沈氏却丝毫不露怯:“此事要从太子的侧妃余氏起,那余氏看似柔弱,实则阴狠毒辣。
上回婉婉有失德行,撵了她出府,又上门折辱于她,她便怀恨在心,一朝得势,坐上了侧妃之位,便开始百般陷害婉婉,挑拨婉婉与太子的关系。”
这话的确有几分情真意切,沈氏也愈发理直气壮起来。
“臣妇虽然痛心疾首,却碍于身份不敢置喙太子的内宅,上回北冥公主与勇平侯大婚,这毒妇却给婉婉下了药,令婉婉缠绵病榻,不能随太子一道去婚宴。
不仅如此,这毒妇还哄骗太子,是婉婉由于妒恨方才使了性子,闹着不肯去婚宴,太子由此误会婉婉,心头也生出了不满。
这余侧妃见太子与婉婉有了嫌隙,便愈发得意,竟然当众就编排起婉婉来,在京都的贵妇间大肆宣扬婉婉的嚣张跋扈。
臣妇见女儿遭人欺侮在前,冤枉在后,便与她争执了起来,太子不明真相,加之早就对婉婉生了偏见,便以为臣妇母女二人仗势欺人,遂与臣妾也辩驳了几句。
此事当时在场的女眷皆能作证。便是这桩事情让二皇子妃起了歹心,认为臣妇会因为太子偏宠余侧妃一事,心生怨怼。
是以不过几日,二皇子妃便命人来请臣妇一道饮茶,透露此事,是臣妇作为太子的岳母,若是以臣妇提供的罪证来指证太子,届时皇上定会认为臣妇大公无私,感念臣妇忠义,同意让婉婉和离。
为了让臣妇同意,她甚至许诺,若婉婉愿意,可接纳她为二皇子的侧妃,定不叫她再嫁受委屈。
可是臣妇和婉婉都是高门大户的女眷,礼义廉耻还是知晓的,不过是夫妻间的一点子争执误会,床头吵架床位和的事儿,臣妇如何就能这般怨毒了太子,加以陷害。
臣妇本来立刻就要拒绝,但臣妇转念一想,若是臣妇拒绝了,二皇子定然还要寻其他人加以陷害,如此岂不是更加凶险。
是以臣妇便假意应承,想着若他在执迷不悟,当真陷害太子,臣妇也好出来作证,以还太子清白。”
二皇子听了她这有条理清晰的一番言论,心道这回是中了这毒妇的圈套,什么憎恨太子,愿助自己一臂之力,什么愿意替自己拉拢孙府,做自己的后盾,却全是胡袄。
二皇子身子一歪,脸上浮出了几分绝望。
此时王祥公公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刘太医,还有摄政王夫妇。
上官华年朝着皇上一揖手:“皇兄,臣弟今日本是来找皇兄商议荒部之事,又恰巧带了心儿来看望如贵妃,不想却听闻臣弟的大姨姐死而复生了,是以特意前来看看怎么回事,不知皇兄可否行个方便。”
南皇却丝毫不在意:“你来的正好,这一桩案子荒唐的令朕头疼,有你替朕看着,朕也少受点气。”
太后方才还是十足的有把握,这会儿见到上官华年夫妇来了,却又生出几分不踏实。
尤其是这凤锦心,冷冽的眸光之中隐隐有一丝戏谑和快意,这是,狩猎成功的姿态。
太后狠狠沉下了脸色。
王祥公公先行将户籍呈了上去:“皇上,已经查验过了,这户籍千真万确,便签上的官员也于两前被大理寺缉拿到案,除去个别嘴硬的,大多数都已经认罪了。”
二皇子和太子同时抬起头,一个是欣喜若狂,另一个却是有几分惶恐。
南皇戏谑地瞥了一眼太子,又看向刘太医道:“那女子你可查验过了。”
刘太医连忙应道:“启禀皇上,这的确是凤骏嫡女,凤若瑶!”
太子正是得意至极的时候,此时却猛地僵直了四肢,茫然地问了句:“你什么?”
刘太医一脸的刚正不阿:“太子殿下,微臣已经细细查验,这女子的容貌没有任何问题,您若是还怀疑是易容之术,大可再让太医查验!
不仅如此,凤骏将军也已经亲自到场,微臣替他们滴血认亲过了,的确是血亲无疑。”
太子猛地朝他身后看出,凤若瑶眸色冷漠至极,望向他的眼神里甚至有些许深刻的仇恨。
南皇眸中的戏谑更甚,看来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啊。
南皇轻飘飘的问那名女子:“你是凤若瑶?”
凤若瑶轻轻一跪,丝毫没有任何惧色:“女确实是凤若瑶,那个为了讨太子欢心,而被太子蒙蔽了良心,通而走险却反而失了自己清白的凤若瑶;那个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决意赴死却被他留下了一条命关押起来的凤若瑶。”
凤若瑶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森然恨意,暗暗道,还是那个再次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做了他的外室,却再次被他弃若敝屣,甚至要杀害的凤若瑶!
记忆闪回到那一夜。
夜色如墨似水,皎月在细雨之下闪着盈盈微光,整个院落都有些虚幻。
她一人在屋子里顾影自怜,白日里孙婉婉打上门的一幕还那般清晰。
她虽是侧妃,却是那般的趾高气扬,嚣张跋扈至极,眸光中的轻蔑较之当初在寿宁宫初见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又有谁记得,她曾经才是太子亲口承诺要娶的女子,尽管是慌不择路的一个选择,却也是在圣上面前定了亲的,家赐婚的太子妃。
却因为太后的一个算计,失了清白,甚至丢了性命,如今留下的这副残躯,早已改名换姓。
当初那个高贵、典雅、知书达理的凤若瑶,已经永远屈辱地死在了京兆府郑
而她,不过是一个贱籍女子,因为上不得台面所以被太子藏在外头,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面对着侧妃的辱骂只能卑微地承受着的外室。
若不是太子的一点怜悯,留下了几个护卫,怕是早就被她的人活活打死了。
她甚至叫嚣着要把自己卖进窑子里。
凤若瑶独自在屋里垂泪,直到夜深才等到了他,他也的确软语宽慰了许久,紧接着他就声称这个住所已经不安全了,让自己随着侍卫转移去其他地方居住。
谁曾想,他所的地方,竟然是荒郊野岭。
那侍卫一脸凶残地告诉她,太子要送她去的地方,是阴曹地府。
是啊,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可是那个侍卫却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要她死前还要受尽屈辱。
若不是她的人及时赶到,怕是自己在死前还要受尽折磨吧。
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死了,她再也不要做什么黄如心,她就是凤若瑶,堂堂正正的凤家嫡女,地狱已经走过,难道还怕死吗?
便是作为凤若瑶而死,也总好过作为一个低贱的外室而死。123xyq/read/2/26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