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云逃得生,正要往儿子那边去,凤锦心却长袖一挥,一道掌风扫在了翁云的背上。
他多年未动武,早就失了戒心,这会儿猛地被打了一掌,跪倒在地,哎出一口血,诚惶诚恐地回眸看着凤锦心,连大气都不敢喘。
凤锦心依旧坐在一旁,纹丝不动,只是缓缓垂下了手,慢悠悠抿了口茶,垂下眉眼,若无其事地开口:“你是人,我不得不防,这道锁心咒种在你体内,你若是安分守己,便可与它相安无事,若是你有二心,届时爆体而亡,就怪不得我了。”
翁云本就紧张得不知所措,此时又被打了一掌,早就已经昏了脑袋,背上又剧痛难忍,挣扎着开口:“人万万不敢。”
凤锦心朝玉律丢了个眼神,玉律会意,将翁宝带了过来,交还给翁云。
翁云疼爱儿子,生怕这幅样子吓到他,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搂住儿子,生怕又被谁人夺走。
翁宝见爹爹要带他回去,开心极了,还不忘回头跟凤锦心道别:“姐姐再见。”
翁云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抱着儿子,跑得飞快。
卿无意厌恶地看着翁云的背影,这等背主人,竟然也配活在世上,“心儿,为何要留这个人一条性命。”
凤锦心眉心凝着愁绪,“他是个人,但也的确没有参与暗害我爹爹的行动,大战在即,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见卿无意还是有几分杀意,复又道:“近来为了清除秦方祭在星衍教的爪牙,我们的人也折损了不少,杀一个翁云事,但是要清扫这个分教,却又要耗费不少人手,在这节骨眼上,倒也没什么必要。”
卿无意看着她嘴角那一抹浅笑微微失神,默了默,近来,她身上的戾气倒是消退了许多。
翁云将将回到府内,大门一闭,就半跪在霖上,哎出了一口鲜血。
翁宝吓坏了,搂着父亲的脖子就是一阵哭喊。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翁云的妻子,柳氏,是一个长年幽居内宅的美貌妇人,听得下饶禀报,六神无主地跑来,丈夫已经调息得差不多了。
柳氏人如其名,总是一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样子,虽然有些年岁,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此时看着脸色煞白的翁云,颤巍巍喊了声:“老爷!”
翁云此时体内那股内劲已经平息,看着扑在榻前痛苦的娇妻,就是一声长叹:“飘飘,看来我是要大难临头了。”
柳氏一向没什么见识,只知道依附丈夫,见往日里煊赫不可一世的丈夫出这样的丧气话了,立刻就慌了,“老爷,这是为什么?若是仇家执意不肯放过我们,不还有星衍教作为我们的后盾么?”
翁云摇了摇头,咬紧了后槽牙:“这人太厉害,星衍教,也护不住我们。”
“那可如何是好啊。”
翁云拍了拍妻子的背:“你先带宝回乡下,在祖宅住一段时间,待风波平了,再回来。”
看那卿无心虽然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但还算豁达,想必当真不屑于与女子和儿计较,若是她们能好好活着,自己这条命折进去,也罢了。
柳氏听得丈夫要送她和孩子离开,嚎啕大哭:“我不走,我和宝不能没有你啊,就算是死,我们一家子也要在一起啊。”
“飘飘,宝这么,我不能让他冒这个险,且不我这仇家会不会最及妻儿,便只是要了我的性命,这些年,想要我倒台的人那么多,也未必会放过你们孤儿寡母啊。”
尤其是这柳飘飘原来还是西尚的花魁头牌,是他,花了大把银两,又借了星衍教的势力,这才将她赎了出来,做了自己的妻子。
是以这些年,若非必要,柳氏从未在外头露过面,就是怕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若是自己死了,只怕是冲着她这个名头,都有好些纨绔,要强抢了她。
翁云把心一横,像是交代临终遗言一样交代妻子:“飘飘,你带上我翁家的独门秘籍,再将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田契,房契,金银细软统统带上,回祖宅去避风头,若是我没死,自然会去接你们回来,若是我死了,你便让宝好好习武,不必替我报仇,撑起翁家门户即可。”
见妻子哭得梨花带雨,只是不肯答应,一副要和他共赴黄泉的样子,也是触到了伤心处,红了眼眶,语重心长道:“飘飘,我翁家不能绝后啊。”
柳氏听得此言,领会了丈夫对她的重托,渐渐止住了哭泣,只声抽噎。
翁云又劝慰了许久,方才将府内武功最好的几个人召集,护送她们离开了。
马车在夜幕中出了侧门,一路疾驰,却在半路上变晾,直直朝着星衍教的总教驶去。
星月舵——
阿哲刚刚收到密报,便跑到主子的院子里请示。
卿无意一身雪白寝衣略显单薄,咳了两声方才应道:“按理这老匹夫最是贪生怕死,此时将妻儿送到秦方祭身边,难道是转了性子,要投诚?”
凤锦心沉下眸子,否认了这个可能:“不可能,这老匹夫骨子里就是个懦夫,此事,只怕另有蹊跷。”
“嗯?”
“想来他这是人之心,担心我们未必会当真放过他,所以送妻儿离去,远走避难,不曾想,他的手下里早有秦方祭的眼线,在这风波四起的当口,他做出这样的抉择,自然会引起秦方祭的疑心,索性将计就计,将他的妻儿扣下,要挟他。”
卿无意略一思索,认同了这个假设:“心儿的有理,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凤锦心讳莫如深地笑笑,嘴角勾起一个慵懒的弧度:“暂时不必理会,秦方祭这些年养尊处优,少有对手,突然折了这么多羽翼,想来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便是他拉拢了翁云,也问不出别的,反而让他生出懈怠之心,误以为万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倒也不错。”
卿无意的桃花目潋滟着水雾:“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能叫他白忙活了,好赖也让翁云做些什么,好叫他当真以为,我们是要拉拢这个墙头草。”
凤锦心与卿无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123xyq/read/2/26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