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还是那一面墙壁。</p>
织田舞曾砍过一刀，又缓缓愈合的墙壁。</p>
墙壁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瘤子。</p>
织田舞摆出了架势。</p>
准备毫不犹豫地砍出去。</p>
“你等会。”</p>
伊凛脑门咻咻冒着虚汗，连忙按住了织田舞的刀。</p>
织田舞有些不解。</p>
但她还是成功压抑住砍怪的冲动，安静下来。</p>
在动手前。</p>
伊凛取出最后一瓶【魔法之水】，颇为不舍。</p>
这小道具虽然品级不高，而且只能在坐下时使用，但能够将灵能值回满的效果，对伊凛来说十分实用。</p>
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道具，像【魔法之水】这种朴实无华的，伊凛想要来一打……呃不，来一沓。</p>
就像是快乐肥宅水，喝了还想喝。</p>
将瓶中液体一饮而尽，卡片化作点点光芒，彻底消散。</p>
伊凛坐在原地，闭目养神，灵能值快速回复。</p>
三十秒后。</p>
伊凛重新雄起。</p>
“好了？”</p>
织田舞又按住了刀。</p>
“算了，还是我来吧。”</p>
伊凛摇摇头，织田舞的状态不佳，不适宜剧烈运动，省得动了气。</p>
五指张开虚握，伊凛握住了一片虚空。</p>
方正整齐的爆炸过后，一个通道出现在二人面前。</p>
伊凛的目标，并不是墙壁上的那颗肉瘤。</p>
而是，墙壁之后。</p>
肉瘤只是负责为“卵”输送养分。</p>
但那些充当了养分的淡红色液体，一定另有源头。</p>
那些淡红色液体具有一定腐蚀性，伊凛早已察觉到这点。</p>
所以他也故意避开了那颗瘤子以及附近的肉壁。</p>
将墙壁炸开后。</p>
伊凛灵能值回满，又能够肆意挥霍，便直接放出念动力感知，率先踏入他一手炸出的通道中。</p>
在通道背后，又是一个房间。</p>
但目前看来，用“房间”这种说法，并不适合。</p>
说不定用“器官”来形容眼前的场景，会更恰当些。</p>
肉瘤的背后，是一片蠕动更加剧烈的肉质，四周布满蜿蜒的褶皱。一根根比伊凛的大腿还粗的“血管”，盘虬交错，沿着褶皱的凹陷，汇聚在肉瘤上。</p>
那些血管的背后，也不知通往何处。</p>
织田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p>
“我怎么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它给消化掉？”</p>
伊凛笑了笑，说出自己的想法。</p>
织田舞认同地点点头。</p>
此刹，他们都不约而同生出这种感觉。</p>
像是踩在了怪物的胃里。</p>
这还是他们主动钻进来了。</p>
而不是被怪物所吃掉。</p>
在房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轮盘。</p>
轮盘就像是一颗结石，死死卡在了褶皱中。</p>
蠕动的血肉，缠住了轮盘的根部，让那非肉质的轮盘，与怪物连成一体。</p>
“你，目的就是让我们抵达这里么？”</p>
伊凛自言自语，走向轮盘。</p>
轮盘看起来有一定的年月，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构成，轻轻触摸，指尖传来一丝冰凉。</p>
“呵？”</p>
当伊凛看清轮盘的款式时，忍不住笑了起来。</p>
织田舞听见伊凛的笑声，走快几步，上前一看。</p>
表情微怔。</p>
“这是？”</p>
伊凛笑着说：“怎么？没看出来？”</p>
“没。”</p>
织田舞实话实说。</p>
“这分明就是键盘啊。”</p>
“键盘？”</p>
闻言，织田舞更是一头雾水。</p>
轮盘表面，看起来像是用无数不规则的石头堆砌而成。</p>
纹理错乱，一个个小区域中拼凑成这面长宽接近三米的轮盘。</p>
像是拼图。</p>
每一个微小的区域上，都刻着一个文字。</p>
有伊凛认识的字体，也有伊凛不认识的字体。</p>
当然，他所认识的字体，说不定是“塔”给出的翻译，并不作数。</p>
伊凛感知扫过，将所有文字尽收眼底。</p>
织田舞沉默片刻，蠢蠢欲动，十指微颤。</p>
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想按一按。</p>
“能按吗？”</p>
“能。键盘不就是用来按的么？”</p>
织田舞一听，准备按上去。</p>
“别。”</p>
伊凛感知扩散，将四周一切动静察觉入微。织田舞刚想按，伊凛便止住了织田舞的动作，顺便流下了一滴汗。</p>
织田舞：“？”</p>
不是你说可以按的么？</p>
她的表情似乎传达出这么一个不爽的意思。</p>
“要按也得按照顺序来啊。”</p>
一边说着，在感知中，伊凛找到了一个熟悉的文字，便伸出手指指着某个不规则区域。</p>
那是——</p>
织田舞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念出了那个字：“凛？”</p>
“还有这里。”</p>
“这里。”</p>
“呃……角落里还有。”</p>
“嗯，这里，完事。”</p>
伊凛快速从上千个不规则区域中，找出了五个小区域。</p>
上面分别写着五个字。</p>
织田舞与伊凛都认识，而且还十分熟悉的字。</p>
凛、汉、舞、柳、甜。</p>
在看见这五个字的瞬间，伊凛彻底明白一切。</p>
克里斯汀制造了“它们”。</p>
而塔选中了“他们”。</p>
这才是一切的真相。</p>
在他们之前，或许还有另外一批“凛凛、汉汉、舞舞、柳柳、甜甜”，又或许在他们之后，还会有另外一批。</p>
以前冥河初中也曾有过插班生，但名字……无人留意。</p>
说不定很快就被坑死了。</p>
他想起了塔最初的提示。</p>
【请记住，你自己的身份。】</p>
这才是他们的身份。</p>
他们在这一次试练中，只是一颗棋子。</p>
棋子自然就应该有身为棋子的觉悟。</p>
织田舞似乎有些明白。</p>
可是。</p>
“这是密码？”</p>
“对，你没发现最右下角有一个回车键么？简单易懂，好操作。”</p>
织田舞朝右下角瞥了一眼。</p>
特么居然真的有一个回车键。</p>
那个勾勾，十分传神。</p>
织田舞虽说终日与刀为伍，但不至于落后到连回车键都不认识的地步。</p>
“……”</p>
沉默片刻。</p>
织田舞又问：“顺序呢？”</p>
伊凛微笑，按下了【汉】，一边解释：“那个女人通过所谓的‘选择’，暗中引导我们的行动，其实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我们’按照既定的顺序去送死。”</p>
“死亡并不是结束，对于‘原本的插班生’而言，死亡，才是目的。”</p>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选择’，总是有意无意，让我直接或间接地知道，每一个人的死亡顺序。又或是让我亲手杀了他们。”</p>
织田舞恍然大悟。</p>
伊凛又按下了【甜】。</p>
“接下来是……”</p>
【柳】。</p>
在曹甜甜死亡时，克里斯汀似乎是怕伊凛愚钝，在曹甜甜没来得及收入储物空间的平底锅上，用血写下了“2”字，来提醒伊凛真正的密码顺序。</p>
“还真特喵谢谢你那么用心了。”</p>
伊凛一边说着，又按下了【舞】字。</p>
织田舞眼神微微眯起。</p>
缝隙中隐隐透出一种叫做“杀气”的玩意儿。</p>
“我比你先？”</p>
“我有信心。”</p>
“……？”</p>
咔。</p>
“其实也不全是。在克里斯汀事先设定的剧本里，你应该是死在我之前。相信在你背后肉瘤取出来之前，你应该察觉到了吧？在那个女人准备想办法把你坑死之前，我们已经把背后那玩意取了下来。”</p>
“嗯。”</p>
伊凛这么一说，织田舞感觉心里头舒服不少，收起了刀。</p>
伊凛有一点没有说的是。</p>
他推测，因为他们两人扒掉背后肉瘤这件事，让克里斯汀察觉到他们五颗棋子的不对劲，似乎超出了她的掌控，所以才有了医务室的相遇。</p>
她认为，最后两颗脱离了掌控的棋子，会有办法抵达医务室，并找到她这么一个“幕后黑手”。</p>
当然，哪怕找不到也没关系。</p>
这一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p>
下一次万一也失败了，还有下下次。</p>
反正克里斯汀有办法制造“它们”，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她不心疼，也无所谓。</p>
总之，下次一定。</p>
所以克里斯汀在离开前，才会用那么明显的动作，注视着织田舞。</p>
仿佛是在告诉伊凛：下一个死的就是她。</p>
“最后就是……‘我’。”</p>
【凛】。</p>
密码输入完毕。</p>
但当他即将按下回车时。</p>
伊凛沉思片刻，但最终还是按了下去。</p>
“还能有比现在更差的局面？也没什么好琢磨了。”</p>
轰隆隆隆——</p>
在伊凛按下回车键后，四周再一次发生猛烈的震动。</p>
四周肉壁，竟快速向他们二人挤压过来。</p>
“走！”</p>
伊凛与织田舞二人快速回到来时的位置，坐在夜魇上。</p>
夜魇的屁股后，随着伊凛拧尽油门，陡然喷出两道混杂着浓浓酒气的黑炎。</p>
若行驶在现实世界的路面，醉驾、尾气排放不合格，两项罪名，夜魇根本跑不掉。</p>
两道黑焰，嗤嗤地将身下肉壁灼出了两个洞来。</p>
豁然间。</p>
只是短短的是十来秒，二人从轮盘前坐上夜魇，四周快速紧缩的肉壁，竟只给夜魇留下了一条狭窄得几乎难以行走的通道。</p>
轰——</p>
在隆隆的气浪声中，夜魇开启【喷射模式】，瞬间便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朝唯一的“出口”射出。</p>
行进的路上，四周肉壁越发狭窄。</p>
织田舞本想用刀去砍。</p>
但她忽然发现，挤压而来的肉壁，竟然没有利齿与触手，柔软至极，让他们感觉像是被包裹在棉花中，说起来还有那么一点舒服。</p>
隆隆隆——</p>
伊凛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怪物”似乎也没有将他们二人消化的意思。但这种场面，无论是谁也不敢在这种怪物的体内安然停留。</p>
况且，主线任务完成的通知，尚未发布。</p>
换言之……他们还没离开冥河初中！</p>
冲冲冲！</p>
在肉壁疯狂地挤压下，伊凛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开车。</p>
反倒像是，他在被人开车。</p>
转眼间。</p>
二人眼前一亮。</p>
啵地一下。</p>
夜魇……被怪物那蠕动的肉壁，排出体外。</p>
两人抬头望天。</p>
表情皆是剧变。</p>
这天，</p>
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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