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是长子,按理自然是他继承老宅,加上二爷也有庄园,刚好一人一处,这倒没有分歧。
接下来就是田地、生意。
何家田地主要包括小弯子和鱼池沟,何季贞将田地均分成了三块,自己挑了位置最优、土质最肥沃的一块,小弯子、鱼池沟都有一部分。
大房和二房则各自选了鱼池沟和小弯子剩余的部分。
何家的生意很多,涉及很广泛,光是铺面就有十多家。
粮店、绸缎铺、油坊、茶楼、盐店、客栈等等,生意自然也有好有坏。
“我就要家里的盐生意。听说重庆、成都的绸缎铺是二哥开起来的,家里的丝绸生意也一直是二哥在管,那就继续交给二哥,其余铺子给大哥家。”
何季贞不仅自己挑走最好的,还分派起了大房和二房,大太太立马炸了毛,猛地就是一嗓子。
“这不公平!”
大太太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锐利,情绪激动,恨不得把何季贞和二太太吃进肚子里。
“谁不知道家里的盐生意一直是我们大房在管,十来口盐井一大半都是伯元打的,现在一下子就被你抢走了。而且我们和二房怎么分,轮不到你来支派了!”
赵爱华其实也不太满意,家里进账最大的生意就是盐和丝绸,她两个都想要,不想分给二房。
何季贞最忌讳被人挑衅,大太太这么一说,他还就来了劲,一定要按着他的划分来。
“我的话就是公平,你不满?”
大太太又要顶上去,看见他的手又摸到了腰上的左轮手枪,已经滚到舌尖的话又生生咽了回来。
在场请来的一众族老、长辈都只是些摆设,平日凭着辈分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今日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谁敢和枪子讲理,那就是白送死。
说到底是何老太爷一家子的事,他们一家子怎么分是他们的事,自己只要静静坐着看,最后在分家文书上签个字,做个见证就行了。
“除了丝绸和盐,其他生意全是你们的,别不知足。”
何季贞危险的警告让大太太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赵爱华看她吃瘪的样子,开心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大太太气的不行,恨不得啐她一脸口水,在她脸上扎伤几百针。
“最后还有五万块现钱。三万上缴军饷,剩余两万……就算我让出老宅的补偿。”
“两万?这宅子哪儿值两万!你要这么说,老宅给你,你把两万给我。”
大太太又激动的喊了起来,这回头发都快竖起来,像只炸毛的公鸡。
还没等何季贞又去摸枪,大太太瞪圆了眼睛道,“就算你拿枪指着我我也要说。田地、生意你全挑最好的,五万块说揣自己兜里就揣自己兜里,一点都不给我们。这么多年是谁操持着家里的生意?家里赚的钱一大半都是我们大房的功劳。老太爷偏心老二,当初把家里的钱拿给老二修庄园,现在你一回来,又把所有钱揣走了,结果到头来我们大房最吃亏,勤勤恳恳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年,什么都没落着。”
大太太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一大段,语速很快,几位年老的长辈都没听清她说的话,就看到她义愤填膺的大喷唾沫。
“张嘴军饷就要三万,三万是谁家猫狗的名字吗,说的那么容易……”
大太太还在劈里啪啦的说着,激动的声音突然梗在了喉咙里,身体向后一倒,一下摔坐回凳子上。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
何季贞拿枪直抵着她的额头,她却没有何令珍的勇气,大响雷一下变成了哑炮。
“你敢!我娘可是你大嫂。”
何令冀说出这话就后悔了,看着何季贞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害怕的咽了口唾沫,不再说话。
“四弟,不要冲动。是你大嫂太冲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大爷用手护住了大太太,何季贞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才将枪收了起来。
“你们吃家里的用家里的,花着家里的钱,住着家里的房子,我们季贞十岁起就没用过家里一分一毫,这是何家理应对他的补偿。”
赵爱华说的理直气壮,想着五万块钱要是摆在面前,该有多重呀!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现在给你们什么你们就拿着什么,别贪心不足,否则一样都别要。”
何季贞最后将家里一些值钱的金银摆件随便分了,便让人写好了详细文书,签上了大名,交给大房和二房签名。
大爷犹犹豫豫,终究还是妥协了,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
何令珍代替二爷签了字,等族老们签字之后,这个家就彻底分完了。
拿到分家文书的那一刻,每个人心里的滋味都各不相同。
赵爱华从没像现在这么高兴过,短短几天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鹞子大翻身的一日,将大房二房的人彻底压在脚下。
二太太云淡风轻的并没多大感觉,只是松了口气。
大房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看族老长辈们散了,一甩手也气冲冲的走了。
何令珍和二太太去后院看老太爷,老太爷一个人躺在床上流眼泪。
他知道今天起这个家就散了,沉重的愧疚压在他心口,让他痛不欲生。
养不教,父之过,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育好。
母子俩安慰了老太爷一会就回了跨院。
大太太依旧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看见他们俩过来,直接甩脸子。
“弟妹心里挺高兴的吧,得了丝绸生意,又有那么大的庄园,以后的日子依然滋润。”
“大嫂,今天分家完全是四弟说了算,大房二房根本就没得选。我知道你受了气,你要是不满意,等仲亨病好了我们两家再商量商量。仲亨和大哥是亲兄弟,别分了家连感情也生疏起来。”
“是啊,他们俩可是亲兄弟,哪儿有你们这么坑兄弟的。明明是小珍惹的祸,结果让我们家背黑锅,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大太太方才在正院受得气全都发泄在了二太太身上,像个泼妇一样插着腰梗直了脖子,张着一张嘴口无遮拦,口水都快喷到二太太脸上。
“当年要不是何令珍,四叔也不会离家出走。四叔不报复你们,还把最赚钱的丝绸生意给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反倒我们大房什么好处都没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