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缕着花白的胡须呵呵笑道：“老朽还是头一回见像你这般心直口快的后生！此事老朽前些日子也有所耳闻。如今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无风不起浪，老朽认为这事儿八九不离十！”</p>
“要是真有这事儿，那老佛爷可真把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的脸给丢干净了！”中辛愤愤地说。</p>
高长安满不在乎道：“我倒觉得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凭什么咱大老爷们三妻四妾都再也正常不过，人家娘们儿找个相好就丢人现眼了？男女除了上面大小不一样，下面一个是棍子一个是眼儿，其他有什么不一样？”</p>
“你这是歪理邪说！”</p>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p>
李老头被他俩给逗乐了：“长安后生的话乍听起来的确像歪理邪说，但细细一品，还真是很有道理，我们男人都能以女人取乐，她们女人凭什么不能以男人取乐？男女平等嘛！”</p>
中辛听了李老头的话，原本是很纳闷的。</p>
“男女平等”这个概念可是西洋人才有的，李老头可是个比高长安家的齐文长还要年长十多岁的老腐儒，怎么会有这种意识？</p>
可他细细一品才回过味儿来，原来李老头又是在维护他们老爱家的脸面呢。</p>
人家老佛爷就算找相好了，老爱家的人谁能把人家怎么着？</p>
一一除了众口铄金一致认定她老人家找相好的行为是利国利民的，是非常有必要的，谁敢说其他屁话？还要不要狗命了！</p>
“长安后生，老朽半年前听闻你们高家出了个维新党人。原本都被拉到菜市口处斩了，结果你爷爷高澄琏请出当年圣祖皇帝赐与你家先祖的丹书铁券救下了他。那人是你什么人？”李老头饶有兴趣地问高长安。</p>
中辛道：“不是他什么人，就是他自个儿！”</p>
“怪不得你能说出男女平等的话来，原来你这后生是维新党人。”</p>
高长安打断李老头：“那是兵部侍郎那明那个王八羔子陷害我的，我才不是什么维新党人，我不过是在逛京师大学堂的时候，听到一个叫梁启超的在那讲维新，老梁说咱们脑袋后这根猪尾巴辫儿应该铰了，我说对，这破辫子洗起来费劲，容易生虱子，还特别丑，就该铰了！结果姓那的王八羔子也不知听谁说的这事儿，就拿这事儿当污蔑我是维新党人。其实这王八羔子是私报公仇，甲午年在胶东跟东洋人打仗时，他爹因为贻误战事被我爷爷给斩了，他从此就怀恨在心，恨不得把我们老高家全家用大炮给轰成渣。”</p>
提起维新变法，李老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对于维新，老朽一直持支持态度，只是康梁他们太缺乏官场经验，操之过急，以致全盘皆输。”</p>
中辛道：“我也支持！十几年前，东洋连给咱大清提鞋都不配！可人家经过明治维新变法没几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在甲午年把咱大清给打得满地找牙！咱大清朝廷目前的状况是老牛拉破车，必须要把老牛和破车都换了，大清才能蒸蒸日上！”</p>
高长安嘲弄道：“老牛是老佛爷，破车就是朝中那一大帮贪官污吏老头子，你想把他们给换了，你想造反呢？”</p>
“要不是我之前上东洋留学去了，我高低跟着康梁闹维新！”</p>
“那你保准得被拉到菜市口砍头去！”</p>
中辛慷慨激昂地说：“身为爱新觉罗氏子孙，为了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而死，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p>
李老头赞许地看了看中辛：“说得好！”</p>
纸裁好铺好了，墨也研好了。</p>
李老头提笔问高长安：“长安后生，你要老朽给你题题哪几个字？”</p>
“就俩字儿一一玩儿。”</p>
“玩儿？这也太随意了吧，你开的什么铺子？”</p>
“窑子！”</p>
“……”李老头提着笔无语地望着高长安好半天，“老朽堂堂一介老学究，你让老朽给你的窑子题匾？”</p>
“老学究怎么了？食色性也，中堂大人虽说现在七老八十逛不动窑子了，难道您年青时没逛过？”</p>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李老头呵呵笑着在宣纸上写下“玩儿”这两个字。</p>
……</p>
食色，性也。</p>
这话适用于每一个男人，更适应于同样十七岁血气正旺的高长安和中辛。</p>
二人在江宁逗留了三天，第一天他们上孝陵卫、夫子庙、清凉山这些景致转了转，第二天一早，他们便一头扎进了秦淮河两岸。</p>
秦淮河两岸自古便是江南地区的青楼一条街，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青楼女柳如是、董小宛、陈圆圆皆出自这里。</p>
江南女子柔媚如水，婀娜多娇，高长安、一头扎进她们的花床，便再也不能自拔。两天里，他们神魂颠倒兴奋得恨不得一头扎进灯红酒绿花船儿摇、莺歌燕舞美人笑的秦淮河里。</p>
第四天就悲催了。</p>
比年前去东洋在“秦楼楚馆”耍完出来后的情况还要糟糕。</p>
在那儿只是身体被掏空。</p>
在这儿不仅仅是身体被掏空，而且还得扶墙走！</p>
俩人一看彼此都这德行了，骑马是万万做不到了，只得租了辆马车，人躺在车里，马拴在车后。</p>
俩人一上车，便呼呼大睡了起来，这一觉就是一天一夜。</p>
等被车夫叫醒时，俩人才发现已经到了酥州城外。</p>
……</p>
老洪已于昨天入土为安了。</p>
洪府里，仆人们正忙活着撤去灵棚白帐那些东西。</p>
东跨院大夫人卧房外间的小花厅里，老洪的大夫人和二夫人正襟危坐在东墙根的两把南官帽椅上。</p>
见赵灵飞进门，大夫人二夫人同时站了起来笑脸相迎。</p>
“来啦妹妹！”</p>
“妹妹来啦！”</p>
俩人一左一右牵着赵灵飞的手走到中堂前的太师椅旁，要扶她坐下。</p>
赵灵飞推脱着不肯坐：“二位姐姐，我在洪家只是三方，岂能坐这主位？”</p>
大夫人道：“无妨，你坐吧妹妹，反正咱老爷活着的时候你也是在这位子上坐着。”</p>
“那是老爷赶鸭子上架非叫灵飞坐在上坐，灵飞身为人妾，不敢抗拒老爷之命，这才喧宾夺主占了原本属于大姐姐的位子。如今老爷走了，灵飞自然要把原本属于大姐姐的还给大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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