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经视台门口。</p>
欧阳长林候客。</p>
只见一辆车停在跟前，车门一开，下来一位50多岁的女人，正是琼瑶阿姨。</p>
“老师，路途辛苦。”</p>
“比上次来好多了，大陆变化很大呀。”</p>
“是啊，大陆近些年发展非常快。”</p>
“连你都当台长了。”</p>
“侥幸侥幸。”</p>
俩人上楼，进办公室。欧阳忙前忙后，亲自服务，还拿了个软垫垫在椅子上。阿姨很习惯这番做派，否则当初也不会相中对方。</p>
“老师，这次来要待几天？”</p>
“得待些日子，仔细考察。</p>
现在台湾电视台很看重版权，不像以前了，而且往本土题材上资源倾斜。《一帘幽梦》本打算做都市剧，其实收视率还好，只是不如以前的民国、古装剧。</p>
我也要自己检讨，继续做擅长的东西。”</p>
阿姨是位极出色的商人，判断精准：“我这次来，一是把大陆版权交托给你，二是洽谈合作。</p>
既然观众喜欢民国、古装，我们就接着拍摄。”</p>
说着摸出本书，道：“这是今年出版的《苍天有泪》，民国背景，我会改编成剧本，另外再写一部古装题材的剧本。</p>
两部电视剧，希望这是个好的开始。”</p>
“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p>
欧阳心情激动，摩挲着书本，问：“别的方面您还有要求么？”</p>
“我暂时没想什么，你呢？”</p>
“既然香港等地都期盼与您合作，不如演员范围广一些，从两岸三地挑选。”</p>
“好主意，最好还是新面孔……”</p>
阿姨欣慰点头，笑道：“台湾确实找不出什么新演员了，大陆你有推荐么？”</p>
“您稍等。”</p>
欧阳取来一份演员名册，道：“前面几个，都是我着重推荐的。”</p>
“哦？”</p>
阿姨翻开第一眼，入眼便是《欢喜姻缘》穿着大红嫁衣的蒋琴琴。外套绣花红袍，肩披霞帔，下着红裙、红缎子绣花鞋，千娇百媚，美艳动人。</p>
哎呀！</p>
这女孩子太合自己的眼了！</p>
阿姨早期挑女演员是一绝，岳翎、萧蔷、陈德容、陈红、何晴，乃至上古的林青霞、胡因梦，个个出尘脱俗。</p>
后期就不行了，李晟、海陆巴拉巴拉。</p>
再往后翻，又看着个王燕，也不错。</p>
阿姨甚为满意，问：“能不能请过来，我亲眼看看？”</p>
“好，我联络一下。”</p>
………………</p>
新桥镇在象山县中部，东濒大目洋，西临岳井洋，人口少，面积大，有一大片浅海滩涂。没啥产业，农渔为主。</p>
夜晚，灯光点点。</p>
五月的风裹着海水的咸味，温润潮湿。</p>
孙贵骑着车哼着歌，经过镇上唯一一条宽街，末了往巷子里一拐，停在“孙家烧烤”门前。</p>
店不大，四张桌子，里面有个小屋可以住人，这会一个女孩子正在写作业。</p>
“回来了？”妻子招呼。</p>
“回来了！二十份炒米面，眨眼全没了，这帮人真能吃。”</p>
“能吃还不好？不然哪有生意做。”</p>
“嘿，要不是我机灵，盘下这家店，咱俩还苦兮兮的卖水果呢。”</p>
“那你得保佑剧组别走，走了谁还来？”</p>
“没关系，还有别的组呢！”女孩子忽然叫道。</p>
“写你的作业！”父母呵斥。</p>
镇上的人似乎过惯了以前的日子，对种种新变化还不适应。两三年前，听说一个香港老板相中西边的地，要建个生态旅游区。</p>
叮叮当当的敲了好久，也没看出啥，就一片人造园子。造完了冷冷清清，都说这老板要赔喽。</p>
结果后来招待了一个剧组，拍的时候还不清楚，播了才知道居然是《甘十九妹》。</p>
再后来副市长亲临，谢晋也见了，依旧没啥感觉。</p>
直到今年，这种变化终于到了影响小镇生活的程度，三个剧组同时拍戏，几百号人，不多，但消费能力高。</p>
老百姓忽然发现能做的事多了，动动脑筋就能赚点小钱。孙贵属于有魄力的，仗着手艺好开了家店，卖海鲜烧烤、炒米面、萝卜团什么的。</p>
有时深夜，甚至凌晨才能打烊，辛苦且快乐着。</p>
“叮铃铃！”</p>
一辆自行车停在门口，闯进来一个小伙子，浓眉大眼颇为精神，“孙哥，一份炒米面！”</p>
“坐着。”</p>
孙贵麻利起锅，先把米面焯水烫软，跟着炒肉丝，倒入米面、虾干、香菇用筷子不停搅动。</p>
不多时上桌，小伙子大口大口吃。</p>
“来瓶啤酒不？”</p>
“不了，一会有戏。”</p>
“你那侍卫不演完了么？”</p>
“嘿嘿，副导演说我长得好，又让我演个家丁，有台词的！”</p>
“恭喜恭喜，这要成大明星了？”</p>
小伙子心花怒放，嘴上连道不敢。那女孩子特羡慕，问：“小李哥，组里还缺角色么？”</p>
“缺啊，各行各业都缺。这父老乡亲太腼腆，多好的机会，过过瘾也行嘛！小妹我看你就很有潜力。”</p>
“嗯嗯！”</p>
“写你的作业去！”</p>
妻子又骂，问：“小李，这剧组待多久啊？以后还来么？”</p>
“有戏就来呗。我不知道待多久，不过听说过几天还有组要来……”</p>
小伙子兴奋了，道：“这可是谢晋导演的，一个组就好几百人呢。”</p>
“哎哟，那得卖多少碗啊？”妻子陷入幻想中。</p>
小伙子吃完闪人，时间到了九点多钟。</p>
夫妻俩在店门口坐着，从巷子里往大街上望，不知怎的，都觉镇子突然热闹了。</p>
“叮铃铃！”</p>
坐了一红，巷口又拐进自行车，却是两个穿丫鬟服装的女孩子。</p>
“老板，五份炒米面，二十个萝卜团子。”</p>
“好嘞！今天又大夜啊？”</p>
“嗯，都垫肚子呢。”</p>
孙贵继续起锅，不知不觉他也懂点新东西，小夜就是小夜班，通常十点前结束。大夜往往到深夜，或者凌晨。</p>
有些爱饿的，拍完戏还要过来吃一顿。</p>
两个小丫鬟进屋等，那女孩子一眨不眨的盯，问：“你们演什么的？”</p>
“我们是华府的丫鬟。”</p>
“伺候少夫人的。”</p>
“少夫人就是唐伯虎的表妹。”</p>
“唐伯虎是黄海兵，啊啊啊，好帅啊！”</p>
女孩子也想一起啊啊啊，于是她就真的啊啊啊了，见母亲又要骂，大声道：“我写完作业了！</p>
我要去剧组！”</p>
“你敢去？”</p>
“我就敢去！”</p>
她一把抢过炒米面，喊：“我帮她们送过去！”</p>
终于得偿所愿，在母亲的喊声中骑车就跑，跟着两个小姐姐往西走。</p>
四里地，以前那边都是荒的，现在修了路，通了路灯。在黑夜中亮着昏黄的光，不再冷清，时而能见到来往的人和车子。</p>
不一会就到了影视城，灯光大亮，画面和声混在一处，嗡嗡嗡灌进女孩子的眼睛和耳朵。</p>
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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