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办公室里,我重新为自己沏上一壶浓茶,然后慢悠悠的翻动着微信朋友圈打发无聊。
同时在心里琢磨,应该怎样更进一步跟今晚上那帮西北的大老板们搭上线。
上次跟高杉碰面,他跟我说的很明白,最多帮我们头狼公司争取一点边边角角的小活儿,假设那几个西北大佬真的是带着内部指标来山城干工程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透过他们再弄点稍微像样的工程。
胡乱琢磨中,二楼包房里鬼哭狼嚎一般的歌声隐约传入我耳中,我摇了摇脑袋禁不住苦笑。
夜场这玩意儿赚的就是个熬夜辛苦钱,不说越夜越有机,反正总得挺到凌晨三四点多才敢关门打烊,如果可以转型的话,我是真一分钟都不想再继续现在的行当。
翻着朋友圈里,中特、廖国明和一些熟悉朋友们发的喝酒小视频或者是别的,我一边自言自语的吐槽一边点燃根香烟。
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在变得越来越数据化。
过去关系好不好,主要得从酒桌上找。
现在一个点赞一条留言,发视频的人那就敢跟旁边的朋友还吹嘘,这是我发小。
如果他发的视频里有你的身影,不用怀疑,用喝醉酒的话说,你俩肯定是生死之交。
磨蹭了十几分钟后,贺兵侠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言语吞吞吐吐:“朗..朗朗,你现在方便不?”
我好笑的问他:“方便啊,我搁夜总会里数鸡毛打发空虚呢,怎么了大侠?”
贺兵侠干咳两声憨笑:“那啥..你不是让我负责弄个小型的物流公司跟韩飞手底下的货运公司对接嘛,手续啥的我都办妥了,就是有几个地方卡着不给过,晚上我请那帮管事的吃饭了,但好像没啥效果。”
“送礼呗,这事儿还用我教你啊?”我吐了口烟圈嘟囔:“投其所好,问问管事人底下的副手,那帮管事的既然愿意出来跟你出来吃饭,就说明心里很明白咱要干啥,不过是端架子罢了。”
贺兵侠挪谕的讪笑两声:“打听过了,那个管事的就他妈贪财,我给丫准备了二十万块钱的银行卡,他竟然不收,还从饭桌上义正言辞的训了我一顿。”
“...”我瞬间有点无语。
之前中特就跟我说过,贺兵侠脑瓜子直楞,不太适合单管一摊,我琢磨着他就算再懵,跟在我们身后学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该涨点经验吧,哪知道这小子还是榆木疙瘩似得。
见我不吱声,贺兵侠有些着急的催促:“朗哥,你说他是不是嫌少啊?可是波姐给我的预算也就三十万,我还得装修和置办一些办公器材啥的...”
“咳咳,大侠你听我说哈,这玩意儿跟钱多钱少没毛线关系,关键是你方法不对。”我搓了搓脑门子道:“你听我说哈,有时候送礼不是不收,你从饭桌上,当着那么老些人面给钱给东西,哪个傻子敢要?换成是你,你敢要不?”
贺兵侠着急的问我:“那...那我接下来咋整啊?我们这会儿搁洗浴中心里捏脚呢,那帮人估计待会就走。”
我想了想后,耐着性子教贺兵侠:“既然对方装犊子,那你就得雅送,打个比方说,你可以跟那个负责人说,你喜欢他的手表,然后两万块钱收走,等快散场时候,你再安排个兄弟当托,说他更喜欢,想二十万买走,完事再装出一副老实人模样,说不能占人便宜,二十万是不是就揣他兜里了?”
贺兵侠磕磕巴巴的说:“可我看他好像没戴表啊。”
我欲哭无泪的呢喃:“大哥,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你懂不懂?不一定非是表,可以是戒指,也可以是项链,最不济钱包行不行?我滴老天爷呀,还得我咋手把手教你。”
贺兵侠迷瞪半天,才总算绕过来弯儿:“懂啦,随便啥东西,反正我买下来,然后再装成高价卖出去的样子给他钱,对不对?”
“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子道:“做这事儿的时候,尽可能背着点人,别傻乎乎的整那么明显,不急于今天一晚上,今天要是没搞定,那就明天,明天没机会就后天,关系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而且咱也不会就用人一次。”
“安啦,茅厕顿开,您就请好吧。”贺兵侠大大咧咧的应声。
我没好气的笑骂:“还特么茅厕,你通下水道不?”
“不唠了不唠了,我送礼去喽。”贺兵侠憨笑两声,挂断了电话。
不管咋说,哥几个都在成长,进步虽慢,但从未停滞,这对我们这个小圈子来说,就是最成功的事情。
不记得曾经在哪本杂志上看过一句话,一个群体真正的强大,并不是每一分子总干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而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尝试和研究自己不擅长得。
放下电话后,我继续边喝茶边摆弄手机。
熬到快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已经续了不下五六回浓茶,但实在架不住瞌睡,索性趴在办公桌上打盹。
“哒哒哒...”
就在我半睡不醒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重重叩响。
“请进!”我慌忙抹了一把哈喇子,随手从旁边抓起一沓文件装成好像很认真研究资料的模样,随着身份的不同改变,我现在也越来越开始在意一些有的没的虚荣。
很快屋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衣装暴露的女孩子踩着高跟鞋怯生生站在门外。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晚上我在卫生间遇到的那个陪嗨妹,今天晚上李倬禹他们闹事时候也有这个女孩。
看清楚来人后,我微微一愣:“怎么了?”
“王总,您这会儿忙吗?”之前嚷嚷着就算喝死也值得的那个女孩,脸色尴尬的轻轻往前挪动两步。
“酒醒了啊,进来说吧。”我笑呵呵招呼她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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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表情不自然的走到办公桌旁边,轻捏着自己的裙摆,眼中写满了犹豫不决。
瞅着她为难的小模样,我眨巴两下眼睛笑问:“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咱们都不是外人,能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不会推辞。”
对于这帮夜场的陪嗨妹,我谈不上有多尊重,但是绝对不鄙夷,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谁活着都不容易。
“咳咳,是这样的王总,我们姐妹几个想请您吃顿宵夜,感谢您今天晚上的帮助,今天如果不是您和苏总出现,我们可能都得倒大霉。”女孩深呼吸两口,看似鼓足勇气一般的仰头望向我。
我不假思索的摆摆手道:“瞎客套,你们到场子里上班,场子就得对你们的安危负责,今天就算我不在,也会有别的主管和负责人去处理的。”
“王总,您就给我们这群小姐妹一次机会吧,姐妹们派我当代表,如果没有请到您,她们肯定会笑话我的。”女孩有点着急,忙不迭的又往我跟前挪动了两步。
我笑了笑委婉的拒绝:“下次吧,今天我值班呢,场子实在走不开人,如果再发生类似你们刚刚遇上的糟心事,是不是得有人解决呐。”
“这样啊...”女孩可能感觉我说的也在理,迟疑几秒钟后轻喃:“那明天可以吗王总?明天我们请假。”
“哈哈,真不至于哈,出门在外赚钱不容易,没必要都花到瞎客气上。”我起身朝她摆摆手道:“行了,你们快去忙吧,有时间我请你们小姐妹几个吃饭。”
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后,这个女孩才总算被我劝走。
等她离开后,我将窗户玻璃打开,驱散屋里浓郁的香水味,或许是因为工作的需要吧,店里这帮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都特别重,虽然不影响啥,但我怕卢波波或者中特回来乱嚼舌根子。
一直捱到凌晨三点半,店里总算开始打烊,我哈欠连天的从办公室里往出走,琢磨着上街口吃点烧烤,然后就回家搂着江静雅睡觉。
我刚和前台的服务员交代清楚有什么事情打我手机号码的时候,突然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不想竟是今天晚上我在茶艺师见过的那帮包工程的“西北土豪”之一。
那人低着脑袋,神色匆忙的迅速往门口走,我犹豫一下后也跟了出去,厚着脸皮接触身边一切能接触的关系,一直都是我为人处世的规则。
走出夜总会,我看到那人站在街口不停的东东张西望,感觉像是在等出租,心里不禁疑惑,干那么大买卖的人,难道连私车都没有么?
不过我也没太当成一回事,调转身子回到前台取了一把车钥匙,想着问问那家伙去哪,我专程送他一道,加深一下彼此的印象。
可当我刚刚走出夜总会,突然被几个醉醺醺的女孩给挡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那个说要请我吃饭的陪嗨妹。
“王总,您现在下班了吧...”
“王总您就赏脸一起吃顿饭吧。”
几个女孩围住我,七嘴八舌的念叨。
“我今天有事,咱们下次吧。”我仰脖看向街口,那个魁梧的汉子刚刚好拦下一辆出租车,已经拽开了车门。
“诶哥们。”我一着急,马上朝他喊了一嗓子。
那家伙好像没听见,径直钻进了车里,出租车随即绝尘而去。
“王总王总...”
“王总,您给个面子吧...”
几个陪嗨妹仍旧喋喋不休的絮叨。
“操!”
眼瞅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我气得忍不住跺脚爆了句粗口。
五六个女孩被我吓了一大跳,一个个像是犯了错一般往旁边闪躲。
我深呼吸两口,调整一下情绪,朝着她们摆摆手道:“不至于跟我那么客气,咱们彼此依靠,你们好,场子才能好,场子好你们也会越来越好,你们这样拦着我,特别耽误我正事,明白吗?”
几个女孩噤若寒蝉一般的低下脑袋。
“行了,不早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缓了口气摆摆手,抬腿朝停车场走去,白白错过一次巴结人的好机会,我心里要是不郁闷绝对是假的。
一个女孩声音很小的从身后问我:“王总...您刚刚是想喊住阿赫吗?”
“阿赫?你认识刚刚等出租那个男人?你也是西北那边的吗?”我马上扭过去身子注视她。
那女孩微微点头回答:“我不是西北人,我认识阿赫,是因为他以前他和我一个小姐妹搞对象来着。”
“嗯?快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回事。”我马上来了兴趣,朝着其他几个陪嗨妹道:“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咱们到街口吃烧烤吧,我请大家。”
十多分钟后,我带着一群姑娘从街边支了一桌子,也从那个女孩的口中得知了那个所谓的阿赫是何许人。
透过那姑娘,我了解到那个叫阿赫的“西北大土豪”,其实就是个山城回民街上土生土长的小混混,以前一直属于吃喝嫖赌抽的九流选手,去年因为打架斗殴进去了,前阵子刚刚才放出来。
我自顾自的倒上一杯啤酒喃喃:“蹲了一段时间鸡棚子,然后摇身一变成了西北来的大土豪?这事儿咋听起来那么玄幻呢。”
我这边正自言自语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眼是夜总会的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
手里里传来值班服务员的声音:“王总,在咱们客房住的那几个西北来的老板说是有急事找您,让我通知您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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