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大厅里一片静寂，落针可闻。</p>
我侧头望去，首先闯入眼帘的是一条瘦弱到可以用干枯形容的身影。</p>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我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般，不敢相信的喃喃：“叔..您怎么..”</p>
没错！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正是消失多日的齐叔。</p>
许久未见，齐叔已经完全瘦的没有人样，头发又黄又稀，面颊呈一种虚弱的皙白，但腰杆挺的笔直，浑浊着的眼珠子里透着满满的关心和笑意。</p>
走在他身后的是赫然正是我们家的几大凶兽，姜林、星辰、李俊峰表情阴郁的端着枪。</p>
我站起来朝齐叔走过去，他朝我挤出一抹微笑开口：“剩下的交给叔吧！”</p>
说罢话，他目视张帅发问：“咳咳咳..张帅小姐，我想请问一下，朗朗给你们的交代可否满意？”</p>
“满意，我本人也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张帅颔首点头。</p>
“满意就好。”齐叔像个油尽灯枯的迟暮老人一般，再次剧烈咳嗽两声，掩着嘴角发问：“那我们丢掉的面子应该由谁偿还？”</p>
张帅漂亮的美眸中闪过一抹不适，娇声说：“外面的人不是我喊来的，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给诸位赔礼道歉。”</p>
“呵呵，那我明白啥意思了！”齐叔微微点头，拔腿朝门外走去，我们几个赶忙跟了出去。</p>
夜总会正门口，钱龙带着小哥几个持刀而立。</p>
对面仍旧是熙熙攘攘的人，好像比刚刚又多了不少，粗看怎么也得有一百五六十人，猛一瞅颇有点春运的车站的意思。</p>
“都他妈往后稍，围你麻勒个痹围！”钱龙挥舞着片砍，粗声粗气的恶吼，并没有注意到走出来的我们。</p>
对面为首的仍旧是刚刚要跟我们叫板的那个叫楚雄的魁梧汉子，楚雄嗤之以鼻的冷笑：“小『逼』崽子，你不用跟我比比划划，想干咱们就拼一把！我替你家大人好好教教你该怎么说话！”</p>
齐叔轻推钱龙肩膀，负手而立：“吹特么什么牛『逼』，来！我看看，谁要教育我家孩子！”</p>
“齐叔。”钱龙回过脑袋，脸颊出现一抹惊诧，又看到跟在后面的姜林、李俊峰、星辰后，他的瞳孔陡然放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一般，马上吞了口唾沫呢喃：“叔，这种小场面，我们可以的。”</p>
“他们可不是小场面，我来吧！”齐叔莞尔一笑。</p>
见到突然冒出来的齐叔，楚雄微微一怔，似乎在记忆中寻找面前这位颤颤巍巍老人的身份。</p>
“咳咳咳，山城三大狠，市区的辉煌，郊县的自治，老巷里的袍哥，你代表那帮自治县的是吧？”齐叔连咳带说的点燃一支烟，笑视楚雄：“在别的地方你称王称雄，但在头狼面前，你们没台词，明白吗？”</p>
“老东西，你算干嘛的？”楚雄目视齐叔，挑眉喊了一句。</p>
“我算你干尼玛得！”齐叔一步跨下台阶，直接薅住楚雄的领口，另外一只手攥着把手枪，直接戳在楚雄的下巴颏上，厉喝：“告诉我，你有台词没？”</p>
“妈卖批，松手！”</p>
“揍他！”</p>
楚雄旁边，几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青年，伸手就要拽齐叔。</p>
与此同时，姜林、星辰、李俊峰同时抱着手枪冲了过来，姜林攥着枪把照着一个小伙侧脸“咣”的猛砸两下，接着枪口冲下，奔着他大腿“嘣”的就是一枪。</p>
“啊！”中弹的青年惨嚎一声，顺势要往地下跪，四周还想抻手的青年，纷纷如同湖面上的涟漪一般往后倒退。</p>
姜林一把薅住被他嘣了一枪的青年脖领，硬提起来，脑门青筋凹起吼叫：“草泥马得，有你们说话的份吗？有没有？”</p>
“嘣，嘣，嘣！”</p>
李俊峰、星辰同时抱枪，朝着人堆里连续扣动扳机。</p>
如此密集的人群，别说他们两个枪法不错的凶兽，哪怕换个瞎子开『射』，也照样可以怼倒一片。</p>
几声枪响过后，人群中倒下几个倒霉蛋，剩下的人继续往后退散。</p>
“指着鼻子骂一句卧草泥们马，十秒钟之内给我把夜总会门前的空地腾出来！”李俊峰怀抱一把仿六四，又从兜里『摸』出几个填好子弹的弹夹，冷着脸咆哮：“十..九..八..”</p>
堵在四周的那帮小马仔再一次如同『潮』水一般纷纷往后闪躲，从我站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黑压压的脑袋一齐往后退，场面别提多壮观了。</p>
齐叔攥枪戳在楚雄的下巴颏上，眨巴眼睛冷笑：“自治县出来的狠人对吧？听说你们那边干仗，一般都得出动武警维持，来，腰杆往下弓，矮半分跟我对话。”</p>
楚雄扫视一眼齐叔，眼珠子瞟向我面无表情的问：“王朗，你想好了要跟我开战呗？”</p>
“不用问他，问你自己，跟我们头狼开战，你是对手不？”齐叔抢在我前面出声，说话的过程中枪口往旁边稍微倾斜一点，“嘣”的扣动扳机，子弹几乎是擦着楚雄的侧脸划过，楚雄左边侧脸，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几个被烫伤的气泡。</p>
“岁数大了，握枪手直抖，你猜我下回能不能把你脑门嘣碎！”齐叔扯着楚雄的衣领，前后来回晃动两下，接着松开手，抡圆胳膊，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直接掴在楚雄脸上，厉喝：“矮半截跟我对话！”</p>
楚雄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个显眼的巴掌印，他随即晃了晃脑袋，身体僵硬的往下弯了弯腰杆，冷笑着说：“行，我记住了。”</p>
“真记住了？”齐叔歪着脖颈，抬手又是一嘴巴子扇在楚雄的脸上。</p>
楚雄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喘着粗气点头：“嗯，记住了！”</p>
齐叔吧唧吧唧裹了两口烟，接着“呸”一下把烟头吐到楚雄脸上，烟头在他的脸颊『荡』起几点火星子，楚雄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一动没敢动。</p>
我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差不多告一段落，谁知道齐叔突然抬起攥枪的右手，毫无征兆的朝着楚雄的大腿“嘣嘣嘣..”连开几枪。</p>
楚雄“咚”一声躺在地上，疼的“啊啊！”惨叫，从原地来回打滚。</p>
“下半辈子你还是躺在床上，我比较安心。”齐叔吹了吹枪口，一脚踏在楚雄身上，目视已经退到街边的那百十多号青年，提高嗓门喊：“我名齐恒，废人一个，今日以我之名，撼头狼之威！”</p>
夜总会门前，在数百人的注视下，齐叔用他并不算粗壮的脊背扛起摇摇欲坠的头狼，这一刻所有人全都沉默了，而我、卢波波、李俊峰、钱龙和家里的几个小的全都泪如雨下，因为我们都明白，在这之后齐叔将要面临什么。</p>
齐叔没有回头，连连咳嗽几声哈哈大笑：“走吧，只要有你们在，任何人都不敢染指我头狼半步！我，虽损无憾！”</p>
“叔，保重！”</p>
李俊峰拿袖口擦抹一把脸颊，膝盖完全匍匐在地上，朝着齐叔的背影“咚咚”磕三个响头。</p>
“保重，齐叔！枪火致敬，子弹为您送行！！”</p>
姜林和星辰对视一眼，齐齐举起手里的枪，朝天“嘣嘣”连续叩击，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p>
几枪过后，姜林、星辰搀起已经哭成泪人的李俊峰脚步迅速的朝街口走去。</p>
直至三人走远，齐叔才吸了吸鼻子，回过身子，注视站在夜总会门前的赵帅出声：“小姑娘，今天的事情，我替王朗向你道歉，他完全不知情，都是我安排的，我时间不多了，需要替头狼争一个扬名的机会，我替王朗给你一个承诺，他日我头狼旌旗如若能够在山城飘摇，全体头狼甘心情愿为你搏命一次。”</p>
赵帅呆立原地，眼神空洞的望着倒在齐叔脚边的楚雄没有任何回应。</p>
不理会赵帅的反应，齐叔接着开口：“同样，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正式的通知你一声，如果你不依不饶，刚才逃走的三个人哪个都有胆量和能力要你命。”</p>
说罢话，齐叔掏出手机按下110：“头狼夜总会门前发生大规模枪战，犯罪分子已经伏法！”</p>
打完电话，他直接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仰头哈哈大笑：“沙场有刀，无惧死于马背，江湖有酒，不怕亡于宿醉，小朗朗，往后的江湖路，你要独自走了，叔只陪你到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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