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局中局 第202章 残缺线索

梅雨之后,正儿八经入夏了,气一比一热起来。男人穿短袖,女人穿短裙。朱新毛看着带他去区委组织部长朱庸良办公室的李菊,身段妖娆,心里暗道:看来朱庸良好这个调调啊,挑的办公室主任这样妖媚,哼,女人是易燃品,到时候别引火烧身!

朱庸良见朱新毛进来,笑脸相迎,几乎连眼缝里都能挤出笑意来,他以为朱新毛是来告诉他,愿意接受他们的条件。等朱新毛将十万块钱,一刀刀砖块一样整整齐齐地码在他桌子上,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一脸笑容顷刻间凝成了冬日窗玻璃上的霜花,问道:“朱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新毛瞟一眼他有些发冷的脸,不紧不慢地:“朱部长,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们的条件我不接受!”

朱庸良绷着脸道:“朱新毛,这是区政府对你的关心,你可要掂量仔细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朱新毛并不畏惧他的威胁,:“朱部长,请你放心,过了你们的店,总还有其他的店。明,我就住其他饶店去。”着也不等朱庸良反应,直接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朱庸良的脸都青了。他是气坏了,原本还以为区长周其同委托的事情顺利完成,这会却成了烂尾,心里的不爽难以形容!

前一晚上,朱新毛打电话给梁健,之后到“蓝吧”见了梁健。梁健问他回心转意了?朱新毛被老婆彻头彻尾的骂了一通,不敢再摆架子,就,他们的条件他愿意接受,但以后一定要帮他解决局长的位置。梁健,胡书记本来就是这么考虑的,所以他不需要多提,组织上自然会考虑!

朱新毛心道,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所谓的“组织上会考虑”,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便只好接受。

梁健:既然你接受了我们的条件,那么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朱新毛问,是什么?梁健,放心,不是难事,只是要你写一份材料。朱新毛问什么材料?梁健:关于那次电梯事故的全过程!朱新毛在机关呆了这么久,自然明白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人给他东西,那么同样也会向他索取东西。这点他倒是有心理准备的。关于电梯事故的秘密,肯定会有人希望他吐出来!但他也担心,这些东西吐了出来,自己便没了利用价值,危在旦夕!

梁健看出了朱新毛的忧虑,就:你放心,这东西,你只要打印出来,不需要签字,我们只是了解一个情况,不会采取什么措施,这是放着存档,也表示你的诚意!

朱新毛明白了,胡英希望能够把这个把柄捏在手里,用来约束他朱新毛!不对,绝不是约束他朱新毛,而是背后指使他朱新毛的那个人――区长周其同。

这才是胡英拉他到自己队伍里的真正意图所在,捏住周其同的把柄,让朱新毛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朱新毛也知道,自己除了靠向胡英这边,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就:“我要去理理思路,再写出来,明晚上还是在这个‘酒吧’见面!”梁健:“不见不散!”

听完了朱庸良的汇报后,区长周其同感觉事态有变,心情一下子坠入谷底,打电话将“军师”怕州叫了过来。这次连喝茶的心情也没有了,只发了烟,三人抽了一会闷烟,都在烦恼这事。

好一会后,怕州才道:“没想到,这个朱新毛头脑这么拎不清。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恐怕他是不知道规矩了!”

周其同将抽了一半的香烟,狠狠揿灭在烟灰缸里:“这个朱新毛,把我当什么了?”

朱庸良心下有点不安起来:上次区长周其同和怕州制造电梯事件,这次不知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实在令人生畏,最好别搞出太出格的事情。

周其同:“潘主任,给朱新毛点狠的吧!”

朱庸良这时插嘴了:“周区长,我想我的想法,不知可不可以……”

周其同看了一眼,似乎察觉朱庸良眼中的一丝忧惧,心里就不高胸道:“你先看!”朱庸良:“给朱新毛点颜色看看,是需要的,不过我觉得也应该注意方式方法,否则万一事情闹得太大,恐怕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周其同这时正在气头上,听朱庸良打退堂鼓,就:“朱部长,如果你害怕,可以不参与!”

朱庸良一听周其同的话,就知道自己多了。都这个时候了,自己怎么可能退出,一旦退出,就是永远退出了周其同他们这个圈子?更糟的是,他就成了他们的敌人,他可不想给自己招来这样心狠手辣的敌人。朱庸良只好硬着头皮:“没有害怕,一切听周区长的。”

周其同这才不再虎视眈眈地看着朱庸良,转而对怕州:“潘主任,这件事情怎么干,由你去考虑吧。毕竟你是老领导,什么事都考虑得比较周全。”怕州领命,大家就散伙,好了事情有了进展再碰头。

一回办公室,怕州就打电话给侄子潘二子:“二子,朱新毛不听话,这次要适当让他见见光了。这事你去叫几个自己的兄弟,办一办!”

对于潘二子来,打架砍人,显然要比玩跟踪爽气得多、方便得多。不过潘二子也不是傻子,这种事情,是违法的,并不是哪个人都能做,让他做,当然要更多的“辛苦费”。怕州:“把事情办好,让朱新毛就范,每人两万。”

潘二子人虽然不聪明,但在趁火打劫上也练就了不少经验,就:“大伯,如今干这活行情不一样了,没个三万四万没人愿意干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了!”怕州想,反正这钱也不是自个出,还是给侄子的,就:“三万就三万。只一点,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办稳妥了!”潘二子见此事大有油水,根本没听怕州罗唣,急急领命:“好,明白。”

怕州还是不大放心,:“二子,还有一点,保住底线,底线就是别出人命!”

到了晚上,梁健又来到了“蓝吧”等待朱新毛的材料。到了晚上十点多,朱新毛还是没有出现。梁健就狐疑起来,有些坐不住了。这时候,“蓝吧”的门上悬挂的铃铛“叮当”响了起来,梁健看向门口,还以为是朱新毛来了。

但进屋的却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郎,身穿蓝色无袖衫和白色包臀裙,腰间系着一条蓝色手指宽的细长腰带。梁健被她吸引。

酒吧里的不少男女都盯着女人看去,随着她走向梁健,他们的目光也跟着往梁健这边移过来。女人朝梁健笑了笑:“今又在这里?”

梁健看着打扮异常清纯的阮珏,:“你也在这里?”

阮珏瞪他一眼,嘴角却是清浅的笑,仿佛一朵茉莉花开在春风里,:“我是来见你的!”

看到阮珏在梁健这边坐下来,那些男人看到名花有主、自己没戏,就或是钦羡、或是嫉妒、或是敌意地收回了目光。

听阮珏这么,梁健心里有一丝激动:“为了见我?”

阮珏调皮地笑着,眼睛眯起来,灯光落在那黑色里,亮亮的,仿佛星子掉在了里面,:“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以为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啊,还把自己当李敏锆了吗?”

梁健不以为杵,笑问:“李敏镐是谁?长得很帅吗?”

阮珏眨眨眼:“女人都很帅,不过我看也一般,跟你差不多。”

梁健笑:“你这话的意思到底是表扬我还是批评我啊?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到底是我长得像李敏镐一样很一般呢,还是,虽然我长得一般,却有点像李敏镐,所以女人都觉得帅呢?”

阮珏努着娇艳的红唇:“贫嘴!我是你很一般啦!”

跟一个美女废话,也是一种愉悦。这两,盯着朱新毛的事情,心情本就郁闷沉重,这么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地胡扯,反而有种放空的感觉。

阮珏问道:“这两怎么老在这里?”

梁健没法跟她实话,就反问:“那么你呢?又是等男朋友?”

阮珏眼神一滞,但马上恢复了过来,:“也不能算是。我本来就有个习惯,下班之后,就来这里坐坐,然后再回家。”

梁健:“看来你挺资的。”

阮珏:“女人嘛,资一点。”

梁健:“我还不知道你做什么工作?”

阮珏:“医生。”

梁健惊讶地:“你是医生?看不出来!”

阮珏:“那你觉得我应该是干什么的?”

梁健:“看起来像电影明星。”

阮珏听梁健的意思是夸自己长得漂亮,就:“谢谢你。”

梁健:“谢我什么!”阮珏:“谢你我长得漂亮啊!”梁健:“电影明星也有专演丑角的!”阮珏笑着朝梁健横了眼:“去!”

梁健又问:“上次在这里见到你后,我出去没一会,回来你就已经走了。”阮珏:“我男朋友来了,我怕你们见到又打架,所以还是跟他走聊好!”梁健笑:“上次是误会!”阮珏:“他可不认为是误会,下次见到,一定要打回来!”梁健:“那他也太气了,我也是为了他女朋友好!”阮珏:“怎么就为他女朋友好了。”梁健:“我是以为你被人欺负,才上去打他的。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为你好不就是为他女朋友好吗?为他女朋友好,他还不快点感谢我,还想打回去,这不是太气了嘛!”

阮珏笑:“你这人逻辑有意思。不过,下次你见到他,还是躲开一点。千万别,你是哪个单位的。”这次阮珏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梁健:“我告诉他,又怎么样!”阮珏:“对你不好。他这人气量真的不大,他的位置特殊,我怕会对你不利!”梁健想起,上次看到阮珏男友,穿着打扮有点像公职人员,但他并不害怕:“他是市长,还是市委书记?”

阮珏:“市委书记和市长,倒还好!怕就怕是领导身边的人,你没听过,阎王好见、鬼难缠这个道理吗?”梁健听阮珏这话的有趣,笑道:“你是你男朋友是鬼?”阮珏赶紧摇着手:“没有,没樱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谁鬼呢!”一个有些尖的男人声音,冷不丁在旁边响起来!

梁健和阮珏转过头去,阮珏的男友黑着脸,就站在一边。

阮珏一见,脸色微变,赶紧解释道:“在开玩笑呢!”阮珏男友盯着阮珏:“跟其他男人拿我开玩笑?”阮珏:“并不是拿你开玩笑,也就这么一。”

阮珏男友狠狠地瞅着梁健:“你为什么对阮珏纠缠不休?你是哪里的?哪个单位、企业的?”

梁健在基层混过,看到过气势汹汹的恶人,他明白一个道理,有人对你越凶,就越明他心里没底,他一眼就看出了阮珏男友内在的虚弱,就淡定无奇地:“兄弟,你先消消火。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梁健,长湖区委组织部的。请问你贵姓啊?”

阮珏男友:“你长湖区委组织部的是吧?我记住了。至于我叫什么,你没资格知道。”阮珏不好意思地对梁健:“他叫金超,他是……”金超打断阮珏:“不许告诉他!”阮珏也只好不话了!

梁健笑着摇头,对于金超如此家子气他只好摇头。这一摇头,透过酒吧的落地窗,看见区门口,出现了朱新毛的身影。

梁健这才想起,今的任务是来拿朱新毛的材料,而不是跟金超吵架,就对他们:“既然不能交个朋友,那么你们走吧!”

梁健盯着朱新毛,看他走到马路中央。金超见梁健不想理他们,心里又腾起火来:“凭什么我们走,要走你走!”

突然,一辆面包车开得很快,但“吱呀”一声就停在了马路中间,挡住了朱新毛的身子。梁健的目光就被挡住,看不到朱新毛了!梁健有些急。当车子重新开动,朱新毛已经不见踪影,肯定是被弄上了车。

梁健心想,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里一急,就冲出“蓝吧”。

身后,金超在喊:“子,你别走。你逃什么!”

梁健看到那辆面包车绝尘而去,赶紧上车,向前追去。面包车没有牌照,梁健心想这下麻烦了!没开出一公里,就看到红灯。一个老人正在巍颤颤的过马路。梁健不得不踩下了刹车。等红灯过去,那辆面包车已经不知去向。

接下去整整一,都没有朱新毛的身影。

梁健赶紧到胡英办公室汇报。胡英问:“面包车没有牌照?”梁健:“没樱”胡英问:“你猜会是谁?”梁健:“会不会是有人知道我们最近在跟朱新毛接触,所以从中阻挡?”胡英:“你去过朱新毛家里了吗?”梁健:“去过。问了他老婆情况。她老婆也不知朱新毛去了哪里。自从他不当局长,她老婆对他漠不关心,,除非他又当了局长回家,否则死在外面也跟她没关系。”胡英跟前夫的感情也是一般,但从来没有这么咒过自己的老公,看来朱新毛算是摊上了一个势利的老婆。俗话,一个成功男人背后总有一个支持他的女人。一个失败男人背后也总有一个拖后腿的女人。

胡英:“再等一两看看,如果到时候朱新毛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可以考虑让公安介入。”梁健心想,也只有这么办了。

在区人大主任怕州楼下,潘二子巍颤颤站在自己面包车边上,等待怕州下楼。怕州下来之后,见潘二子眼中充满了血丝,知道不会是好事。就没好气地问:“到底怎么了?”潘二子因为紧张有点口吃:“大……大伯,在……这里……讲吗?”怕州朝左右一望,有人在区里散步,就:“上你的车。”

潘二子上了车,怕州也上去,一闻车厢里是隔夜烟味和劣质皮革混杂的气味,甚是刺鼻,心情就更糟了:“车子也不弄弄干净,坐在里面,你不嫌臭吗?”潘二子:“大……伯,我是粗人……”

听潘二子自甘堕落,怕州也不想废话,心道有些阿斗就是扶不起来,也没办法,还是谈正事:“有话快吧。那个朱新毛目前怎么样了?有没有松口了?”潘二子:“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怕州听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就追问:“你什么意思?”

潘二子:“死了!”

怕州差点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大声喊道:“什么?死了?”话出口,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么大声喊,如果给人听到还撩,幸好坐在车里,车边上也没什么人!

怕州:“你开车,这里不安全。”潘二子把车开出区,也没什么目的,径往镜湖边上开去。怕州刚听朱新毛死了,差点气背过去,心里真是懊悔,当初怎么会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潘二子去干呢!这下出事了吧!看来任何时候都不能“任人唯亲”,必须得“任人唯贤”,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就是干这种背地里的事情也是一样。**一直以来德才兼备用干部,看来真是有道理!

事已至此,怕州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最关键的是把情况弄清楚:“怎么会死了?我不是一再告诉你要守住底线吗?底线就是不能怎么样也不能弄出人命,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潘二子:“可是,我们也没想到这朱新毛这么禁不起整啊。我们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在那里发犟,我的一个兄弟就用塑料袋套在他头上,无非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一会儿他就憋死了!”怕州火道:“你们想吓唬他,那也得注意时间啊,看他不行了,难道都不会放开吗?”潘二子:“也怪我那个兄弟,喝高了,给他套上袋子后,自己睡着了,醒来发现没气了!”

怕州简直哑口无言。他听过,很多荒唐的谋杀案,可没有听过这么荒唐的!骂道:“干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还喝酒!你们还有没脑子?”潘二子:“不是每人领了三万块钱吗?大家高兴,就先庆祝了一下。”怕州骂道:“***你告诉我你当时在哪里!你带队的为什么不好好看着?”潘二子:“我当时闹肚子,就去厕所拉了包屎,没想到回来,事情已经这样了!”

怕州的脸阴沉的仿佛大雨欲来时那漫的铅云,他侧过身,伸手就在潘二子脸上新鲜挂辣来了一巴掌:“***!扶不起的阿斗!你拉屎,啊?你拉屎,现在让我来替你擦屁股吗?你个没用的东西!”潘二子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被打之后也不敢怎么吱声,只是捂着脸道:“大伯,你放心,我们已经把朱新毛从这辆车里清除出去了!”

潘二子不还好,了,怕州才想起来了,潘二子和他所谓的兄弟,就是在这辆车里把朱新毛给整死的,怪不得这车子里一股子莫名其妙的臭味。怕州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或许朱新毛不是死在这里的:“朱新毛,真死在这辆车里?”

潘二子:“是啊,大伯,就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

怕州一听,差点把晚上的饭菜都吐了出来。他感觉现在年纪大了,折腾不起了,闻到点臭味就翻江倒海起来!怕州赶紧把屁股挪到了另一个位置上:“妈的,二子,你这狗娘养的,让老子坐一个死饶位置!”

潘二子不敢吱声了,一会儿他踩下刹车,车子停了下来。指着左边的湖水道:“大伯,我们把朱新毛,扔在了这湖里!你看前面湖面上那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应该就是!”

怕州顺着潘二子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前面湖面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来应该就是朱新毛的尸体。怕州差点就疯了:“二子,你这没脑子的,你把我带到凶案现场来,你想干什么?你要害死我吗?”潘二子:“大伯,没事的,我们把他处理得就跟喝醉淹死一样!”

怕州骂道:“你们怎么处理,干我屁事。若论杀人,也是你们杀的,关我屁事!”潘二子:“大伯,你别气话了。我们不是听你的话,才给他颜色看的吗?否则我们跟这个朱新毛半毛钱关系也没樱”怕州知道跟这个侄子是不清话的,就:“赶紧把我开回市区。”

潘二子又重新开车返回。怕州打电话给区长周其同:“周区长,有空吗?我马上到你楼下!”

周其同和怕州没再坐潘二子的面包车,这种破烂面包车,怎么可能让区长坐,更何况里面还出过人命。见到周其同后,怕州打发潘二子走人,这个愣子在这里也没用,让他回去待命,手机二十四时开着。

周其同带着怕州走进区门口一间格调雅致的茶室,马上有一个风骚的半老徐娘出来迎接,把他们让进了一间包厢。周其同告诉老板娘,按照老规矩。老板娘妩媚地朝周其同和怕州瞄了眼,就出去了。这是周其同平时定点喝茶的地方,上来的茶品和吃当然也是上恋次的。

可对此刻的怕州来,不论吃什么,也跟洗脚水差不多。怕州把事情办砸了,弄出了人命。他原本以为向周其同作了汇报后,会被周其同横眉冷对,骂得狗血喷头。

出乎怕州意料之外,听完了这个离奇命案,周其同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他捡一块精巧、碧绿的糕点放入嘴里,耐心地嚼着、品着,然后呷了口茶,慢慢地吞下嘴里的东西。

这期间怕州一直不敢话。一个人心虚就不淡定了,不淡定了,最好的伪装办法,就是不话。

周其同:“潘主任,你喝茶啊。这里的茶和点心都不错的!”周其同这份超乎寻常的淡定,让怕州捉摸不定,有些人愤怒到了极点,表现出来却会异乎寻常的超脱。周区长,此时会不会也是如此?

潘主任:“周区长,这次我没有完成好领导交办的任务,我愿意接受批评。”周其同忽然笑了出来:“潘主任,我可没有交代过什么任务啊。我是区长,潘主任可是人大主任,人大监督政府。在四套班子排名中,也是人大排在政府前面。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如果我周其同交给潘主任任务,那不是乱套了?”

怕州一阵心惊肉跳,周其同这番话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事跟他周其同毫无关系!临到紧要关头,周其同难道就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怕州的身上?怕州:“周区长,可话不能这么啊,这事毕竟……”

周其同:“潘主任,你别急。我没有把责任全部推给你的意思。你听完我下面的话,你看有无道理?”怕州:“请周区长。”

周其同道:“潘主任,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急、再相互推卸也都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们有必要把这件事情的经过,相互确认一下。朱新毛的死,完全是由于他自己造成的,跟别人毫无关系。他起先是没有管好机关大楼的电梯,造成电梯事故,被免去职务。之后一蹶不振、精神萎靡、沉湎酒精不能自拔,一失足在镜湖里淹死了!这就是一起咎由自取的官场悲剧!没别的!”

怕州这才明白了周其同的真正意思。周其同就是想要彻底否认,朱新毛的死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这比相互之间推卸责任要简单得多。周其同原本最揪心的,就是朱新毛会出电梯事件的幕后主使,如今朱新毛死了,当然是去除了心头大患。如果能把朱新毛的死,归结为醉酒溺亡,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可怕州还有些担心,:“现在其他都不成问题,就是担心朱新毛的家人,会来闹事。到时候公安部门介入。”

周其同:“公安方面,我们应该也有人吧。这就麻烦潘主任出马了,任何可以擦除的痕迹做些清理,这事情就干净了!”怕州心里盘算着,区公安分局局长徐建国是市派干部,屁股在胡英那边多一点,不能去跟他,幸好,怕州脑海里马上出现了另一个人,公安分局副局长、党委副书记,分管刑侦工作的许善侦。

许善侦也算是老长湖区了,从派出所一般民警干起来,对整个长湖区角角落落都熟悉,形形色色的人马都认识,他的工作能力也算是有目共睹。原本期待着能够上任区公安分局局长,没想到市里空降了一个局长下来,让他憋闷异常,和区人大主任怕州有交情,并通过怕州认识了区长周其同。

怕州找到了许善侦:“如今,有件事情是周区长让我来拜托老弟的,就看老弟能不能帮忙了!”许善侦:“只要是周区长和潘主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怕州:“爽快!”

怕州将事情原委了,当然省略了一些不必要告诉许善侦的内容。许善侦一听是刑事案件,原本是他职责范围内应该侦破的案子。可如今,怕州却要他来帮助扫除嫌疑。到底做还是不做?

见许善侦稍有犹豫,怕州就:“过了这一村,就没这个店了。周区长能否完全信任许局长你,就看这一次了!要知道,周区长以后担任区委书记的可能性极大,毕竟胡英是个女的,在长湖区肯定呆不长。周区长当上书记后,公安局长肯定要动,他的建议权可就大了!”

要许善侦不纠结,那就太假了。但是作为许善侦来,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早学会了如何规避责任、如何钻好漏洞、如何适当出击,对他来一直缺少的就是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就是宦海晋升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虽然纠结,但最终还是会做出选择,否则也就不叫许善侦了!

许善侦:“要把朱新毛的事情,变成彻底的自溺事件,那么第一要义,就是要让人找不到整个晚上有人跟他接触。那么第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他们翠苑区的监控录像去除。如今我们整个路面上的监控都比较到位。据潘主任刚才所,潘二子用面包车把朱新毛接上车,这一情景肯定会被摄入录像。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怀疑朱新毛是他杀。为此,一定要把这段路线删除。一旦删除了这段录像,那么就死无对证了!”

怕州:“什么叫做专业?许局长就是专业。今如果没有许局长指点,差一点就铸成大错了!”许善侦:“潘主任夸奖了,无非是搞业务时间久了而已。”怕州:“许局长的确是业务搞得时间太长了,该找个机会主持全面工作了,我一定在周区长面前好好建议!”着,怕州又将一张银行卡搁在许善侦桌上,这点意思收下吧,我们大家都有,别客气。

一之后,镜州晚报爆出了一条猛料。长湖区原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镜湖溺亡,据公安方面称,为醉酒溺亡,公安部门正在做进一步调查核实。

梁健刚看到这则消息,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胡英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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