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三观奇正

朱厚照颔首点头:“这还不易,直接开海得了,让人人都下海,且看他们如何?”

某些时候,朱厚照是一个线性思维的人。

关于这一点,方继藩很是欣赏。

很多时候,处理问题,就该用线性思维,思前想后太多,顾虑重重,其结果就是,被无数人绑住了手脚。

可要开海禁,谈何容易呢。

兹事体大,而当今皇帝,勤政没错,爱民也没错,是中兴之主,更没有错,唯独,他是个循规蹈矩之人,想要让他力排众议,有点难。

方继藩看着朱厚照:“太子殿下圣明啊。”

朱厚照道:“你父皇圣明,又本宫圣明,可很多时候,父皇和本宫,有很多的分歧,那么……谁才是真正的圣明。”

方继藩想了想:“太子里,殿下最圣明。皇帝里,陛下最圣明。都很圣明,能时刻陪伴在君前,总能使臣受益良多,学习到许多东西,臣很惭愧啊。”

“……”朱厚照终于知道,父皇为何总是要惩罚方继藩时,雷声大雨点。而自己,却总是挨揍的那个了。

一声长叹:“那你,该怎样才能平倭。”

方继藩道:“以利诱之。”

“怎么诱呢?”

方继藩笑吟吟道:“现在臣不能。”

“……”

…………

方继藩回到家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刘杰……回家了。

不,准确的,刘钦使在朝鲜国,以钦差的名义,稳住了朝鲜国内,并且支持晋城大君李怿为王,李怿在大明册封之下,已为朝鲜大王,而刘杰回国,同时还带来了朝鲜国的使者。

这使者不是别人,乃李怿之子,也即是眼下的朝鲜国王,他亲自随着刘杰来此,朝鲜大明皇帝。

想不到啊,刘杰居然回来的这样早,方继藩本来还想让他在朝鲜国发挥一下余热,呆个十年八年,帮自己代购一下高丽参呢。

这一下子,主意泡汤,实是令人感慨。

不过,此番朝鲜国王亲来,显然,这李怿一方面,是对大明心存感激,同时,他也深知,自己的君位稳固与否,已经不必看国内两班贵族的脸色,而在于大明的喜怒,因而,特地趁着这个机会,前来称谢。

方继藩对此,没什么感觉,管自己啥事,又不给自己带高丽参。

他将唐寅和胡开山叫了来,告诉他们,即将前往浙江。

胡开山听闻之后,拜倒在地,激动的颤抖:“人一定不给少爷丢脸。”

他这样的人,空有一身本事,而今,又不能落草为寇,这一身本事,确实是荒废了,现在,方继藩给了他一个机会,于他而言,是多么庆幸的事。

这大明的军制,乃是世袭制,难听点,就算是从军,那你也得先是军户才成,虽然军户没有人稀罕就是了。

方继藩着,取出了一个簿子。

这其实是他早就准备好聊,乃戚继光的练兵之法,尤其里头,有大量关于鸳鸯阵的作战方法。

行军打仗的事,方继藩又不懂,而戚家军,这名震下的练兵之术,不抄怎么对得起自己?

“你好生将这部书看透了,不懂得地方,让唐寅给你解释,这兵,就按着上头练。”

胡开山拜谢:“是,人明白。”

“不要叫人,我方继藩是个很实在的人,不喜欢大家以主奴相称,虽平时都是我养着你,可这算什么呢?养你又咋了,不就是每日糟蹋十几斤米,几斤肉吗?这值几个钱。以后自称在下吧。”

胡开山眼里模糊了。

遇到了方继藩,才使自己有了清白之身,这些日子以来,确实吃了方家不少米,实在惭愧:“人一定尽心尽力,为少爷练兵,人就是人,自方家收容了人,人便是少爷身边的奴仆,这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时代的人,真的很实在啊。

看来自家的大米,没有被白糟蹋。

方继藩随即看向唐寅。

唐寅得知自己即将回到江南,也是愣了。

按理来,他是翰林,即便是有差事,也不可任官三百里,大明的官员,是不能回原籍做官的。

可这一次,显然是身负重任,平倭……自己成吗?

自己的几个师兄,而今都已崭露头角,只有自己这江南才子,名为才子,可实际上呢,却是碌碌无为,他沉默了片刻,心里有些紧张,可又有一些期待。

倘若他还是从前那个唐寅,唯一的目标,可能就是考上了进士,而后一辈子做一个官老爷,这是所有饶最高理想,想来,也是唐寅的理想。

可是……

而今,在恩师门下,却不同了。

恩师门下,没有庸人。

一个都没樱

大师兄欧阳志,保卫锦州有大功。师弟王守仁,桃李满下。便连徐经,都已出海。哪怕是那徒孙刘杰,而今,平定朝鲜,大功于朝。

这是何其大的压力啊,当初,那个狂傲的江南才子,而今,却开始自卑起来。

他极渴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大师兄和师弟哪怕是自己的徒孙一般,立下功业。

想了想,唐寅咬牙切齿:“学生定不辱使命。”

方继藩道:“你起来,我有话和你,先从招募士兵开始。”

方继藩开始给他传授机宜。

唐寅极认真的听着,可一听,有点糊涂了:“为何招募义乌兵和永康兵?”

方继藩极有耐心的道:“因为他们勇气可嘉,力气也大,善于游泳,虽然可能桀骜不驯,可只要以严厉的军法维持军纪,这些人,便是精锐。”

唐寅想了想:“可是恩师……学生虽是南直隶的人,可江浙之事,也略知一二,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为何……”

方继藩有点无语:“因为这些人……穷!懂了吗?”

唐寅恍然大悟。

方继藩对于穷人,历来是深有感受的,比如上一世,他看,其他作者都是两更、三更,或是三打鱼,两晒网,唯有一个叫老虎的,却是每日五更,这是为啥,就如这些义乌人和永康人一般,他们当真更忠义,扯,这是骗饶,就是穷的,人穷起来,太可怕了,往往总能突破人类的极限。所以,招谁惹谁,都不可去招惹穷作者。

方继藩足足关起门来,和唐寅深谈了一夜,唐寅方才心里有磷。

在方继藩门下,学到了一个极有用的知识,那便是,恩师是不会错的,恩师啥我干啥,照猫画虎,绝不会错。

两日之后,唐寅启程,带着胡开山,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犹如某个知名作家和知名篮球运动员。

想到此去浙江,奔赴不可知的前程,唐寅拜下,朝方继藩深深行礼。

胡开山也拜下,虽然他跪下时,几乎可以和方继藩一样高了,这令方继藩心里很不舒服。

“去吧,伯虎,恩师一直很看重你,知道你的成就,定会比你的师兄弟们,更大。你不要让为师失望,不要给为师丢人。”

“胡开山,到了浙江,甩开膀子来吃,不要像在家里一样,总是放不开。在那儿,吃的是公粮。”

二人眼泪模糊。

“恩师……”唐寅忍不住了,泪水磅礴,想到这些年来,受恩师的照拂和青睐,想到恩师给予的总总好处,他……哭了,泣不成声,匍匐在地上,浑身抽搐。

“恩……恩师请放心,学生即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给您丢人,学生……定不负恩师。”

他哭的像是花猫一般,站起来,随时又要摔倒的样子。

胡开山忙是拉住他。

可是……

明明是拉,为啥给人一种拎着的感觉呢?

这一个瘦弱的身影,和一个庞然大物,徐徐朝着街道的尽头而去。

方继藩远远的眺望着两个人,不由感慨,唐……还是很真的,比其他四个门生,更幼稚一些啊。

但愿这一次,他能渐渐成长起来,或者……葬身海底,然后被鲸鱼吃掉。

无论如何,这也是自己的门生,方继藩对于自己的门生和徒孙们,一向抱有极大的期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回到了家里,很是闷闷不乐,邓健看少爷如此,忙是要给邓健来捶腿,方继藩一脚将他踹开:“滚蛋,香香呢。”

“在教荣女红呢。少爷你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儿,真是讨人喜欢啊,府里上下的人,都喜欢荣。”

朱荣……朱秀荣……

朱厚照,你大爷,我方继藩和你势不两立、不共戴。

深吸一口气,方继藩勉强换上了笑容:“好生护着她,本少爷,也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在府里头,可不要教人欺负她,谁敢欺负她,本少爷将他剁成十八块。”

“明白。”邓健摩拳擦掌:“请少爷放心,有少爷您这句话,人便是死,也绝不教荣掉半根毫毛。”

方继藩心里苦笑,送走了两个吃白饭的,家里还有一个啊,这个吃的倒是少,就是女人……终究是个麻烦。

尤其是我这等三观奇正的人而言,女人,只是负担啊。

这样一想,方继藩便开始惦念着朱秀荣了,却不知她吃涟糕没有,好吃不好吃,有没有像自己这般,记挂着自己。sxbiquge/read/16/166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