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就是个万金油,别管是什么事,只要和民主拉上关系,马上就能变得冠冕堂皇。
另一个时空中美国人经常这么干,美国人就是打着“民主”的旗号在全世界范围内党同伐异,即获得了应有的利益,有树立起“民主斗士”的形象。
秦致远也是深谙此道,把撒丁人民的反抗行动说成是民众自发争取民主的行为,即把墨索里尼钉在了“独裁”的耻辱柱上,又给兰芳塑了一层金身,真是两全其美。
估计墨索里尼也没有想到秦致远玩弄“民主”的手段是如此娴熟,所以在秦致远发声之后,墨索里尼就有点招架不住。
和法国一样,意大利国内也有工人在罢工,同时也有游行示威,以声援撒丁共和国的反抗行为。
墨索里尼明显比亚历山大·米勒兰狠得多,面对国内的罢工和游行示威,墨索里尼采取了强硬手段,在镇压意大利北部重镇米兰工人大罢工的过程中,意大利军警动用了武器,从而造成罢工的工人四十人死亡,一百二十人受伤的惨剧。
这场被称为“米兰大屠杀”的惨剧发生后,意大利政府全面陷入被动,就连前段时间一直支持意大利政府的英国政府都不得不保持沉默。
十二月二十五号,西方传统的圣诞节,就在这一天,撒丁共和国宣布成立,总统约书亚·乔迪随后宣布,撒丁共和国将作为一个独立的共和国加入法兰西,成为法兰西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撒丁共和国现在是接受法国领导的一个高度自治领。
这个结果当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意大利人和英国人固然是反对,法国人却是欢欣雀跃。
也不是所有的法国人都欢欣雀跃,就在约书亚·乔迪宣布撒丁共和国将加入法国的当天晚上,法国总统的官邸爱丽舍宫内,亚历山大·米勒兰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说实话,亚历山大·米勒兰不想接受撒丁共和国。
开疆拓土固然是好事,但如果因此彻底和一个区域性大国翻脸,这确实是让亚历山大·米勒兰感到压力山大。
在整个地中海范围内,法国和意大利是竞争关系,按说意大利人倒霉,亚历山大·米勒兰应该喜闻乐见,但结合法国此时的实际情况,亚历山大·米勒兰实在是乐不起来。
乐不起来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字“钱”,法国政府没钱,政府雇员的薪水甚至都已经拖欠了两个月,这让亚历山大·米勒兰纵然是想接纳撒丁共和国都有心无力。
接纳撒丁共和国不仅仅是一纸“敕书”的问题,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安抚和经济援助以及经济建设,总要和以前比起来有个崭新的面貌,这样才能显示出法国政府的英明神武。
问题就在于这里,法国政府没钱,连维修国内基础建设的钱都没有,更不用提建设遥远的撒丁岛。更何况,如果按照约书亚·乔迪所说,撒丁岛是作为一个高度自治的自治领加入法国,这是随时都有可能脱离法国的,这让亚历山大·米勒兰没有信心。
没有留住撒丁共和国的信心。
亚历山大·米勒兰很清楚,兰芳在撒丁共和国成立的过程中确实发挥了不少作用,因为法国在撒丁共和国成立的过程中扮演的角色也不怎么光彩,而目前秦致远就在科西嘉,还是第一个访问撒丁共和国的大国君主,这让撒丁共和国加入法国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阴谋。
墨索里尼并不甘心在撒丁岛的失败,墨索里尼已经宣布,不管是任何国家,只要接纳撒丁共和国,那就是意大利的敌人,意大利会举倾国之力不惜一战来证明意大利的不妥协。
为了更好地封锁撒丁岛,墨索里尼甚至宣布立即开工建造两艘战列舰,以加强意大利的海军实力,应对来自任何国家的挑战。
而如果法国想要接纳撒丁共和国,那也就意味着法国政府要从本来就不宽裕的财政预算中拿出一大笔钱,以应对意大利的武力威胁。
而偏偏这时候法国政府拿不出钱,一个生丁也拿不出来。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亚历山大·米勒兰顶着一对熊猫眼找来皮埃尔,准备征求一下皮埃尔的意见。
“当然要接纳,撒丁人想要投奔法兰西是好事,这会为正处于困境中的法国人注入一针强心剂,会提升人们的自信心,增强国家的凝聚力,我找不到不接纳撒丁岛的理由。”皮埃尔态度鲜明。
或许是在很多方面受秦致远影响较深的缘故,皮埃尔在接纳撒丁共和国这个问题上态度鲜明。
“我知道你和秦的关系不错,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秦会怎么想,我这里有确切的情报,在撒丁共和国成立的过程中,兰芳特工参与程度很高,我们有理由相信,现在撒丁共和国高层中一定有兰芳特工,或许就是那位总统先生本人,你也是知道的,这两年科西嘉独立的呼声越来越高,科西嘉现在本来就和自治领差不多,而如果我们接纳了撒丁共和国,那么科西嘉岛和撒丁岛会不会同气连枝,那将会让我们更加被动。”亚历山大·米勒兰头疼不已,这本来就是个中年胖子,还有点不修边幅,现在头发凌乱的厉害,眼睛里有血丝,说话的时候蓬乱的胡子甚至在颤抖,很明显,亚历山大·米勒兰的内心也在做激烈斗争。
“可是如果我们不接纳,那么撒丁共和国下一步会倒向哪里?如果他们加入兰芳,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那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而且就在科西嘉岛的旁边,你让科西嘉人怎么想?如果你不想让科西嘉脱离法兰西,那么就要斩断兰芳伸向地中海区域的触手,而如果兰芳在地中海范围内拥有了一个立足之地,那不仅对于意大利,对于我们法兰西都是威胁。摩洛哥人现在想离开法兰西,其他地区也是人心思动,如果我们接纳撒丁共和国,那至少可以表明法兰西仍然是个人人向往的国家,这不管怎么看都是好事,我们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个声明而已。”皮埃尔有点着急,看向亚历山大·米勒兰的目光充满不可理喻。
皮埃尔实在是无法理解,明明是一件好事,为什么在亚历山大·米勒兰眼中就充满了阴谋和陷阱。
怎么说呢,在“阴谋论”持有者眼中,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什么事都充满了阴谋和陷阱。
皮埃尔和秦致远的私交确实很好,但在国家层面上,私交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一旦兰芳和法国的利益产生冲突,皮埃尔一定会站在法国的立场上和兰芳据理力争,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战争也是维护国家利益的手段之一。
“我们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一个声明,我这里有一个预算,如果接纳撒丁共和国,我们为此需要付出的资金至少要五亿法郎,而这笔钱,现在我们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亚历山大·米勒兰向皮埃尔交底,其实这些数字皮埃尔更清楚,因为政府的财政预算都是要递交国会审批的,而皮埃尔现在就是国会议长。
“五亿——怎么会需要这么多?”皮埃尔有点转不过弯来。
“撒丁岛有近四十万人口,如果我们要接纳撒丁共和国,我们就要负责这四十万人的衣食住行,同时我们还要面对意大利人的军事威胁,你知道的,那个疯子已经决定开工两艘战列舰,如果要针锋相对,我们也要开工两艘才行——”亚历山大·米勒兰摊手,把所有的困难一一摆出来,要么国会给钱,要么接纳撒丁共和国。
“该死的,国会没钱!”皮埃尔很清楚法国政府的现状,虽然经济已经开始复苏,但法国仍然面临很严重的社会问题,摩洛哥的平叛也需要大量资金,法国政府实在是挤不出这笔钱。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给予撒丁共和国精神上的支持。”亚历山大·米勒兰苦笑,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如果传出去,亚历山大·米勒兰会被法国人骂遍祖宗十八代。
“不,我们不能那样,我们要接纳撒丁共和国,我们可以号召国民捐款,可以发行债券,可以争取银行贷款,我们甚至可以动用储备金,只要我们想接纳撒丁共和国,我们总是会想出办法,而不接纳,那将是最坏的选项,我绝不赞成。”皮埃尔坚持。
“你可以捐款,也可以购买债券,但不一定代表别人也愿意,至于银行贷款,我们现在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储备金则是已经抵押给了美国,现在还没有赎回来,所以我们做不到。”亚历山大·米勒兰还是摆事实讲道理。
作为一个老牌帝国,法兰西当然也是有点家底的,不过在世界大战期间,法国将多年积攒的家底都运往美国,当成向美国借款的抵押,所以在法国还清借款之前,这笔钱是拿不到的。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但困难之所以出现就是让人克服的,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我们现在不接纳撒丁共和国,那么我们将会成为法兰西的罪人。”皮埃尔这话说的有点重。
亚历山大·米勒兰表情惨淡,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皮埃尔没有再说话,瞪了亚历山大·米勒兰一会转身离开,关门的声音还是有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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