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浩的左手轻轻搭在胸口,从纤长手指到手腕都是极为细腻圆润的白色,柔和路灯下散发出淡淡迷人的光泽,谁会知道这是一双解剖过人体并且杀过无数人的手。
紧握着那支时时相伴的柯玛质子枪,枪身在昏暗的车内泛着幽幽冷光,右手由按在左腰间,那里有一柄刻着Kappo字样的激光匕首。
就是这两样东西,从烈火星球的武器库里得到之后,长达十七年的相伴,陪他走过几度生死。有时候在想,也许自己能失去左右手中的一条,但绝不能失去柯玛质子枪和激光匕首中的任何一样。
夏承浩的下巴微微向上仰着,灯下的投影让鼻子越发显得笔挺,和西装同样黝黑的头发十分整齐地排列着,后颈处那片条码文身刚好贴在靠枕上,这算是个比较舒坦的姿势。
那些同样堵在路上的司机们个个都焦急万分,而夏承浩却恰恰相反,需要有这样的时光让自己偷闲放松一下。
“嘀嘀——,嘀嘀——,嘀嘀——”
掉落在副驾驶座下面的手机突然响起,这是夏承浩设置的专用铃声,可以直接判断出来电的是邢正斌,短暂犹豫之后他吃力地从座椅里起来,不紧不慢在副驾驶座旁边捡起手机。
车内后视镜中,可以看清自己一脸的疲惫和布满血丝的深邃双眼,高度紧张和连日的奔波消耗大量精力。从自己暗夜幽灵的身份暴露开始,这段时间就没调整过来。
为尽力保持清醒,本来要二十二分钟的“可逆静息程序”被他硬生生调换到快速模式,如此一来便无法真正重启机能,由以疲态始终伴随着他。
邢正斌是锡安国唯一的接头人,也可以说是夏承浩在葛利斯星球上唯一可信任的人,早些年这人是黑白两道出色的情报贩子和清洗者经纪人,现在年纪大了,已金盆洗手与并与红月和锡安特工处终止合作。
如果不是与夏承浩的养父生前是故交,也绝不会站出来重趟这趟浑水。
按下接听键,老头子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眼前,夏承浩懒懒地打个招呼,“嗨——”
对面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老者说:“你已经被盯上了,这次有六个顶尖高手从国外被传召入境,看来红月不除掉你绝不会罢休。命是你自己的,看着办。”
看夏霖一脸的疲劳,他又说:“已经传了资料给你。”
许是夏承浩的反应有些慢了,还没等他再说话,全息影像便已消失,当然这是为安全起见,长时间的通话容易被红月跟踪定位。
“死邢老头!‘命是你自己的,看着办’,居然和当年马东儿送我离开玛丽孤儿院时说的那句同出一辙。”夏承浩微微摇头苦笑,更多是对过去经历的自嘲。
同样是送别时的叮嘱,是否代表这次又和当年一样,要面对新的未知命运?一向目光如电的他,却在此时突然显出无尽的茫然。
努力甩了甩脑袋,随手将驾驶座椅回复到正常角度,透过车窗看着附近灯火通明的城区,手指开始带着节律在小腿上敲击。
“二十七年了,整整二十七年,莫非只是一出戏?夏承浩啊夏承浩,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呢?”
只是,想得再远对当前的处境也没有帮助,看来今夜至少还要在这车里呆好几个小时,堵车消耗着他的时间,却也带给他临时性的安全。
邢正斌说得没错,这回盯上夏承浩的人可不止一个,六个顶尖的红月清洗者,从资料里看得出来,几个被挑选执行跨国任务的绝非泛泛之辈。
几天前已经感觉会有人来,这是一种职业敏感,也是Kappo生物机械人程序赋予夏承浩的特殊嗅觉。正常人眼里这叫异能,而在他诞生的时空,只不过是某具特定用途的生物机械人所应有的基本功能。
第二天上午,有人掌握到他的行踪,从停车场出来不久便被身后的五个黑衣人紧紧咬住,还好这里是相对繁华的卡纳新城工业区,对方暂时应该不会采取行动。
夏承浩快步闪进路旁的小型食品作坊,接待员赶紧过来热情招呼,可他已经推开挡在身前的空置推车,从接待员眼前匆匆走过,直接进入后面的生产车间。
“呃!这位先生,您要去哪儿?”接待员发现这客人有些不对劲,生产车间可是整个食品作坊安全级别最高的区域,并且那些残次及过期的食品都在里面重新包装之后再对外销售。
以锡安国当下的经济状况,不论民众如何关注食品质量问题,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其实整个葛利斯星球的每个城市的每家作坊都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等一下,您不能进去,那是车间!”
作坊的安保人员已经闻声赶到,挥舞着手里那唬人的仿真泰瑟枪大声叫喊。
作坊的老板在每个月的例会上一再强调保密问题,绝不能让外人进入生产区,并且他还抖过狠话,只要发现谁失职,那么当月工资一锡元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奖金。
“完了,被老板知道这个月就惨了!”接待员无奈地跟在保安后面,一路小跑向车间追去。洁白的上牙紧紧咬住小嘴唇,心里十分着急,希望现在追上去还能阻止那个冒失男人。
“人呢?”保安冲进车间,向里面正忙着的几个人问道。
“人?什么人?哪里?”中年妇女正在将过期面包的日期标签撕下,见保安突然钻进来,还丢下句没头没脑的话,也是一脸茫然。
地上蹭着另两个男人,正在给大量的过期饼封口。
听到有人说话,便也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保安,短暂的沉寂过后,没人再理会保安说什么,倒是将目光停留在接待员精致的五官上,看得她不好意思地掠过两片红晕。
“我是说,刚才你们没看到人进来?”保安四处张望,希望看到某处有一个陌生人出现。可每个人都在忙,似乎没工夫搭理,于是径自穿过已经集满灰尘的流水线,走到另一头的原料存储区。
轰鸣的搅拌和粉碎机械正在工作,浑身溅满染料和食品原料的男人正在忙碌。
见门口有人进来,工人抬起那张五颜六色的脸看过来,傻傻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要极力讨好这个保安。。sxbiquge/read/35/35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