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的伪装被撕裂,最开心的莫过于乔薇了,作为被仿造的正主,乔薇对赝品以及制造赝品的商家可谓是深恶痛绝,加上那伙人丧尽天良,做尽了坏事,如今有了报应可真是大快人心。
审判结束,围观的岛民散了,乔薇留下协助忠义堂做了必要的整理,圣女殿人数众多,不是只有圣姑才是犯了罪的,还有更多的弟子也需要一一地审查,当然,就不需要再像今日这般全族审判了,无罪的弟子不会遭到为难,倘若是这群老妖婆的帮凶,那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乔薇又提供了一些线索,忙完从角斗场离开时已月上半空,一出角斗场的大门,便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她的步子微微一顿,暗夜中,一双双无辜而又忐忑的眼睛朝她看了过来,有侍卫即刻拔出了宝剑,那群人受到惊吓,往后退了退。
乔薇对侍卫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侍卫犹豫了一番,最终退下了,却并未走远,一直拿着剑站在乔薇的不远处。
乔薇走上前,看向一众岛民道:“你们是在这里等我吗?”
大半的人都愣愣的,站在最前排的大抵是胆子肥些的,却也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打这个先锋。
乔薇笑了笑,问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蛊毒能不能解?”
众人点了点头。
乔薇就道:“祭师大人已经去找根治的办法了,你们要相信他,他一定能找到的。”
众人的右手贴上左肩,对乔薇深深地行了一礼。
乔薇微笑颔首:“都回去吧,不必等了,有了根治的办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要……要多少钱?”一个身上打着补丁的老婆婆问。
乔薇和颜悦色道:“不要钱。”
老婆婆笑了。
乔薇觉得自己还没有产生作为一族小卓玛的崇高思想觉悟,但看见这些岛民终于不再受圣女殿的蒙蔽,她这心里还是挺痛快的。
坐上马车后,乔薇哼着小曲儿回了贺兰堡。
两个小包子最近总见不到爹娘,可是惦记坏了,搬着小板凳坐在贺兰堡的城门口,像从前在庄子里等乔薇回家一样,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夜风凉飕飕的,两个小包子托腮坐在板凳上,巴巴儿地望着道路上的马车,每来一辆,都以为是爹爹和娘亲,结果全都是回堡的侍卫。
两个小包子唉声叹气。
大白小白与珠儿也乖乖地坐在地上。
珠儿如今有了一件贺兰倾同款的小斗篷,是温柔善良的青岩女官给做的,为了最好地展现斗篷的魅力,珠儿特地选了个迎风的角度,这样吹起来,显得特别帅。
就在五小只望眼欲穿的时候,乔薇的马车总算是抵达贺兰堡了。
车夫看着一排从大到小坐在城门洞子里的五小只,惊得说不出话了。
乔薇掀开了帘子,三小只一眼看见了她,全都拿出十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
三小只一动,两个小包子也动了!
珠儿穿着帅气的斗篷,自信心爆棚。
风,迎面吹来!
吹起她外黑里红的小斗篷。
对,就是这样!
她一定帅翻了!
珠儿冲在最前面,哪知风太大了,斗篷太长了,一不小心吹到了望舒的脚下,望舒又一不小心踩在了上面,就见珠儿吧唧一声跌在了地上,小白与大白从她身上踩了过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被踩出一个坑了!等她好容易将自己从地上拔起来时,四小只已经全都跑上乔薇的马车了!
“娘亲!”
“娘亲!”
两个小包子扑进了娘亲的怀里。
乔薇一手一个,紧紧地抱住,闻着二人身上淡淡的奶香,兴奋了一天,过后其实是有些疲倦的,这会子却统统消失了,心都变得柔软,语气也柔柔的:“怎么不在屋里坐着,要来外头等?多冷啊。”
“想娘亲了嘛!娘亲最近老是不在家里!”望舒的小肉手抱住娘亲的脖子,粉嘟嘟的小脸埋进娘亲的颈窝,一阵撒娇。
乔薇的心都被萌化了,香了香她小额头,说道:“娘亲最近确实有点忙,不过就快忙完了,等忙完之后,娘亲带你们下海捉鱼!”
“好!”望舒美滋滋地应下。
乔薇看向儿子,发现儿子耷拉着小脑袋,蔫蔫的,似乎对下海捉鱼并没有多大兴趣,儿子有被人丢下水的惨痛经历,许是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心思转过,乔薇对儿子道:“还可以去爬山,去摘蘑菇,岛上的蘑菇可多了,比村子里的还多。”
景云仍是一脸的不高兴。
乔薇纳闷了。
景云微微地红了脸,用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说道:“你……你只亲了妹妹,都不亲我。”
“哈哈!”乔薇笑翻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臭着一张小脸的呀,还当是她不在的时候,谁把儿子给欺负了呢!
乔薇在景云脸上香了好几个,景云虽然还是严肃着一张小脸,但内心已经暗戳戳地乐歪了。
为弥补这几日对两个小家伙的亏欠,乔薇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香喷喷的宵夜,一碗海鲜面,一碗三鲜面,并几只可口的香酥鸽子。
当然了,鸽子差不多进了望舒的小肚子,景云只抢到一条鸽腿。
吃饱后,两个小包子在花园散了会儿步,差不多消食了才去温泉洗个了泡泡浴。
与此同时,姬冥修与教主大人的骏马也奔回了贺兰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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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坐惯了马车,骑马其实是相当不适的,尤其姬冥修蔫坏的蔫坏的,为了让弟弟抱抱,把马打得飞快,教主大人的肠子都差点颠断了。
姬冥修翻身下马,教主大人腿软得下不来,姬冥修含笑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我抱你。”
“老子才不要你抱!老子……老子……自己来!老子……啊——”
教主大人一翻身,便整个人从马上跌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跌进了姬冥修怀里。
姬冥修挑眉一笑。
教主大人瞬间炸毛:“我操你……”
姬冥修打断他的话,提醒道:“我爹是你爹,我娘是你娘,我大爷也是你大爷。”
大爷的!
教主大人的血液都回流了,气呼呼地瞪向姬冥修,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姬冥修已经死在他面前一百次了!
门口的侍卫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
教主大人的腿渐渐恢复了知觉,跳下地,冷冰冰地往外走。
姬冥修道:“走反了,那是出去的路。”
教主大人面无表情地折回来,往堡内走去,看也不看姬冥修。
姬冥修跟在他身后。
吧嗒!
什么东西从他宽袖里掉了出来。
姬冥修躬身去捡,教主大人先他一步,一把将百宝箱抢在了怀里:“不许动我东西!”
姬冥修宠溺一笑:“好。”
教主大人将百宝箱抱得紧紧的,生怕会被姬冥修给夺了,随后他走啊走,走得腿都软了,也没听见身后的姬冥修有什么动静,他顿住步子,凶狠地转过身来:“到底要去哪儿啊?!”
姬冥修眉梢一挑,一脸无辜地说道:“哦,我看你走得这么快,以为你认得路,就跟着你在走呢。”
教主大人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实在是太讨厌了,他已经成功登上了他的讨厌榜,并挤掉那个母夜叉荣登榜首!
姬冥修压下翘起来的唇角,带着教主大人回了寝殿。
姬冥修问道:“我去给你安排屋子,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安排好了叫你,还是和我一起过去?”
谁要和你一起?教主大人翻了个大白眼,道:“我在这儿赏月!”
说罢,抬头望向了无边的穹顶,就见夜空黑压压的全是乌云,连颗星星都没有。
教主大人:“……”
姬冥修笑着去了南厢。
两个小包子温泉泡澡,乔薇拿了衣裳,也准备去泡,一抬眼,就见那个小混蛋站在花园,举眸望天,乔薇的眸子就是一眯:“是你?你怎么来了?”
教主大人挺直了腰杆儿,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说道:“见了本祭师,还不快下跪行礼?”
“下跪行礼?”乔薇眯了眯眼,小混蛋别是下午在角斗场神气上瘾了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拿他怎么样,可眼下他闯到了她的地盘,她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都对不起他跑这一趟!
乔薇将衣裳搁在了石桌上,捋起袖子,一把扣住他胳膊,反拧在背后,将他摁在了石桌上:“下午给了你三分颜面,你就给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还下跪行礼?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教主大人的胳膊被拧得生疼,来不及喊救命,听了她的话,眉心就是一跳:“你敢?!我是祭师!你打我,你就是……你就是……”
“就是怎样?”乔薇不咸不淡地问。
教主大人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是……就是死罪!”
乔薇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道:“吓唬我是吧?”
教主大人呵斥道:“谁吓唬你了?我……我昨天碰到一个圣女殿的弟子了!她师父是大圣姑!她冲撞了我,那个老头儿就打了她一百个大耳刮子,还杖责了五十大板!你要不信你派人去问!得罪本座,你真的会死得很惨很惨!”
“是吗?”乔薇将信将疑地问。
教主大人瞪圆了眸子道:“当然了!你不信你就试试!”
乔薇眸光动了动,笑道:“我不让人知道不就是了?”
教主大人一噎:“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乔薇冷下脸来:“说我无耻,好,那我就无耻给你看!”
教主大人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一跳:“你想干什么?!”
乔薇一把将他的身子扳过来,用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扣在头顶,他被压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了,乔薇探出手,抓住了他的领子,邪恶一笑。
教主大人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你这个母夜叉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
乔薇的余光一扫,瞥见了廊下的一道暗影,忙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在他肩上摘了摘,丢到地上,温柔地笑道:“你别害怕,我只是给你摘一片叶子,方才有叶子掉在你身上了。”
教主大人一脸懵逼。
乔薇笑吟吟地道:“欢迎来到贺兰堡,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与我说,待会儿我去拨两个下人给你,供你使唤。”
教主大人心里毛毛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姬冥修走了过来,看看教主大人,又看看乔薇,轻声笑道:“都见过了?”
乔薇微微一笑道:“是啊,刚刚见到的,你也真是的,把小叔接回家里都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做点宵夜什么的,让人提前把屋子收拾出来,省得小叔一直在这边干等。”
“你也累了一天,这些事我来就好。”姬冥修看了看桌上的衣裳,道,“你先去吧。”
乔薇笑得春风和煦:“嗯,我去了,你们慢慢聊。”
望着乔薇离去的倩影……
是的,倩影,婀娜多姿,袅袅娉婷。
这母夜叉在姬冥修的面前完全就是另一副德行,简直闪瞎他眼睛了好么?!
姬冥修语重心长道:“你可以对我无礼,但对你大嫂,要注意一些,不要欺负她。”
教主大人指了指自己:“我……我欺负她?”
你是不是眼瞎?!
那女人一巴掌能拍死一头牛!
……
小跨越还剩最后一间屋子,便是南厢,南厢原是圣女的住处,不过眼下圣女出了事,想要再在贺兰堡拥有一席之地已经不可能了,教主大人被安排在了南厢。
圣女的那些东西,乔薇吩咐青岩女官送去了圣女殿。
圣女这段日子一直重伤在床,虽在乔薇大闹圣女殿前便吃了不少丹药与两生果,可她是吃两生果长大的,这种果子对她早没什么疗效的,丹药倒是略有一些,可惜贺兰倾打出来的重伤,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
正因为她伤得下不了床,所以免去了全族审判之苦。
她睡在大床上,渐渐感到一丝口渴,她扯着沙哑的声音道:“来人……”
殿内空荡荡的,她的声音一出口,就仿佛被风儿被吹散了。
“灵芝……灵芝……灵芝!”
灵芝从门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扑倒在床边,眼眶发红,浑身颤抖:“圣女……圣女!”
圣女沉声道:“出了什么事?她们人呢?”
灵芝害怕地说道:“出……出大事了……她们都被抓了……”
圣女支撑着坐了起来,眉心一蹙:“所有人都被抓了?”
灵芝哽咽着点点头。
圣女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圣女殿的人会被抓?大圣姑知道吗?”
灵芝哭道:“大圣姑……也被抓了……今天大长老与小卓玛来过……发现了夜鸣蛊……之后便将圣姑们带走了……具体带去哪里我也不清楚……晚饭的时候……来了一大波侍卫,把殿里的弟子与侍女全都抓走了……”
圣女的面色就是一沉:“你们就等着让人抓吗?”
“我们打不过……”
若单单是族里的侍卫倒也罢了,可贺兰倾的铁骑实在是太可怕了,没人是他们的对手,何况圣姑们也已在对方手中,她们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哪里有胆量反抗?
圣女掀开了被子。
灵芝拦住她:“圣女你要做什么?”
圣女冷声道:“我要见和卓!”
灵芝忙道:“你见不到的,和卓最近也在养病,这些事全都是卓玛与小卓玛出面处理的!”
圣女推开她道:“和卓只是不知道罢了,知道了,不会坐视不理的。”
灵芝抱住了她的胳膊,苦口婆心道:“圣女,你伤还没好,你不要折腾了!你安心养伤吧!等养好了,想办法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圣女面无表情道:“放开,我要去见和卓!”
“圣女!”
“我让你放手,听见没有!”
“青岩女官到——”
主仆二人争执间,殿外传来了侍从通禀的声音,二人停止了拉扯,灵芝迅速找来一件外衣披在了圣女的身上,想要给圣女再梳梳头,圣女摆手:“不必了,叫她进来。”
灵芝迟疑了一会儿,去殿外将青岩女官请了进来。
青岩女官不是自己来的,她身后还跟着几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几人手中抬着几个大箱子,青岩女官随手指了指地上,道:“放这儿吧,你们在外面守着。”
“是!”侍卫放下箱子,退到了门外。
青岩女官看了一眼憔悴狼狈的圣女,眸光微微地动了一下,不得不说,见惯了此人光芒万丈的样子,忽然见她此时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更不是滋味的是她居然对最信任她的人做出了那样的事。
圣女的眸光落在了那些箱子上。
青岩女官道:“这些都是圣女的东西,圣女清点一下,看看可还有少的?”
圣女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困惑,走上前,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头的东西她并不陌生,全都是她放在南厢的衣物,剩余几个箱子也不必看了,想来也都是南厢的。
“这是何意?”她轻声问。
青岩女官正色道:“你的东西,如数还给你,以后你不要再去贺兰堡了。另外,关于你的罪名,圣姑们都给你承担了,圣姑们说你对血誓的事毫不知情,还说台子是她们逼你踩踏的,洗礼时下蛊的事也不是你干的,是她们干的,你虽有知情不报以及从犯的罪,不过看在你是被逼迫的份上,族里决定不判处你极刑。你以后,便在此画地为牢,用下半辈子为你们曾经犯下的罪孽忏悔吧。”
圣女站起身,望了望空荡荡的殿堂,昨日这里还欢声笑语一片,数百名弟子叽叽喳喳,你追我打,她总嫌弃她们吵,可眼下再也没有人吵了,她才知什么是最难受的。
人生最悲凉,莫过于物是人非。
青岩女官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这个小丫鬟我要带走,她是个什么罪名,忠义堂要审问一番。”
灵芝哀求道:“青岩女官,你让我留下吧!圣女一个人……太可怜了!”
青岩女官眸色一冷:“她可怜?被她害的那些人就不可怜?和卓待她像亲生的孩子一般,她却连和卓都可以算计!她的良心被狗吃了!”
“她不知情啊……”
“那是圣姑的说法!我不信!”青岩女官一辈子只忠于和卓,和卓的命就是她的命,谁犯了和卓,谁就是在和她拼命。
圣女摸了摸冰冷的箱子:“这些……是和卓让你送来的,还是小卓玛让你送来的。”
青岩女官面不改色道:“和卓。”
“你骗我。”圣女说道。
青岩女官淡淡地看向了她:“你觉得就凭小卓玛,使唤得动我?”
圣女的面色变了变。
青岩女官其实是与圣女差不多时候来到和卓身边的,不同的是,圣女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被内定为了圣女,而她,不过是个奴仆的孩子,她从和卓那里得到的关注远没有圣女多,她也嫉妒过,但她不会因为一点嫉妒就去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天下苍生,与她无关,她可以不计较圣女对岛民所做的那些事,但她无法容忍圣女去背叛一个如此疼爱圣女的和卓:“你的罪行和卓已经全部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命令,你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你可以死心了。”
圣女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真的是和卓让你这么说的?”
“是。”
“你看着我的眼睛。”圣女命令。
青岩毫不避让地望进了她的眼眸,眼神没有丝毫闪躲:“是和卓派我来的,你就认了吧。”
圣女捏紧了宽袖下的手指。
青岩女官转身出了内殿,侍卫入内将灵芝抓走,灵芝哭喊着圣女,圣女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她一个人在寂静如水的圣女殿走了起来,漫无目的地溜达着,走过大圣姑的屋子,走过二圣姑的屋子,也走过三圣姑、四圣姑、五圣姑与六圣姑的屋子……
练功场、宣云殿、花园、果园、弟子的寝殿、侍女的偏殿、厨房、柴房……
每个都曾经挤不下的地方,全都变得空荡荡的了。
晾衣绳上还晾晒着她们的衣裳,外层是外袍、里层是小衣。
厨房的菜做了一半,砧板上有切成一块一块的萝卜,刀下压着另一段没有切的,锅里的水已经烧干了,菜也糊了。
圣女抽了一双筷子,就着已经冷掉的糊糊,吃了一碗夹生的米饭。
随后,她回了屋,拉开抽屉,取出一瓶丹药,拔掉瓶塞,一股脑儿地灌进了嘴里。
她坐在了铜镜前,望着铜镜中的脸,眸光一厉,运起了内力……
……
黑漆漆的大牢,关满了圣女殿的弟子,一部分是已经定了罪的,一部分是正在审查的,那些毫不知情也没在任何情况下参与过任何罪行的,如洒扫侍女、厨子等,都被释放了,剩下这些,多少都是有点“不干净的”。
她们武艺高强,为防止她们出逃,每人喂下一碗软骨散,如今药效发作,她们全都陷入了沉睡。
而几位圣姑由于被贺兰倾废掉了武功,已经形同废人,倒是省去了软骨散,此时正背靠着墙壁,坐在乱糟糟的稻草上,全无睡意。
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真是有些难以置信,她们本是高高在上的神侍,受万人敬仰,是怎么就落到了如今这一步田地呢?从哪里开始出的差错?
是不该得罪贺兰倾?还是不该得罪小卓玛?
“青岩女官!”大牢门口,两名侍卫对着暗夜中的女子拱了拱手。
青岩女官微微点头,亮出了令牌:“我奉和卓之命,前来探望几位圣姑。”
侍卫忙让了道,异口同声道:“里边请。”
青岩女官进了大牢,牢笼中横七竖八的弟子让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每走一步,拳头都捏紧一分,终于,她来到了最尽头的牢房。
大圣姑睁开了眼,看到青岩女官的脸,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冷冷地转过头去。
青岩女官却忽然开口了:“大圣姑,是我。”
大圣姑唰的转过脸来,爬着挪到了牢边,从木板的缝隙中探出手,握住了对方:“圣女?”
圣女压低音量:“是我,我现在用功法易容成了青岩的样子,我内伤未愈,坚持不了多久,你们赶紧跟我走。”
大圣姑很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傻孩子,你能易容成她干嘛不离开啊?你赶紧走!不要管我们!”
圣女小声道:“我们一起走!”
大圣姑皱眉:“圣女!”
“你们不走,我也不走。”圣女坚定地说。
大圣姑拗不过她,爬回去叫醒了地上的师妹们,众人得知是圣女来救她们了,真是又气又喜,气的是她们都把罪孽扛在自己身上了,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一条活路,她却不好好地珍惜,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她怕是再也没办法善终了;喜的是,她们没白疼她一场,她居然会冒死赶来搭救她们。
圣女唤来了侍卫,对侍卫道:“和卓命令,押送几位圣姑去贺兰堡问话,就由你们护送。”
“都这么晚了……”其中一个高个子侍卫为难道。
圣女面不改色道:“就是这么晚了才好押送,不然大白天的把罪犯押入贺兰堡,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怀疑和卓与圣女殿有什么勾结呢。今日和卓没有去参与审判,事后虽是听说了,但对于其中一些细节有疑惑,所以,劳烦你们帮我把她们押去贺兰堡。”
侍卫们虽觉得这事儿吧,逻辑上有点怪怪的,但毕竟青岩女官是和卓的心腹,不是和卓的命令,她一定不会这么做。
二人将圣姑们放了出来,用绳子锁住手,拉上了囚车。
圣女冷声道:“用囚车?你们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和卓深夜召见了几个死刑犯吗?”
二人换了两辆马车,一人拉着一辆。
高个子侍卫道:“青岩女官请稍等,我们去叫一队随行的侍卫。”
圣女道:“她们都是废人了,还用得着什么侍卫?圣女殿的余孽也被一网打尽,你们是怕自己看不住几个废人呢,还是担心有余孽在外头会来劫马车呢?”
二人讪讪一笑,其中一人道:“青岩女官所言极是。”
二人各自赶着一辆车,圣女坐上了其中一辆,一行人策马往贺兰堡的方向而去,走到一半时,圣女的手中忽然射出两枚银针,侍卫们应声倒在了地上。
圣女握住了缰绳,另一辆马车上,大圣姑握住了缰绳。
圣女与大圣姑将马车赶到了海边,那里,有一艘停靠的小船,这里是圣女殿出岛采买的路,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暂时不会有人找过来。
圣姑们上了船。
圣女解开绳子,把船桨递给了她们,自己则将船推下了海。
船飘了起来,大圣姑忙伸出手:“快上来!”
圣女却没有握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说道:“我不上来了,你们先走。”
大圣姑面色一变:“你为什么不上来?你要干什么?”
圣女的眸中掠过冷光:“敢毁我圣女殿?我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