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使李文彬改变决定让乔远征通知黎远航暂缓同意赵慎三辞职报告的决定,是在他通过首长的身边同志了解到首长已经确定要在近期来H省调研工作,最主要的调研地点就是云都、桐县的这一消息后,万般懊恼的命令乔远征打这个电话的,听着乔远征打完后就又不做声去工作了,他心头的烦闷终于达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婚期也一天天近了,赵慎三现在无官一身轻,最初的压抑、不甘、烦闷居然真的随着时间慢慢地消除了。脱离了那个繁忙的环境,他在家里安心做着模范丈夫、模范儿子、模范父亲的同时,也享受到了好久以来都没有享受到的平静,再也不用躺在床上心里还惦记着某件事情没办会出什么样的问题,更加再也不用提防来自政敌的明枪暗箭了。
这种轻松也是货真价实的轻松,最起码在近阶段来,他跟刚离婚的男女猛然间觉得自己说了算的自由是多么惬意一般,暂时还没有领略到失去权力的痛苦,所以他是快乐的。
晚上郑焰红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赵慎三甚至已经可以心无芥蒂的调侃道:“呵呵,老婆,人家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女人,我看咱们家反过来了,成功的老婆背后有一个好老公啊!日后我就安心做家庭妇男了,我倒是觉得我挺适合这个角色的。”
郑焰红心疼他受着委屈,自然是柔情似水的依偎过来撒娇道她是前辈子敲穿了木鱼才修来这么好的一个家庭妇男呀,她一回家就能看到老公做好了饭是多么幸福呀!弄的赵慎三更加觉得自己辞职没准是最好的结果了。
五月二十五日,距离赵慎三被辞职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因为距离婚期也不过十天了,他们的婚礼请柬也开始陆续派送。
郑伯年因为侄女出嫁,大院里早就惦记着询问的老同僚们还是需要邀请一下的,也就带了几张请柬去班上了,这下子,就好多人都知道了郑焰红要结婚了。
李文彬这天因为有事情跟政协主席见面了,说完正事,政协主席闲话了一句:“这次老郑家侄女出嫁,弄得挺神秘的,给了我一张请柬还再三交代不许送红包,不许告诉别人,呵呵呵。”
“哦?哪个老郑?伯年同志吗?他的侄女是不是云都的市长郑焰红同志?”李文彬问道。
“是啊,不是她是谁?就是那个跟老范家儿子离了婚准备嫁给她原来的秘书那个郑焰红嘛!听说小伙子为了避免两口子互相影响,结婚前专门辞职了,这样的婚事倒也是个美事。”
政协主席是个要退的老人了,论资历比李文彬还要老,对省城的关系也都了然于心,提起郑焰红的来历更是门儿清,因为老资格,在李文彬面前说话自然少了许多顾忌,跟闲谈一样说完就告辞了。
李文彬却又一次愤愤不平了,他觉得他受到了忽略!
“乔远征,你给我进来。”政协主席走了之后,李文彬暂时不需要接见干部,就叫了起来。
乔远征走进来问道:“李书记?”
“郑焰红是不是要结婚了?”
“嗯,六月八日。”
“给你送请柬了吗?”
“送了,但是他们俩坚决不要红包,只是说请亲近的亲戚朋友一起聚聚参加一下婚礼,所以我也省了一个份子钱。”
“博文同志给大院里的干部们送请柬了吗?”
“不知道,哦……好像听齐部长说收到了,是博文书记送的。”
“哼!”
“怎么了李书记?赵慎三已经按您的意思辞职了,难道您还要进一步处理他吗?如果是的话那可就煞风景了,这个婚……”
“乔远征,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什么叫做他按我的意思辞职了?听起来好像我逼赵慎三了一样,难道你不知道我这样做已经很给他卢博文面子了吗?他妈的这个混蛋居然嫁闺女连张请柬都不给我送,这不明摆着是怨恨了我吗?”李文彬终于忍不住了。
乔远征满脸的不可思议说道:“老板,合着您还在不高兴人家卢书记不请您喝喜酒啊?可您想过没有,您如果去参加了婚宴,郝远方那边会怎么看?”
李文彬倒被乔远征这句反问给问住了,有心再说下去,可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是啊,你都让人家辞职了,现在人家结婚你还计较没人请你喝喜酒,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再说了,乔远征提到他参加了婚礼,郝远方一方情何以堪,这何尝不是一个事实啊?难道他不知道郝远方又怎么会仅仅代表一个郝远方呢?那边的看到他先是驱逐了赵慎三,又去参加人家的婚礼,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闷闷的赶走了乔远征,李文彬好似忘记了这件事。
可是也是奇怪,好似所有人都故意惹他不痛快一样,中午有个需要跟省长一起出席的宴会,白满山坐在他身边,居然小声跟他说道:“李书记,过几天老郑主任的侄女,也是博文书记的干女儿不是要结婚吗?我对这小两口印象不错,而且还有这两位同志都在一个大院里工作,我看我们还是出席一下吧?”
李文彬怔了怔,居然脱口问道:“你居然收到请柬了?谁给你送的,是伯年同志还是卢博文?”
白满山笑了笑说道:“呵呵,那倒没有,我是听说了这件事,觉得于情于理,与公与私,咱们俩都不能装作不知道的,所以问您一声,您如果觉得不去合适那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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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彬心下平衡了点,更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有些急躁了,就平静地说道:“到时候看吧,能去自然是去一下好,毕竟伯年同志是老同志了,就算卢博文也在常委,咱们俩都不去的确不合适。”
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但从赵慎三的逆来顺受到现在的喜酒不请他这个伯伯,李文彬好似全然已经忘记了他自己亲口说的此生此世,不允许赵慎三再称呼他伯伯了,更加似乎忘记了对于赵慎三这种已经被他认定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利欲之徒的人,他原本应该是根本不屑于去参加那个婚礼才是,却奇怪的在心里始终保留着一份不甘心,这种不甘心也就导致他越发对赵慎三的不战而退无法释怀了。
乔远征已经把自己修炼成了李文彬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当然看得出来李文彬的焦躁是为了什么,可是他早就跟赵慎三沟通过了,明白小赵这次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而他更明白因为老首长要来了,如果一旦让李文彬明白了赵慎三受了冤屈,一定会设法说服他再次出山回桐县去的。
既然小赵已经决心脱离这个领域了,何苦再节外生枝让他回去呢?从私心来讲,因为两个人生意的关系,乔远征倒是真希望赵慎三能够专心致力于生意,这样的话,对两个人的钱袋子都会是很有力的促进。所以他跟赵慎三两人虽然早就悟透了郝远方弄出那个东西其实是很低劣的手段,想明白了一点都不稀奇,但都觉得没必要再跟李文彬解释了。
可是,眼看着李文彬老小孩一般愤愤不平,还一肚子有苦难言的懊恼,乔远征不由得又心疼了这个老板,他明白李文彬肯定隐隐然也觉悟到受了郝远方的蒙蔽,可是赵慎三却始终不来解释给他一个台阶下,他自己自然无法主动要求赵慎三非来解释不可,结果弄到这般骑虎难下的状态,如同佛说的“放下,自在。”眼看这个老板自己都放不下,还怎么能自在呢?
当天晚上,送李文彬回到住处乔远征就想走,可是李文彬却神色略带黯然的叫住了乔远征道:“远征,如果你不急着回去,就陪我下盘棋说说话吧。”
乔远征哪里能够不答应?两人进了李文彬的书房,保姆进来帮他们倒上了茶水,还顺手带来了墙上的电视机,然后就悄悄地退出去了,看来李文彬平时在书房的时候,是喜欢电视机开着的。
摆开棋局,乔远征要求李书记让他先行,然后老路子出手就是当头炮,李文彬却没有跳马,仅仅是推动卒子走了一步,乔远征就笑道:“哈哈哈,李书记,您不怕我吃了您的卒子吗?居然不用马看着。”
李文彬却懒洋洋的冷哼了一声说道:“哼,我现在哪里还有马可用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恨了我,就让炮吃了我的子吧。”
乔远征一愣之后就笑了起来:“呵呵呵,老板,您这是要下棋呀,还是要牢骚啊?‘你们’都包括谁?我吗?还有谁?”
李文彬索性把棋盘一推说道:“就是你!不单你,还有卢博文,赵慎三!哼,你们一个个都恼了我,天天对我不冷不热的,都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来是吧?
哼,最可恶就是你乔远征,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你对我的处理不以为然,可是到现在你都不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干什么?不想跟着我就滚蛋,跟你的好兄弟赵慎三一起下商海闯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