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匠作监发布的文告当中,支持力度最大的也是淮南和江东,两地的商家大贾甚至于那些从事与农事的百姓都大多数能够从如今花样百出的新式器械当中获益,尝到了甜头的他们对于这方面的追求甚至于连薛洋都感到吃惊。
这一点支撑起了薛洋下决心成立改组匠作监,将其作为百业技工的风向标,为对方争取权益地位的同时,也打算借此机会,推动新一轮的改革,为南方经济的发展再次添柴加火。
而如今最大的难题便是江西,或者便是眼前这几个为首的江西人,他们无法理解这种行为背后隐藏的深层次作用,更无法对于江东和淮南等地经济的突飞猛进的发展有多少了解,却始终抱着自己的观念不放弃,而偏偏江西这些年出的政务人才还不少,这种势头若是不能及时刹住的话,只怕下一步薛洋都要采取打压措施限制江西文人士子出世了,否则的话这样的人主政一方,势必会对自己苦心孤诣制造出来的发展局面产生致命性的影响。
“主公的是商贸?”苏远清脸色通红,半晌之后才道:“此事时下官此前考虑不周,以为商事发展过快,势必会影响农业根本,从而让百姓逐利之心无所约束,最终让教化之力毁于一旦。”
“商事只是表象,你还是没明白。”薛洋叹息一声之后道:“我已经给中书省下达过命令,责令江西官员与今年分批抽调人手进去江东和淮南各地出任各地方刺史之副手三个月,让他们能够感受这几个地方的地方官是如何处置政事的。希望能有所帮助,若是你们还是想不明白,那我只能,日后江西出来的学子成王府将进行限制,防止你们因为自身的认识问题而阻碍各地的发展。”
“主公,这对江西不公啊,江西出人才,这——”苏远清一听这话吓得急忙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还请主公收回成命,下官,下官一定竭尽所能,领悟主公训令。”
“远清啊,你是读书读多了,脑子都读糊涂了。你家主公那是一片爱护之心,希望你们从中明白,所为士农工商一体共存的道理。”高骈见到钟传没有话,转而自顾自道:“何者为士?不还是出身自农工商三道之家吗?身为文人士子,你就不吃饭不穿衣了?你就不买东西了?出门不坐车,过江不乘船了吗?别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实际上你们也没有那么高贵,扔下了书卷,一样是吃五谷杂粮,一样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没什么高人一等。”
“叔父这话的有理。”高骈能有这样的想法薛洋是不奇怪,对方连吕用之这样的道士都能弄到自己的府中执掌军政大权,在他的眼里只有行不行,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但是这番话听在钟传和苏远清等人耳中却不啻于黄钟大吕一般炸响,让对方都愣了一愣,以至于钟传此时都跟着开口道:“无有高贵之分,那岂不是庶民也能翻身做主了?”
“那你以为呢?”高骈瞪着眼睛没好气道:“你忘了自己的镇南王的王爵怎么来的?还不是抢来的?你当初就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是个王爷?当初你们老钟家也没祖坟上冒青烟才把你生出来吧?”
“好了,扯远了。”薛洋摆了摆手,制止了高骈的话语之后道:“人无高贵之分,百业自然业务高低贵贱之分,只有相辅相成,如此才能百业兴旺,才能百姓富庶。江东各地,如今已经是走在前面,但是百姓上至豪门贵胄,下至升斗民,却全都积极昂扬,不仅仅有忧国忧民之想法,更有根植于眼前的实际行动,这一点比之坐而论道,清谈误国之人那是要好了不知多少。在我们端着茶盏品茶的时候,人家想的是如何让百姓饭桌之上再加一个菜,如何让作坊商铺、田间地头之人能省一份力,多一份清闲,好去想想何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江西文教虽然昌盛,但那是你们竭尽所能才创造出来的局面,现如今,江东各地之发展却已经超出你们的想象了,至少在今年,就足有数百所蒙学开始招募学子,而且还是免费教学。”
“他们学什么?不还是四书五经吗?”钟传声音有些嘶哑,转而看着薛洋道:“若是如茨话,那其实还是和江西一样,顶多人家有钱,可以免费,而江西——”
“学的不仅仅是四书五经,还有术数文,机械百工,文武之道。”薛洋笑道:“每一级学的都不一样,但是总而言之,百业基础,算是从此扎下根来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便是百业同旺。”
“主公,老相公,五王妃,你们都在呢,刚好,苏布政使,这是中书省下发的关于江西各州郡的最新训令,你先看一下吧,然后留在金陵,去金陵府和张府尹调换职位。”严明匆匆而来,顾不得自己的雨伞扔在一边,朝着众人行礼之后笑道:“文蔚已经准备好了,随行从江东各地抽调至官员连同衙役全部准备齐了,可以随时前往江西,和江西各州郡同僚调换职位。”
“好,三个月为一个期限,让御史台派人密切跟踪江西各地变化,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十三司参与协助。”严明那边安排好之后,薛洋也不再话,反倒是直接以命令的形式责令中书省迅速下达。
“主公,这——”苏远清苦笑不已,让他和张文蔚调换位置,倒也不算是降职,反倒是从某种意义上来,是升职了,毕竟金陵如今是首府,能当上金陵府尹的人几乎是铁定的中枢成员。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有些彷徨无措,以至于起身之后都不知道该什么。
“去好好看,好好听,去看看前任留给你的到底是什么。去看看江西到底缺了什么,到底需要什么。”薛洋起身之后看了一眼钟传,转而道:“叔父,镇南王不如也留在金陵一段时日,就跟着叔父吧,正好也给叔父做个伴,过几日我可能还要去一趟杭州,就不能陪着叔父饮茶品茗了。”
“你忙你的,我有空去看看南平那几个娃娃,正好从慧心老和尚那里给他们求来的平安符。”高骈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镇南王你也不用管了,他这么大的王爷,又不会少了吃穿。”123xyq/read/2/26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