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虫。
雨后很常见。
仙音阁的鹿苑就有这些玩意儿,随便翻开一块地砖,恶心的白色粘液几乎让人作呕。
但再让人作呕,它也只是小如拇指,但眼前这五六条正在啃食山石的鼻涕虫,肥胖如猪,一条足压垮牛车。
“不行,我有点想吐了。”
“我也是。”辰天将童若然放下来,胃里有点不自在。
“这应该是细角蛞蝓,专食土石。”童若然想了想,思绪从浩如烟海的史记之中抽出来,“如果要说废弃一座福地洞天的最大凶手,非它莫属了。”
辰天沉吟片刻,感觉蛞蝓与田里的害虫差不多,只不过它祸害的是地气,而非庄稼。
但细一想,又感觉不对劲:“按照你的意思,除开细角蛞蝓,难道还有粗角蛞蝓不成?”
“有,但它叫广角蛞蝓。”童若然点点头,笃定道,“据说这种体型更为庞大的蛞蝓,逾越百里,甚至可以在触角之上安营扎寨,以致建国。”
辰天愕然。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怔怔的瞧向身前这几头行动迟缓的蛞蝓,很难想象广角蛞蝓,究竟有多大。
估计这种恐怖的玩意儿,只有在岩浆地心可以见到了,不然哪有海量的土石供其吸食?
啪嗒——
细角蛞蝓从尾部屙出一堆半干的稀物,当即溶穿地面,伴随滋滋的响声,又冒出一股缭绕的青烟。
这并非钦原尾针那样的剧毒,而是高温所致,可见其体内的高温有多恐怖。
辰天突然意识到,水魈被三昧真火烤干之后,不也是这样的烂泥吗?
简言之,撇开钦原不谈,山鬼与水魈全都是蛞蝓的排泄物,混合风水泉眼之中的灵水所化。
这个过程,虽然很是粗糙,但明显与千机阁烧造兵佣差不多。
“看样子,地底种族也正在蓬勃发展,难怪我们潜入溶洞之时,那些魑魅魍魉如此激动,果真是寻到它们的老巢了。”
“很有道理。”童若然听辰天说完,也推论道,“梵天麟应该与它们有合作,现在甚至达成联盟。”
“这事儿有点棘手了……”
辰天话音刚落,四周岩壁突然传来咔嚓崩裂之声,簌簌落灰。
他想也没想,牵住童若然的右手立即向后狂退,刚刚撤开两步,巷道骤然坍塌合拢。
那些蛞蝓当即被砸得开膛破肚,暗红的岩浆喷洒如溅,烫得土石嘭然炸开。
耳边猎猎生风,辰天一刻也不敢多待,运起双腿弹跳如飞,最终赶在巷道彻底坍塌之前,背跃跳至天坑底部。
结果刚落地,一块巨石如山倾倒,他来不及多想,回身倒踹,借势再次飞掠如鹰。
轰隆隆——
巨石扑起浩荡烟尘。
辰天飘然倒地,抬眸却见众人正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显然被吓得不轻。
刚才那番地动山摇的坍塌,众人看在眼底,万万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从中逃出生天了。
不说别的,仅是这份闪转腾挪的身法,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更何况,这家伙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他命也太大了吧?
“神尊!”
“终于找到你了!”
两道清脆的女声从辰天身旁响起,他侧头一看,正是赤株与蓝兰:“你们怎么下来了?”
“刚才的地震没伤到你们吧?”他放下童若然,毫不在意众人错愕的眼神,从容带三女穿过人群走向兵佣队列。
辰天很清楚。
既然赤株与蓝兰主动找自己了,那代表她们已经明白局势,彻底站在自己这边了。
这是个好兆头,他本来便有意培养两女成为典范,然后在百余名草木花仙子之中做出表率。
现在她们归心归德,自然再好不过了,也表明她们还是挺聪慧。
果然。
辰天稍稍站稳。
赤株带上蓝兰当即单膝跪地,俨然表态:“神尊,先前是我们糊涂了,自此往后,您剑锋所指,当然是我们所向披靡的征途!”
此话既出。
众人无不瞪大双眼。
娇滴滴的草木花仙子,居然不好生豢养在深宅大院之中,居然拿出来当做打手?
这是豪门少爷的新趣味吗?那也太糟践东西了吧?
“行了,起来吧。”辰天抬手扶起两女,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丁方,“麻烦兄台叫手底下的伙计注意儿,别踩坏兵佣了。”
丁方大惊。
他抓住关键,疾声道:“你就是那位操纵兵佣的神秘高手?”
“高手谈不上。”辰天随意的点点头,望向他手中的夜明珠又说,“你这个也是我的。”
丁方满脸惊愕,先前在洞口遇到辰天之时,见他并没有灵力波动,还以为他只是寻常找刺激的公子哥。
结果一转眼,居然成为御使兵佣的傀儡师了,并且身法还极其精妙。
“小哥。”
“说。”
“……刚才一剑荡平钦原的超凡强者,可是阁下?”丁方向来沉稳。
但面对辰天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实力,让他很难淡定,说话之间居然有点磕绊了。
“正是在下。”辰天随口应声,错身与他擦肩而过,挥手让兵佣围成一圈屏障。
丁方还想再问,却见他已经走入兵阵,早被高大威猛的兵佣遮住身影了。
看到这里,丁方很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得罪辰天,并小小卖出人情。
如若善缘在前,自己可能早被水魈一锅端了,更不可能让辰天回答这么多话了。
众人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渊源,而且站得太远,也没听清具体的谈话内容。
但他们看清流沙商会鼎鼎有名的大镖头,居然向一个陌生的年轻后辈,恭敬揖礼,态度极其谦和。
这年轻人什么身份?
也没听说沧汐北域有此公子哥啊?
其中林英凡最为不解,根本不相信辰天乃是一剑荡平钦原的超凡强者,甚至感觉那两名草木花仙子,也是被辰天蛊惑所致。
“丁镖头,这小子什么来历?”
“少爷小声点。”丁方心里骤然发紧,躬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少爷可知上个月流沙商会最大的收入?”
“直接说!”林英凡皱眉。
他平时花天酒地,族内的生意大多是叔伯在打理,他只管支取金银,从来过问。
“那位小哥的腰间的玉佩,正是珏玉,价值黄金万两,所以……”
“你有完没完?”林英凡很不耐烦的挥挥手,听到兵佣围阵之中的娇笑,更是恼怒,“林家养你只为废话?”
丁原当众被训斥,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但还是忍了。
既然林英凡听不懂暗示,他也只得明说了:“豪掷万金的买家正是仙音阁,所以此人极有可能是永泰城的雄主——辰天。”
“呵呵!”林英凡嗤笑。
他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乡下土财主!”
林英凡哑然。
心里突然明白林氏家主为何被他气得一病不起。
别说调戏玉观音芙萝的罪过,仅凭这没脑子脾性,自己若是他爹,铁定也要让他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