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龙血者,被龙心侵染只是迟早的事,但奥利奥依旧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保持着清醒。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现在的情绪还未到不可控制的状态。
听到门外的呼喊声,他艰难地回答道。
“在,稍等一下。”
历经几个深呼吸后,奥利奥终于从那条龙变回了人类。
他从一旁取下一件大衣披在身上,然后示意卡隆开门。
男仆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将木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奥利奥认识她。
“温尔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绕过那块地毯,温尔莎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没过多久便抽泣了起来。
“奥利奥阁下,昨天夜里又死了很多人,我们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刚从城巡局回来,房东就带人在催我的房租......我女儿在黑皇后的竞选者里......但我等不到庆典日了......”
将大衣的扣子扣好,奥利奥叹了口气。
“只是暂时的难关而已,温尔莎,你需要多少钱。”
听到这话,这个可怜的老鸨当场就哭了起来。
“奥利奥阁下,那些城巡局的家伙真不是人,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就对我们呼来喝去,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但是妓院开张后,我还得接城巡局的客人......呜呜呜......这真是太欺负人了。”
“是啊......”
奥利奥挥了挥手,然后喃喃道,“真是太欺负人了。”
看见他的动作,卡隆会意地提起一个钱袋,里面装着二十金币,用来交房租应该是绰绰有余。
他把钱袋递到温尔莎手里。
“温尔莎夫人,利息一个月三银币。”
温尔莎感激涕零地接过那袋金币,不住地道谢。
“真是太感谢您了,等庆典日结束,我女儿一定会卖个好价钱,利息和本金我会尽快给您。”
奥利奥摇了摇头,低声说着。
“没关系的,温尔莎夫人,不着急这点时间,你可以在夏天来临前把钱还我......卡隆,看看我们还有多少余钱,全拿出来吧,后三街人还得指望着妓院过冬呢。”
卡隆应了一声,将落地钟里的钱袋全部拿了过来。
那口落地钟已经摔得稀烂。
卡隆提着钱出门了,事务所门口很快就传来了喧哗声,大家一同赞美着奥利奥阁下的慷慨大方,更有甚者已是落下了感激涕零的泪水。
奥利奥面无表情地感受着这一切,但他的内心却是承受着罪与罚的煎熬。
临近中饭时分,卡隆推门而入,他晃了晃手里的钱袋,那东西已经空了。
“少爷,不够。”
奥利奥瞟了他一眼,然后朝那张地毯努了努嘴。
“把那东西拿去卖了吧,我全身上下也只有那东西值点钱了。”
卡隆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弯下身子,慢慢将那张价值6666金币的地毯卷了起来。
奥利奥不忍看见这一幕,他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在数月之前,他还认为事务所的生意在一直在好转,但没想到的是,临近227年还有几天时间,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东西。
卡隆很快回来了,那张二手地毯卖不了多少钱,他象征性地分了点救命钱给那些老鸨们,然后便两手空空地走进了事务所。
听见这个难过的脚步声,奥利奥放下手里的书,然后失落地说着。
“我本来打算在后三街开一间学校......但我不会教书。”
卡隆顿了顿,回答道。
“少爷,就算上了学校,妓女的孩子也还是妓女,我知道你想改变这一切,但现在的后三街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间学校就能改变的。
因为妓女们没有钱,她们必须得为了生计而奔波,这就是都灵的规则。”
奥利奥又叹了口气。
“但这规则不一定正确对么。”
卡隆缓缓说道。
“少爷,您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么——存在即是合理,那么我想这规则也是合理的,只是后三街人在这规则中属于弱者罢了。”
奥利奥摆了摆手。
“存在即合理,这句话是物理学家用来描述未可知的宇宙规律,而不是为这畸形的世界来找借口......你不需要知道什么是物理学家,因为我也不知道物理是什么,要是早学点那东西,这个世界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
看奥利奥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卡隆换了个话题。
“那些妓女还在城巡局,我们要不要把她们救出来。”
奥利奥摆了摆手。
“庆典日,等庆典日结束吧,我想让后三街人清净一段日子。”
卡隆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说着。
“少爷,到饭点了,您是不是饿了。”
奥利奥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卡隆,然后狐疑地说着。
“你该不会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吧?”
在奥利奥绝望的目光中,卡隆点了点头,他老实巴交地说着。
“我以为您还有余钱......”
“......”
奥利奥张大嘴巴,他很想把卡隆臭骂一顿,但最后却是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躺进了大椅里。
“没了,什么都没了。罗素没了,雷迪亚没了,妓女没了,罂粟糖没了,落地钟没了,现在地毯也没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卡隆动了动嘴唇。
“我去给您找吃的,有我在您饿不死。”
奥利奥高声说道。
“顺便去城巡局一趟,看看拉克蒙德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就把他杀了。”
卡隆点了点头,迅速走出了事务所。
还没安静上两分钟,事务所的门又被人给推开了,那人趾高气扬地说着。
“地下皇帝,我想你遇上大麻烦了。”
奥利奥赖在那张椅子里,听见声音,他只是抬了抬眼帘。
“哦,塔米娅啊,有什么事么。”
塔米娅冷哼一声,然后用脚勾住事务所大门,将那扇门重重关上。
“当然有事,总指挥大人让我们过来继续追查地下皇帝的事,不过我看他心思没在这上面,他肯定在想办法该怎么去勾结我们的新贝德福德陛下。”
奥利奥有气无力地说着。
“到底有什么事。”
看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塔米娅翻了个白眼。
“雷卡让我来问问你,他说城巡局你那些手下该怎么办,他们犯的都是砍头的罪,该怎么样放了才好。”
“我的那些手下?”
奥利奥疑惑地爬了起来,“哪些手下?”
塔米娅抱着双臂,冷哼道。
“那些罂粟糖贩不都是你的人吗,真当我和雷卡不知道么?”
原以为奥利奥会露出尴尬的神色,但他只是笑了笑,像个白痴。
塔米娅身子前倾,俯身盯着奥利奥,恼怒地说着。
“赶紧说说该怎么办!雷卡撑不了多久了!”
奥利奥歪着脑袋盯着塔米娅,看了一会儿后,他忽地说道。
“全杀了吧。”
“你说什么?”
塔米娅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是在说气话么?”
“没有。”
奥利奥摇了摇头。
“那些人本来就是些人渣,杀了就杀了吧......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雷卡的父亲就是被罂粟糖贩害死的,他应该对那些人恨之入骨吧。”
塔米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奥利奥·普拉弗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那么意气风发,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奥利奥自嘲地说着。
“因为地下皇帝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