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爷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妥。”顾桃紫把纸张折叠起来,收入衣袖里。
“嗯。”顾珏清应了一声,端过了姜汤,“时辰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
顾桃紫离开后,顾珏清喝完了姜汤,便上床歇息。
……
一晃眼,八九日过去,又到了皇帝食欲不振的时候。
关于方惜玉下药一事,龙祁世只是对外宣称,方惜玉给他的饭食里添加了致瘾的药物,有损身体,至于具体是怎么个损法,他自然不会叫人传播出去。
药物影响生育能力这种事情,他只敢让心腹和几个太医知道,哪敢让满朝文武都知道?
身为帝王,就是得为皇室开枝散叶,要子女多多才好。
册立储君,要挑选有能力的皇子,如果膝下只有一两个皇子,岂不是没得选?帝王多子,是要筛选出最合格的继承人,加以栽培。
所以,哪怕他对方惜玉的行为深恶痛绝,也要留着方惜玉的性命,甚至希望她能产下一个皇子,之后再行处置。
他如今最头疼的事情,就是要戒掉无忧粉,若是戒不掉,将来的日子里不再增添子女,时间长了,满朝文武都会质疑他这个帝王身体有毛病,不能让妃嫔孕育子嗣,岂不成了笑话?
不只是被满朝文武笑话,是要被整个祁国笑话,甚至传播到邻国,让他成为一个大笑柄,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事关他的颜面,使得他无心上朝。
这一日晨起,望着贴身太监送来的精致早点,看起来倒是让人挺有食欲,吃在嘴里,却觉得有些反胃,咽不下去。
“不吃了,拿走!”
“陛下,多多少少还是吃一点吧,不然……”
“没听见朕说的话吗?朕都说不吃了!滚!”
“是。陛下,文武百官都已经在大殿上等齐了……”
“朕身体不适,无心上朝,今日的早朝就免了,去把左右丞相叫过来,让其他人都散了。”
贴身太监只得离去,到太祁殿传口谕。
满朝文武陆续离开,顾珏清与卫长琴被太监领着,去了明德殿。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你们应该知道朕把你们叫来干什么了吧?文武百官这么多人,只有你们二人了解朕的心事。”
顾珏清道:“上次那位大夫说,陛下所服用的致瘾药物,中断的时间一旦超过十天,您就会寝食难安,解不了瘾,开始厌食,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十天过去了,您是不是又吃不下了呢?”
“正是。”龙祁世蹙眉道,“难道朕还得再吃那个药吗?明知道那个药伤身,还得一次又一次地吃,这岂不是会害得身体状况越发糟糕?”
说到这,他看向了卫长琴,“卫卿,你上次带来的那个大夫,他最近到底有没有在帮朕研究解决之法?眼见十天都过去了,还没给朕一个回复,朕现在不但吃不下,还睡不着。”
“陛下稍安勿躁……”
“怎么稍安勿躁,换成你们,你们能冷静下来?”龙祁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二人,“朕怎么就给忘了,就算这事真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也不会比朕着急,你们家又没王位需要继承,不会有多少人关心你们的子嗣。”
顾珏清差点笑出了声,但还是忍着笑,叹息一声,“我等只是臣子,就算常年没有子嗣,也不会引起过多注意,不像陛下,陛下是天子,全天下都会关注着陛下,陛下的子嗣,文武百官都会跟着操心。”
“你们知道就好,那还不赶紧的给朕想办法?”龙祁世拿手掌拍打着桌子,“这等大事,一日不解决,朕便一日不得安宁,最可气的是,朕还不能把此事诏告天下,广寻名医,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朕的脸面往哪里搁?你们都是朕的重臣,朕能指望的人实在太少了,就希望你们可以私下寻找名医,为朕分忧。”
“陛下请放心,上次的那位大夫自从离宫之后,整日都把自己关在药房里研究,微臣早已嘱咐过他了,任何事情都可以先搁着不管,陛下的事情是头等大事,他若能够帮陛下解决这个问题,陛下定会给他丰厚的嘉奖。”卫长琴说道。
“那是自然!你去告诉他,如果他能行,让他掌管整个太医院都没有问题。”
“陛下,这个还请您三思,太医院里,有资历老的太医掌管着,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这个民间大夫。”
“朕说可以就可以,如果他不想要这个奖赏,让他自己想好了,要什么只管开口。”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微臣一定会把话带到。”卫长琴顿了顿,道,“还得委屈陛下,再多吃一次无忧粉了。”
皇帝伸手揉着眉心,“朕希望,这是朕最后一次吃无忧粉了。”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顾珏清道,“微臣也会帮您找找寻民间的名医,祝愿陛下早日康复。”
“好了,没别的事儿了,你们都退下吧。”
“微臣告退。”
两人齐齐离开了明德殿。
走远了些,直到周围没有闲杂人等时,顾珏清才开口,“陛下如今已经心急如焚,等下一次瘾上来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帮他治了,要是拖个十天又十天,只怕他的性情会越来越暴烈,最终迁怒你我,因为只有咱们是知道他心事的,所以,不能再消磨他的耐心了。”
“再过七八日,神墨就会为他献良方。”卫长琴道,“陛下如今很迫切想要寻找解决之法,等下一次瘾要上来的时候,他又会开始焦虑不安,神墨在那个时候告诉他,找到了治疗良方,他一定会龙颜大悦,你刚才听到他说的了吗?谁能治好,想要掌管太医院都行。”
“你想让神墨掌管太医院吗?”顾珏清问道,“太医可自由出入宫门,甚至自由出入后宫,在皇宫里想办事特别方便,传递消息都可以打着给人看病的旗号。不过——这皇宫里的规矩还是挺多的,时不时就得给人行礼,神墨是个随性自由的人,他能接受这么多规矩吗?”
“当然不能接受。所以——他可以向陛下提出,免行礼的特权啊。”卫长琴笑了笑,“陛下的病情关系到子嗣,这对他来说是何等重要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能为他分忧,他就看谁顺眼,神墨借此提出一些特权,陛下怎会不答应呢?只要语言表达得巧妙,他也会成为陛下信任的人。”
“你把神墨安排在宫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打算?能跟我说说吗?”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再说。”卫长琴道,“他若是能得到陛下的信任,还得多亏了顾相你的功劳,要不是你给陛下制造了这个麻烦,神墨又怎么能够成为解决麻烦的人?你感谢我们帮助你的同时,我们也该感谢你,是你给了我们更加亲近陛下的机会。”
顾珏清望着卫长琴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自信又神秘。
仿佛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这样的他,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不明白他下一步究竟想干什么。
不像那天夜里,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拿着外公留下的匕首,睹物思人,眼眶泛红,独自悲伤。
那样的他,让人觉得陌生,但是更加真实。
说到那把匕首,上面的那个图案,桃紫已经打听了七八天,还没打听到。
卫长琴转过头,就看见顾珏清在打量着自己,便挑了一下眉头,“看什么呢?你悄悄看着我好一会儿了。”
顾珏清收回了视线,“谁悄悄看你了,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看的。”
“我的余光看见你在看着我,还看得有点出神,莫非我的侧颜让你着迷了?”
此话一出,顾珏清白了他一眼,“少自作多情了,咱们同朝为官,你这张脸总在我眼前晃悠,早就不惊艳了。”sxbiquge/read/17/176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