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 今天你在店里啊?”一听说打折这件事, 老李便匆匆杀到, 毕竟他作为秋秋烧烤的多年老客, 可不能错过这种大型活动, 打五折, 四舍五入约等于不要钱, 肯定要第一个占据最优位置。
一看到朋友圈有人发,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了店门口,取了个100号他心里还美得很。
好不容易排到了, 他更惊喜地发现了原来今天老板娘在总店里,这可难得的很。
要知道自从秋秋烧烤开始走上正轨不断扩大发展后,老板娘也退居幕后很多年了, 但凡有新客一脸激动地大喊美味, 他们这些老客便会故作沧桑地感慨,他们还年轻, 不懂真正的美食。
这些新来的客人, 没有吃过老板娘做的烧烤, 是不会懂得什么叫真正的美味的!可惜, 就连他们这种天天来的, 一年也撞不到老板娘几次。
谁叫老板娘自几年前女儿到国外留学后, 每几个月都要飞出国千里迢迢聚会一次呢。
说来老李对单静秋的女儿卢思可有点印象,毕竟他读书的时候就看着那小不点一点点地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 就像养自己的孩子一样, 有种云养成的感觉。
后来听说这孩子读书优秀、做人又乖,大学毕业后找了个工作便很少看见她在店里出现了,再后来便是听老板娘说女儿出国了,这可让老李天天拿着卢思给自家那个蠢儿子做榜样,让他得好好学学。
可能是智商问题吧,老李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就是不上道,哪像老板娘的孩子,不仅是会读书、又孝顺,还会设计,你看现在秋秋烧烤这装潢,大气!明亮!
是的,现在的秋秋烧烤可和以前大有不同,可以说是大变样了。
原本每天只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串,卖完就回来的单静秋在几年前突然活了心性,开发了一系列的调料、秘方腌肉等等,还有精心准备地黄金脆皮烤肉……不仅仅是在线下引发爆炸反应,线上开了没多久的店铺便成为了一秒没的必秒店铺。
现在要是随便到B城大街上问问秋秋烧烤的总店,那随便一个过路的热心路人或者路边的店铺老板都能迅速地说出一二三四五,将人指着到了确定的地方。
原来还是位于小路里的店铺早已整顿后重新开业,把小路周边的其他店铺一并购入,把店铺扩建了几倍。
整顿烧烤店时饿得嗷嗷叫的粉丝们一度抓狂,恨不得跑到老板娘家把老板娘偷回家给自己做烧烤,直到重新开业后坐在窗明几净的店铺里,他们才惊喜地发现店铺彻底变了样。
装修并不复杂,但是却在细节中见到特色,吊顶的纸灯,黄色的灯光,悬挂在室内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原本半封闭的厨房则是直接打通,用玻璃隔开,但能让外头的食客清楚地看见里面的制作流程和厨房状况,桌椅都是统一定制的,统一采取了仿木材质,椅子是光滑的流线型,坐在上头很舒服。
餐具用的虽然还是老花色,和从前的样式一模一样,跃然纸上的大公鸡雄赳赳地盘旋在盘子、碗筷上,白色的底色看起来是仿瓷器,但是是不会摔坏的材质。
虽然经过精细的装修,但是却并不高高在上,反而显得有点贴近地气,进了屋子里似乎想喊着三两好友,点些烤串配着碳酸饮料或者啤酒就这么痛快地吃上一顿。
对于只会喊666的吃货大军们,他们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好像大了、好看了、整洁了。
对于对室内设计稍有了解的人们则会对从黑漆漆小店变成明亮精装修的秋秋烧烤表达莫大地惊叹,并在关注到细节的小变化时默默感慨,点个赞。
由于供不应求和四处纷繁地呼声而开设的每一家分店都延续了总店的设计,形成了独属于秋秋烧烤的风格。
要是有人问老板娘,她则会骄傲地说一句,是她女儿给设计的,那小样子别提有多自豪了。
至于今天,正在店里的单静秋紧张得厉害,但是面上半点看不出来,可红光满面的样子,谁看应该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熟练地和老客唠嗑着,对于那些询问她为什么到总店的人,她总会露出神秘的笑容。
这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毕竟这告示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东家有喜,还是全部店铺打折,这种大型活动在这之前还从没有看过。
“单阿姨,您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爽朗的男声传来,让纠结地把计算器按得快坏了的单静秋一眼看去。
来的人是陆行,自前几年开始他便经常同陆微过来店里搭把手,当初单静秋头回装修时虽然明明白白地说了不用他家,他也热心地帮忙联系好了B城出了名的装修队,甚至还天天过来监工,比她这个老板还要尽职。
后来陆微嫁了,秋秋烧烤也开得越来越红火,陆行慢慢地开始承担家业后,虽然很少碰头,但逢年过节他们俩总会拿着东西上门。
按照陆行的说法,她可是他的两个宝贝妹妹的妈妈,他得替妹妹们好好孝顺,这一做就是做了四五年。
单静秋平日总会揽着陆行聊聊天,不过这下可管不了他,一把把他拨开便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女儿,卢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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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思两年前就毕业了,研究生毕业的她先是在国外的导师工作室那实习了一年多,然后便在单静秋的支持下选择了旅游,去看看那些知名建筑,这对于单静秋来说,也是半年多来的第一次见。
当然,那时陆父和陆母曾偷偷的暗示过单静秋,说女儿大了是不是得让她先结婚找个对象,这被单静秋翻着白眼还了回去,让他们去管管自己的孩子,少来管别人孩子,这可让那时候的陆行遭受了无妄之灾,别提那一个月见了多少女孩子了。
“你回来啦?”单静秋拉着女儿的手就是半天不舍得放,隔了半年多女儿瘦了、黑了,看起来憔悴了,明明打心眼地支持女儿追求梦想,可这下看她这憔悴模样让她心疼得厉害。
“思思,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还黑了,以后可不许跑这么晚了,先跟着妈妈呆段日子!”她摸着孩子的脸。
卢思刚回来满满地感动瞬间被冲了个干净,啼笑皆非:“妈,我最近胖了可多了,去年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她之前最后一站又在美国呆了小半个月,天天吃那些高热量食物,就眼见着自己的体重蹭蹭蹭往上涨,衣服一件比一件塞不进去,就连刚刚哥哥看到她第一瞬间都愣了愣,犹豫地问自己要不要控制一下,结果妈妈居然还说自己瘦了。
“胡说!”单静秋拍了拍女儿的手,没用劲,“我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小姑娘个个就是想变成排骨精,这哪里好看呢!健康最美,你看妈妈这样多匀称、多健康啊,哪里会胖?”
卢思看着妈妈明显比自己瘦了一到两个尺寸的身材,竟无语凝噎,妈妈倒地是带了多大的滤镜在看自己的女儿,究竟是谁更像排骨精呢?
陆行看着才刚聚在一起的两母女这么快就互相挤兑了起来,也跟着笑了,轻轻用关节敲了敲桌子:“单阿姨,您之前不是和我说让我接了思思回来咱们一起在烧烤店吃饭吗?我们要不先吃?”
单阿姨和思思相处的方式在陆行从前的人生从未体会过,单阿姨成天别扭、装凶,心软得别提是什么样了,思思几年前还要比现在懂事点,现在可算被单阿姨宠出来了,越发爱撒娇又粘人,反倒是像个孩子似的。
被陆行这一提醒,单静秋这才想起她事先安排起的今日活动,毕竟她凭借对女儿的想念就能凭空填饱肚子,哪里会觉得饿,而这下一想起来赶快跑到厨房里准备了起来。
坐在预留的位置上,陆行接受着来自身后食客们对加塞选手鄙夷的神色神态自若,凑过去悄悄地在卢思耳边道了声谢谢,毕竟没有妹妹他也尝不到单阿姨的好手艺。
卢思则是苦了一张脸,这五年来每次看到妈妈,她都能被喂得肚圆,记得母亲远渡重洋跑到巴黎给她包了大概能有数百个饺子,几乎把她整栋公寓的人都请了,更别提每次过去整的那些个火锅、大菜了,她的同学、导师没有一个不期待的,她总是这么说,吃饭就两天,减肥两个月,每次妈妈来两天她就得天天运动两个月,现在明明已经是非标准身材了,还要接受来自妈妈的温柔一刀。
谁叫她半点扛不住妈妈母亲牌美食的诱惑呢?她心底抱怨着,脸上还挂着笑。
没一会,正如她所料,单静秋便把这张桌子放得满满当当,大概这么多东西只有什么大胃王才能吃完吧,可和哥哥相视一笑,两人便开始接受这“甜蜜的惩罚。”
什么变胖减肥的事情,还是过几天再说吧!人生得意须尽欢,卢思如是安慰自己。
吃着饭,卢思忍不住唠嗑了起来,她这辈子的习惯怕是改不了了,虽然也明白餐桌礼仪什么的,但一旦在妈妈面前就忍不住无时不刻滔滔不绝:“对了妈,咱们店真用了我的装修呀?真好,可惜只有一家,不然这装修我那时候还是按照连锁设计的呢。”
几年前,卢思才刚入学没多久,自家妈妈就通过微信把她买了周边几家商铺的事情告诉了她,那时妈妈同她说让她帮着设计设计,这大商铺可是卢思接到的第一笔“大单”,虽然抱着妈妈不会使用自己这个嫩头青设计的想法,她给了设计图后便也没有多问,可今天一进门,看到一屋子熟悉的装饰她还是很激动。
五年来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国,一是那时候导师看重她,每次放假老要求她得跟着去展览馆写真、学习,补充下缺失的艺术细胞,二是自家妈妈打着从未出国的名号要求她有空带她在国外玩……当然,其实卢思知道,她妈妈不就是担心她回国和那两位遇到又闹得不愉快吗?但其实她早就没放在心上了。
所以她在之前也没有看到过家里店铺的全貌。
她说着这话,倒是让陆行噎了一口,他咳嗽着问了出口:“思思,你不知道?”
卢思没听懂,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她五年没回国的事情哥哥也不是不知道,怎么突然问题那么多。
被打成了十万个为什么的陆行狐疑地打量了下单阿姨,又看了看明明是高智商的傻妹妹,这傻妹妹难道就没想过单阿姨的本事吗……要知道,单阿姨已经一跃而成陆行心中的创业楷模了。
卢思还真就什么都不知道,倒不是她傻白甜,只是她学业任务也挺重,虽然妈妈一再和她声明家里够钱让她留学,甚至一年三四次的往国外跑,她还是脑补出了一个在家里辛苦工作、节衣缩食只为了来看她一次的伟大母亲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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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思一边旅游一边给国外的设计杂志和旅游杂志供稿,还有平时通过导师关系接的那些私活,倒是赚了一些,可一旦想给母亲,总会被坚定拒绝,这让她无奈极了。
但是这下可刚好,哥哥在,母亲总不好在外人面前拒绝她吧?
“妈,我和你说个事情,你要认真听进去哦!”她必须先事先强调,否则母亲肯定又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嗯?”单静秋必须是要给女儿面子的,于是她便一边给他俩从串串签子上把菜收拾下来,一边侧耳倾听,当然有多认真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女儿知道。
卢思神色认真:“妈,我出去这几年,真的让您辛苦了。”
明白自己单阿姨除了第一年装修辛苦了点,后来好像每天乐淘淘甚至还去文化宫上了很多课的陆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并不知道自家妹妹对她妈妈产生了什么误解。
“我出去的学费也很多,后来还去旅游,妈妈您一直一个人在家辛苦经营店……”她说着话头看着自己的手,有点心酸,她别提多心疼妈妈了,感谢她支持自己的任性。
可低着头的她根本没看到满脸疑惑的妈妈和哥哥疯狂交换视线。
陆行:阿姨……您到底做了什么……别骗妹妹啊!
单静秋: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其实我之前就有和妈妈你说,我这几年来一直有攒了一些钱,不仅够我的学费,而且还有剩余,今天哥哥在,我也想很认真的和妈妈您说,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贡献。”
单静秋又感动又好笑,自家女儿都二十七八了,怎么还这么可爱,不过也怪她,早和女儿说说家里经营状况多好,明明是想给她一个小惊喜,哪知道女儿居然误会了那么久。
“思思,妈妈给你说,你误会了……”单静秋试图解释,在女儿充满不信任的眼神中毫无疑问的一败。
毕竟曾经只是一个破小店,虽然流水还行,但供一个出国留学的孩子也是有点紧巴巴,这几年发展成这样可远远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陆行已经趴在桌上几乎要笑抽过去了,天天被妹妹智商碾压的他头一次感到智商的优越,看着单阿姨解释不能的样子,他想没准下一秒单阿姨要去打银行流水了,想了想还是要解救阿姨和妹妹。
他看东西吃得差不多,拉着各自烦闷的两人上了车,便带着她们俩往外开。
“思思,单阿姨真没骗你,我告诉你……”他话没说完,便在妹妹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眼神中败退,“我真没骗你,反正等等你就知道了。”
卢思没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妈妈就是不肯接受她的付出,连哥哥都帮着妈妈。
车在路上行驶,卢思不自觉看着路边的景色,这一切熟悉又陌生,五年对这个城市改变得太多了。
可没一会,哥哥的车降速靠边,她便眼看着一个熟悉的招牌越来越近,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看一看,再揉一揉,再看一看,怎么看这眼前的招牌就是写着“秋秋烧烤”四个字,这店铺位于B城最繁华的广场,虽然名字和周边那些西餐厅有点格格不入,可爆满的排队人群也充分说明了它生意的好,里头那和老店如出一辙的装修分外眼熟。
卢思回头看着无奈地妈妈和哥哥几乎想把自己的头缩回龟壳里,天知道她干了多蠢的傻事。
原来妈妈那些说不需要,是真的不需要,想想自己每次情真意切地心疼妈妈四处按摩,妈妈应该要无奈坏了吧。
瞅着妈妈,卢思突然想起些什么,噗嗤地一声笑了。
“妈妈,这就是我不好好学习,就得回国继承的百万烧烤家业吗?”
单静秋故作认真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宣布:“妈妈宣布,从今天开始,思思你就是本市第一烧烤集团,秋秋烧烤未来的老板娘了!”
三个人笑做一团。
……
陆宅。
陆家的餐桌上已经很久只有陆父同陆母两个人。
陆微在四年前就嫁出去了,当初和吴为坦诚了自己家事的她发现原来实话实说比隐瞒更轻松自在,将一切托盘而出的她把问题丢给了吴为。
吴为没有畏缩,他同父母一次又一次的交谈,终于说服了父母,父母在接触陆微后也慢慢意识到陆微的品质,接纳了她成为家庭的一份子。
于是他们俩人也就水到渠成,成家立业,现在儿子已经两岁多了,生活倒也不错,虽然陆微还是时常回陆家看看父母,但总归已经出嫁,甚少留下用餐。
陆行则在两年多前便逐步接手了陆父的工作,陆父便也在家颐养天年,只是偶尔在陆行解决不了的时候才出手相助,但总归工作众多,没什么时间回来吃饭。
陆母自从上次被单静秋刺激了一发后,在每日的休闲活动中又增添了为儿子精心挑选相亲对象的工作。
陆父和陆母吃着饭,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其乐融融,吃着吃着,突然听到门那边响起声音。
“阿行回来了!你吃过了吗?”陆行还在玄关处换着鞋,陆母关心的话便先到,示意旁边的佣人阿姨先给准备碗汤。
陆行刚换好鞋子便应着妈妈的话,提着大包小包走到了餐厅处。
他今天提回来的东西很多,被大红色的袋子罩着,看不出里面的模样,可外面的情侣小人和喜字样式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应该是哪户人家送的喜糖。
“你看看,你看看,又是你哪个同学、工作伙伴结婚了?等人家孩子都上小学了,你都没准带不回一个对象来给我看看!”陆母一看到就忍不住抱怨。
陆父虽然沉默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毕竟自己的儿子三十好几了,都不结婚,这事情在他们看来可是大事。
陆行把袋子放下,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请柬,是玫瑰红色的,包装很是精致,递到了陆父和陆母那。
“这是什么?”陆父接了过来,拆着喜帖随意一问,毕竟他自退出公司以后,除了亲戚结婚基本上邀请也少了很多,可把这喜帖一展开,看着上面的字样,他也就怔住了。
“谨定于2018年5月24日,周四为林建平(先生)和卢思(女士)举行结婚典礼备喜宴,于金龙大酒店敬请光临。”
是卢思……她要结婚了?
陆行看着父母认真地说:“这是思思的结婚请柬,她和她妈妈都邀请您和妈妈出席。”
话音刚落,连刚刚没关心的陆母都把筷子摔在了瓷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要知道卢思这一走就是五年,当年等着这缓一缓的他们等了整整五年都没等到,在前两天,就连原本信誓旦旦非得等卢思回来才要举办的宴席,陆父和陆母都先行举办和亲朋好友们告知了女儿抱错的事情。
可这些都来得太晚了,陆行知道他的爸妈到现在还没有去找过卢思,他真不明白,面子这东西到底有多重要,难道比自己的女儿要更重要吗?
当然,要是他爸妈能懂这个道理,也不会搞得这样。
陆母默默地捡起了筷子继续吃着饭,没人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难以下咽,陆父叹着气,他没发觉,自己的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一室沉默。
……
“妈,你不介意吧。”
“思思,你不介意吧?”
卢思和单静秋两人异口同声,倒是相视一笑,刚刚纠结很久,还是把请柬给了陆行,她们俩同时担心起了对方会不会因为这个介怀。
卢思看着妈妈,说出了心里话:“妈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但是我总觉得好像不把他们邀请来有点不好,或许是我太任性?想让他们看看我过得有多好……”她头倚靠在妈妈身上,就像孩子般,“可又不知道,明明我以前很生气的,又希望他们能来看看我嫁出去,我是不是好奇怪。”
“没事的,他们是思思的亲生爸爸妈妈啊,你看要是没有他们,妈妈也遇不到思思那么好的女儿,对不对?”单静秋声音温柔,安慰着其实心底有点难过的女儿,她一点也不想让女儿的婚礼有缺憾。
看着气氛凝重,熟练掌握哄女儿技巧的她一秒切换:“不过我还是很介意。”
“怎么了妈妈?”卢思有点忧心,对她来说妈妈才是最重要的,她可不想让别人影响到妈妈。
“我可以拒绝林建平出席你的婚礼吗?”
话音刚落,卢思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眼神半天不敢和妈妈对上。
单静秋往女儿的死穴,腰上就是轻轻一掐,逗着她:“不是说妈妈更重要吗?怎么这个林建平就不可以不来了?”
这无理取闹的样子倒是让卢思无力招架,只能被逗着笑得厉害,忘了刚刚的纠结。
就该这样,都快婚礼了,哪有新娘子想七想八的道理,计划通表示非常满意。
不过刚刚的单静秋,可是悄悄地把心里话藏在里面说了出来,什么林建平这个把她宝贝女儿抢走的家伙,她恨不得偷偷翻墙去他家套麻袋打他一顿。
林建平是思思在国外读书时的同学,当初可以说是追着思思天南海北到处跑,当初毫不知情的单静秋甚至还给他送过饺子,毕竟这个心机男在确定卢思不是对他毫无感觉后便在思思住的那个公寓租了房子。
他们一直处在漫长的暧昧期,因为卢思的经历,让她对感情充满不安,倒是给了这个男人一万个考验,可林建平明明是家境不错的富二代,却也没有什么桃色新闻,只是默默地背起行囊便跟在卢思身边做保镖。
后来卢思回国,开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林建平便也就着合作伙伴的名义一边和卢思商量工作,一边继续认真追求。
五年如一日的追求,终于打动了卢思,她同意了林建平的求婚。
求婚那天是在单家的小楼外,那天晚上没睡着的单静秋到阳台吹吹风,看见下面抱着自己女儿的混小子,拿起家里剩余的竹签把人追出了小一千米外。
她这也才发现,这个曾经被她送过饺子,诚恳地对自己说,很看好卢思的设计,决心支持她一下,一本正经的这男人居然是条大尾巴狼,绕过做妈妈的所有防护,就这么把女儿叼到了手。
虽然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但是女儿要走了她还是很舍不得,只能每天偷偷地为两人的见面制造点小障碍。比如说有事没事突然袭击给女儿送个饭啊,明知道有人在楼下故意伸着懒腰出去外面唱歌啊……甚至还联合了另外一个后天妹控,陆行同学的招数更是一招接着一招。
看着妈妈像个孩子和未婚夫斗智斗勇的卢思这段日子几乎得被两人笑死,可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安心,进入婚姻的不安感反而在这些啼笑皆非间一扫而空。
当然这些毫不影响母亲操办婚礼,和林家父母把婚礼整得头头是道,两个新人只需要人出现就好,半点不用他俩操心。
所以明明有点恐婚的卢思就这么度过了所有的畏惧,不知不觉到了成为新娘的这一天。
……
5月24日,婚礼现场。
天还没亮,单家小楼里的人便忙活了起来。
陆微从昨夜便来了,陆行则守在楼下,几年间,卢思的关系倒和两人好了许多,陆微反倒成了卢思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她就抛下孩子昨天便赶来为没有经验的单静秋和卢思两人压阵。
曾经陆行小心翼翼地问过卢思,会不会介意,如果介意他来解决。
原本以为自己会耿耿于怀很久的卢思却早已不把这些当做负担,因为她有恃无恐,当拥有妈妈全心全意的爱之后,她慢慢也已经不去计较那些,更别提在意了。
还在化着妆的卢思倒是毫无实感,被摆弄来摆弄去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身边的人个个比她更紧张。
五月的天不算热,大空调吹着可是陆微还是满头大汗,强迫症的她昨天开始就不断进行着起床确认、躺下睡觉、东西肯定没弄好、起床确认……反复的流程,已经结婚的她不能做伴娘,提早替在国内没有朋友的卢思找好了人,衣服从尺码到鞋子全是她一手敲定。
把礼服为卢思套好后,事先约定好的化妆师也到位了,认认真真地化妆了起来。
才六七点,就有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陆父和陆母,他们想了又想,还是很希望能看看卢思出嫁的场景,可他们早知道自己没了送嫁的机会,但作为父母,总想在这时出现一下,小心地问了问单静秋的意见,得到同意后便上了楼。
卢思已经上好妆了,甚少化妆的她盘起发,带着金饰,红唇红衣,看起来很是美丽,看到陆父和陆母来的陆微给他们问了好,带着伴娘先出了门,给他们留了些空间。
“爸妈,你们来啦。”卢思先问了出口。
看着这孩子现在美丽成熟的样子,两个没有为这孩子付出过的父母心一阵一阵地抽疼。
“我们来啦。”陆父带着哽咽应了声,想了五年了,傻子也想明白了,只是做父母的那见鬼的面子让他们都觉得和自己的孩子低头是什么天大的错事。
陆母从包里掏出被包得完好的金饰,她知道给那些钱单静秋和卢思不会要,可做人妈妈的总想给孩子些什么:“这些……不是什么贵重的,就让妈给你挂上好吗?”她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
卢思只是微微低头,露出后颈线条,让陆母把这金饰挂到了脖子上。
“谢谢妈,这些很好看。”她笑着,笑容中没有半点阴霾,尽是坦然。
陆母哭得决堤,陆父搂着她不住安慰:“别哭了老婆,这是孩子的好日子,知道吗?”
陆母含着泪点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停了好一会,看着这孩子,终于是说出了口:“孩子,妈妈和爸爸欠你一句对不起……”
“事到如今,爸妈都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人生哪有后悔药吃?”陆父声音带着苦涩,“爸爸和妈妈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看看你,希望以后你会幸福……”
他和陆母早就千万遍辗转反侧,沉思纠结,终于是决心把这句迟到了的道歉说出口,但今天他们不想绑架孩子原谅他们,只想祝福这孩子以后前路顺利,再无困苦。
话刚说完,陆父便拉着陆母往外就走,今天的主场是属于单静秋的,他们没得这样做人的,要去宴席上等待。
刚一转身,他们便听到后面传来的女声:“爸妈,谢谢你们,我会过得好的。”
回头看着笑颜如花的孩子,终于是应了声诶,然后转身离开,做爸妈的,对不起孩子,能做的也许也只有这个了。
送走了离开的陆家夫妇,整栋楼又陷入了焦灼之中,越是紧张时间过得越快。
九点,迎亲车队便到了。
林建平激动得脸已经红了,但在看到了大舅哥和丈母娘的那瞬间,什么紧张都平了。
毕竟这段日子来,他已经接受了两人恶狠狠的考验,现在看到两个人就下意识的不敢说话,可今天两个人谁都没有为难他,只是目送着看他带着伴郎去找卢思。
经过一番塞红包大乱斗,林建平终于站在了卢思的面前。
今天的卢思可真美啊,看着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她,他已经只会傻笑了。
从五年前,在巴黎遇到这个女孩,他便开始了漫长的追求路,他知道思思有点敏感、容易不安、看起来坚强,可但凡熟悉之后,便会变得依赖人又爱撒娇。
她的心很软,所以在她展开心扉后一定要好好珍惜,否则会让她受伤……
她喜欢吃东西,可又不喜欢变胖,喜欢赚钱,可又不喜欢花钱,有好多好多的小习惯和小毛病,但在林建平心里,正是这些全都画出了一个名为卢思的女孩。
卢思看着林建平站在自己身前傻乎乎只会傻笑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这家伙,前几天对过多少次流程了,怎么还不记得,她小声地提示了他:“该下跪啦!”没敢被周边的人听到,生怕被录像机拍进去。
林建平听妻子一说,二话没说双膝下跪,直到听到旁边的哄然大笑才意识到妻子示意自己的是之前对过的求婚流程,赶快换成单膝下跪的他现在一点丢脸的感觉都没有,只是继续乐呵着,嘴角都快挂到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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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思快被这笨蛋气坏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锤了下对方的肩膀,手刚丢过去却被对方紧紧地抓在手里。
林建平几乎以为自己呼吸不过来了,紧紧盯着妻子,抓着他的手,不知不觉眼泪就掉出来了,他哽咽着说道:“昨天晚上,我把稿子拿出来背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今天看到你,想说别的。”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跟自己说,这个女孩好像在发光,看到你我片刻都看不进去别人,我追你追得这么努力,花了好久你都不愿意对我多笑笑,可是我就这么每天安慰自己,如果你喜欢的人那么容易喜欢你,世界上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人就不会这么少。”
“你是我认定了要用我所有的能力去保护的人,真开心,今天抓着手的人是你。”
“我嘴笨不会说话,可是我相信我说的每一句你都懂。”
他轻轻地扣住卢思的脖颈,轻轻地吻了下她的唇,头倚着她的头,轻轻地说:“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一片沸腾,看着卢思幸福的落泪,单静秋心里很是满足,但也像是这两对夫妻一样,只是笑着,她赶忙示意着让陆行把思思背下去,她之前就和思思说了,虽然有哭嫁的传统,但可就象征着掉点眼泪就算了,她可舍不得女儿掉眼泪,而且以后天天可以回来的。
可没想,看着女儿被陆行背出家门,她倒是第一个哭得不成样子的,旁边的陆微无奈地安慰着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今天一滴眼泪都不会掉的妈妈,就差拍照发给卢思一起欣赏下口是心非的母亲了。
……
单静秋很快收拾了好,他们这婚宴吃的是中午,她中午可还有个安排。
焦急地在酒店里转着圈,单静秋总算等到了女儿,她的任务是送女儿走上红毯,把她送到新郎身边,这也是卢思安排好的,虽然别人都是父亲,但她很坚持,一定要让单静秋来。
甚至还安排着单静秋说了一段话,这让单静秋前几天为了稿子天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摸着女儿的手,化妆师还在给她补着妆,单静秋心里的不舍一层堆一层,她也不明白,明明住在一个城市,甚至她还买了同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这么难受。
刚感觉休息没一会,婚庆的工作人员便跑了过来,喊了小花童跟在后面拉着婚纱长长的裙摆,让卢思把手搭在单静秋手上走上红毯。
单静秋带着女儿往红毯那头走,每走一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个圈,明明知道耳边还放着bgm,却根本觉得好像聋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进去,这条分明不长的路,却似乎走了很久、又像一下就到了,要知道她有多舍不得把孩子的手交给林建平,哪怕知道对方应该是那个会对卢思好的人。
“新娘的母亲有什么话要交代新郎新娘的吗?”司仪声音激昂。
单静秋总算明白早上的林建平了,准备了再多现在终究是满脑子空,她接过话筒却不知为何话就像流水般从口而出。
“我要先对思思说,今天,你成为了建平的妻子,未来你还会成为一个母亲,你在我这永远是我的宝贝女儿,可是在别人那,当你身份不同,你也要做出你的改变,生活是靠你们过的,但妈妈相信,你有一颗真诚的心,它会让你无所畏惧,我也相信我的女儿是个会爱人,也值得被爱的女人。”
“建平,在今天,我就把思思交给你了,她在家里,她是个永远乖巧的女儿,当她成为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我希望你给她的爱永远依旧,你尊重她、爱护她、保护她,作为丈夫的你,我希望你能让我的孩子永远开心、快乐。”
“我的话有很多,你们今天才是主角,我把我最宝贝的女儿交给你,希望你能像我一样爱她,把她当做心里的宝。”
“祝你们幸福,永远。”
含着泪说完话的单静秋往后退下,坐到了主桌上空留的位置上,旁边陆父、陆母也已经上席,每个人眼眶都是红的,此刻已经没有隔阂,只有对孩子的无尽祝福。
林建平小心翼翼地为卢思带上了戒指,两人相拥,在飘荡的金雨中亲吻彼此。
幸福便从此刻开始,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