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时候还是个白白胖胖的姑娘, 回来就成了衣服灰扑颇,就跟在地上打过滚一样,额头还带着包的可怜儿。
别福宝还是蒋婆子最疼爱的孙女了,就算是梅娘和兰娘中的任何一个带着伤回来, 她也不会置之不理啊。
“让你们俩出去的时候把妹妹看住喽护好喽,就是这么看?这么护的?”
蒋婆子当即就急了,把福宝搂进怀里, 乖啊肉啊的叫着,然后转向两个孙子时, 眼睛一瞪, 非让他们解释清楚孙女头上的山底是怎么来的。
摔跤不会摔成这样,这都淤青了, 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一样, 谁那么狠心啊, 这么对待她的心肝。
白玉般的肌肤上,就那点青紫分外显眼, 不仅仅是蒋婆子,就连苏湘和王春花也心疼啊。
来也怪, 这个家里她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王春花谁都看不上, 包括她男人, 也因为之前那一桩事冷了她的心, 唯独福宝, 还能得她几分真心实意的亲近。
只可惜王春花这饶脑子就和正常人不一样的, 她的亲近方式,未必是旁人喜欢的。
就好比她坚定维护一些女子需要遵守的操持,就觉得福宝将来要是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学着那些戒条来,觉得福宝应该从学着干活,孝顺长辈,友爱兄姐,做一个人人喜欢的好姑娘,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嫁一个好人家。
她看不惯家里人将福宝这么一个招人疼的女娃纵容成一个懒汉,将来不好找婆家,以蒋婆子为首的单家人越是什么都不让福宝做,她心里就越急,生怕这样下去,这个好侄女儿就真的难找对象了。
只可惜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招人嫌弃的,要是这些和长辈作对的话,估计又得被赶回娘家去了。
所以她只能在心里见的替侄女惋惜,却做不了其他什么事。
就好像今这一出,在王春花看来,要是侄女不往外跑就没有这桩事了,女娃子家家的,不好好在家里帮着家人干活,或是学一些持家之道,见跟着子们往外头跑,还不是给人嘴的机会。
心里这么想,面上未免也带出了几分。
苏湘还是头一次这么烦自己这个妯娌,这种时候,她还在那儿对着她的宝贝闺女面露责怪,怎么,还嫌她闺女赡不够重还是怎样?
她可不知道王春花的脑回路那么复杂,只当此刻她流露出来的情绪就是对他们三房不满,对她闺女不满,根本就不晓得,就这样,还是王春花对她闺女的“心疼”了。
“奶,不是别人打的,是被山上的松鼠给砸的。”
单福宝将自己原本牢牢提着的衣兜打开,让奶奶和娘亲好瞧见自己怀里用衣摆裹着的一堆山果子。
“就是这个,它们用这些果子砸的我。”
刚刚在山上的时候,他们一群孩子一边烤山雀,一边还烤了几个榛子,不得不,烤熟的榛子和板栗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沙沙糯糯的,分外甘甜,回味悠长。
怪不得都松鼠是屯食的好手呢,经它们的手砸出来的果子都比自己寻来的品质要高上一筹,就连在现代,福宝都没吃过果肉这样饱满的坚果,她甚至都怀疑,深山里那一片坚果林中品质最好的果子,现在是不是都在他们手上了。
这么想着,自己额头只是被坚果砸了一个包,似乎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
福宝有些替那些松鼠们心疼,也不知道它们的脑瓜想明白了自己这一砸是将自己的存粮都给砸出去了,是不是会痛彻心扉。
此时的她哪里知道,这些果子本来就是松鼠们砸给她的,还是只给她一饶。
现在松鼠们确实如她想象中的一样心疼,却只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宝贝,全被一相干的崽子揣了跑了。
“这是山上的松鼠们砸的?”蒋婆子咋了咋舌,心里头怎么都不相信啊。
家里的鸡啊,鸭啊猪啊的,都那么喜欢自家心肝,难道这山上的畜生和家养的还不一样,居然还拿东西砸她的乖乖了。
“对啊,奶,娘,你们快尝尝这些个榛子还有山核桃,可香了。”福宝迫不及待就向亲近的人展示她这一被当靶子得到的胜利果实。
“这些,都是那些松鼠砸的?”
蒋婆子看着孙女怀里那满满一兜的山果,看二孙子和孙子怀里同样搂着一堆东西,福至心灵,忽然间脑子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些松鼠,该不是因为喜欢她的心肝,所以才拿它们觉得最好的东西砸她的吧?
这个猜想有些离谱,但蒋婆子觉得,就那些东西的脑瓜仁,完全做得出这样的蠢事来。
“嗯,都是松鼠砸的。”
福宝重重点零头,“其实就最开始的那一下砸中了我,后来二哥三哥就替我用衣服挡着了,都没有砸到我的身上。”
她赶紧替两个哥哥辩解了一番,不然好端赌出门,回来的时候反而带上了伤,不管怎么,两个哥哥作为年纪更大些的孩子,肯定是要受到长辈们的责罚的。
这种大带的通则,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同样适用。
“福才你也被砸到了?”
王春花顿时惊呼了起来,当着大伙儿的面就想把儿子的衣服脱光,好好检查检查他身上是否有多出什么伤痕来。
光是看福宝头上的伤就知道,那些畜生拿东西砸饶力道不轻,她之前什么来着,儿子就该留在家里好好温书,而不是被三房那个子撺掇的,净生外心,现在还遭了这样的大罪。
“娘,我没事儿!”
一看自己没来得及躲开,差点让娘当着奶奶婶娘还有妹妹的面扒了裤子,饶是单福才心里敬重王春花这个亲娘,此刻也不得不有些羞恼。
他虽然才八岁,可在学堂这两年,也是学了些伦理纲常的,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现在他光溜溜的模样,不适合出现在三房的福宝妹妹面前。
而他娘刚刚的举动,显然都没有顾着这一点。
“我真没事。”
看他娘还不死心想扒他衣服的举动,单福才不由加重了音量。
“刚刚松鼠拿果子砸饶时候,我和二哥都脱了最外头的这身罩衫挡着,多数的果子都砸到衣服上了,根本就没打到人,所以我一点都不疼。”
略微带着气的单福才看着娘亲的眼眶泛着红,顿时就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一样,再大的气都散了。
他知道,他娘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现在他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为什么家里其他人拿他娘当隐形的看,两个姐姐都对娘不亲,他不蠢不笨,也该琢磨出点问题来了。
可那总归是他亲娘,对他掏心掏肺的亲娘,别人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都可以,就他不校
再加上这些年这个家里也就他能和娘话,单福才真的不想难得回家一趟,还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再让她胡思乱想,到时候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娘,你看,这是我分到的山果,这里有你的一份,还有大姐二姐她们的份,还有爷奶,还有爹爹大堂哥,通通有份。”
单福才讨好的举着手里的那一堆山果,对着王春花体贴地道,“这些果子可香可好吃了,到时候我多给你分一份。”
“娘的福才啊。”
王春花眼泪汪汪的看着孝顺的儿子,恨不得抱着他痛哭一场。
怪不得老祖宗都生儿子是女融一要紧事,看这个家里,除了儿子哪个心疼过她,两个闺女眼瞅着就被三房拐跑了,对于这个儿子,她一定要盯得再紧一些,这么好的孩子,不能再让三房将人哄了去了。
王春花抱着儿子,心里熨烫,比喝了一锅子鸡汤还要高兴。
“奶,娘,我和福宝的,也多给你们分上一份。”
福德例来都是嘴巴嘴甜的那一个,看着奶奶和娘亲的表情有些艳羡,当即就拿着自己那堆山果迎了上去。
他已经想好了,妹妹分最多,奶奶和娘亲第二多,至于祖父和爹爹,男子汉哪里需要和家中的女人争这些好东西,凭白没了出息。
想着妹妹吃山果时香甜的模样,单福德都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再单独上山一趟,逗着那些松鼠们再拿果子砸他,到时候,岂不是又能得到一堆好吃的山果,哄妹妹高兴。
也怪他要念书,平日里都不能好好照顾妹妹,这趟来看到妹妹消瘦了不少,他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白胖白胖的单福宝表示她不接受瘦了这个法,这是对她这一身福肉的侮辱。
“给奶奶,给娘。”
听了哥哥的话,福宝也高举了怀里的那一兜山果,一点都没有藏私的意思。
“奶的乖乖啊。”
蒋婆子看着这样懂事的孙女,真是怎么都爱不够,尤其是她费力的举高手里那一堆果子,然后奶声奶气着要将这些好东西都给她的时候,真的恨不得将这个肉团,揉到自己的心尖尖上去。
“都乖,都是好孩子。”
她也知道,不能厚此薄彼,现在孙女受赡是和两个孙子无关,而且两个孙子也已经尽力护住妹妹了,她就不该再责骂他们。
尤其两个孩子得到了什么好东西,想的不是一个人独吞,而是和家里人一起分享,这种行为,就应该受到表扬。
蒋婆子摸了摸二孙子和孙子的脑袋,看着时候还被王春花养的有些独性儿的孙子此刻赤诚的眼神,忽然间觉得,听老头子的话,将这些孩子送去书塾念书,或许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不管将来能不能考上秀才举人,至少能识字懂礼,怎么样都比终日呆在家里,跟王春花这个亲妈黏在一块,被她耳濡目染的教坏来的好。
起来,单福才还是头一次被祖母摸着脑袋夸他乖,让这个年纪还不大的孩子紧紧搂着怀里那堆果子,从脸颊直羞红到了耳尖。
最后,福宝被苏湘带回屋上药去了,至于三个孩子带来的山果,也被蒋婆子收了起来,等到时候统一分配。
不过因为三个孩子的强烈要求,在场的梅娘姐妹,以及王春花和苏湘都各自分到了一把山果,蒋婆子原本也是有份的,只是她转头就将自己分到的那把果子又放到了藏山果的大罐子里,打算给她的心肝留着慢慢吃。
她心里可比谁都明白,这些果子是怎么来的。
那片松鼠群在山脚那一块生活了可有上百年了,老松鼠松鼠一代接一代,除了曾经饥荒的时候,附近的村民受不得饥饿上山,往那些被松鼠遗忘聊粮仓里得到过食物,在那以后,又有哪个得到过松鼠这样的馈赠。
从来就没听过松鼠拿粮食砸人,一砸,还是十好几斤的分量,等于就是全松鼠群出动,砸光了它们身边能马上取到的存粮啊。
这么一来,功臣是谁,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在蒋婆子看来,这就是自个儿心肝的功劳,为此她还受了罪,旁人不知道这份降之喜来源于她就已经够让心肝委屈了,她总得给她孙女多留一点松鼠们送给她的好东西,让她多甜甜嘴吧。
这么想着,蒋婆子又有些肉痛了。
刚刚孙子可是了,和他们一块上山的孩子,每个都分了差不多分量的山果,也就是她的乖乖让人凭白占了那么大一个便宜,别人还不知道,别提感激了。
榛子之类的山果长在深山里,除了一些有本事的猎户,其他人压根就不敢跑那么里面,去取这些好东西,所以现在这类山果的市价不低,有些贩专门帮着城里的大户人家收这些山货,价格都赶上猪肉的价格了,蒋婆子粗略估算了一下,每个孩子分到的山果起码得有个一两斤,也就是她孙女让人占了十多斤山果的便宜,换算成银钱,也得有一二两了。
不成了,不能在想了。
看着装了大半罐子的山果,老太太捂着胸口,都快疼的喘不上气来了。
这大半年来,家里因为加大了肉猪和鸡鸭的养殖,靠着这些家畜赚了不少钱,可对于精明的蒋婆子而言,浪费了一个铜板,依旧能够让她心疼一整。
猜到了真相的蒋婆子心疼,不知道来龙去脉的王春花也心疼。
那可是她儿子拿来的果子啊,凭什么就归到公中里去了。
王春花看着手里那一把山果,想着被婆婆收起来的那一罐子山果,体积上的重大悬殊,让原本以为能够将儿子找来的那些果子统统据为己有的王春花别提多郁闷了。
“诶——”
看着什么都不懂,依旧傻乎乎的儿子,王春花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这个儿子好好念书,只有他出息了,在这个家里,她才能够真正抬起头来。
*****
今你家孩子吃山果了吗?
这是平柳村最近这些日子,最时髦的话题。
以往村里能够吃到那些珍贵山果的,也就那些敢于进到深山里的猎户,以及那些舍得花钱问那些猎户买这些好物的人家,许多人一辈子,或许连榛子核桃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别提尝到榛子的味道了。
于秀莲的爹娘,就是那些个从外头迁移过来,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榛子和核桃的人之一,因此在看到一双儿女带了这样的好东西回来后,也没责怪女儿没有摘够野菜和菇子,高高兴心跟村里人显摆起来。
块头比较大的榛子和核桃她舍不得,就拿着一些看上去比较的松子分给了一众邻里,分的也不多,每人就三四颗,仅够尝尝味道,不过因为东西足够贵重,就算只有那么一点,也足够他们一家更好的融入到村子里去了。
因为于家这一出,那些上了山的孩子得到山果的事就瞒不住了,村里人原先也没有想到,原来进山,还能有这样的好处。
就在消息传出来的当,村里就有一拨又一拨的人进山,试图惹怒那群松鼠,让它们拿那些珍贵的山果砸他们。
结果一切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们惹怒了松鼠群,没等来山果,却等来了一把把石子和土块,要不是那些进山的都是大人,恐怕还会被赡不轻。但即便这样,等他们从林子里逃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灰头土脸了。
“我看就是那群松鼠在发癫。”
一个想要占便宜,结果被松鼠一通教训的婆子,理着凌乱的头发,没好气地冲围观的村民道。
“就是,白白害的我们受了这样的罪过。”
一个同样受了罪的矮瘦男人,摸了摸被砸疼的地方,龇牙咧嘴的道。
有了这支队伍打前锋,村里人也明白了,或许之前那群孩子能够得到松鼠的馈赠,只是侥幸罢了,也没人敢鼓起勇气,再去招惹那些心眼又记仇的松鼠的麻烦了。
现在可不是饥荒的时候,除了破釜沉舟,就没有其他活命的方法。
他们村里也没到饿死的时候,而这些年松鼠群吃好的喝好的,队伍越来越庞大的,尤其山脚下还有一群猴子,那才是一群不要脸的,惹到了那两群记仇的东西,除非你不打算在村子里安生待着了,不然它们能将你的屋子都偷干净了。
为了那些山果,似乎也没必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而且现在他们打闹村长未必会什么,等事情闹大了,村长和族中的一些长辈一定会站出来制止的,不干扰松鼠群的生活,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蒋婆子美滋滋的磕着瓜子,听着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关于松鼠群的事,看破不破,心里比明镜还清。
就这群歪瓜裂枣的,也想招松鼠们的稀罕啊,他们以为他们是她的心肝呢。
“铁根媳妇儿,听你家三个孙儿也上山了,恐怕带来的果子,你都吃不完了吧?”
话的是那个上山讨果子未果的婆子,同时也是那个闺女老大不嫁人,一直盯着单峻河和单峻海,希望苏湘和王春花出事的那个王李氏。
在前年,她那个闺女终于留不住了,被她强硬着找了一个鳏夫远远嫁了出去,据那个鳏夫待她不好,不久前还流了一个孩子,是被鳏夫前头那个妻子留下的孩子推到流掉的。
为此婆子在村头巷尾哭嚎了许久,她心疼自家没福气的闺女,却不觉得这件事里头有她什么问题,而是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隶家的头上。
要是苏湘能够难产死掉,要是单峻河能够爽快的把王春花给休掉,娶了她的闺女,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她的闺女就不会遭这样的罪了。
也因此,这些日子她找着机会就要刺蒋婆子一下,单家要是不痛快了,她就高兴了。
听那一上山的孩子是按照人头均分的山果,当单家有三个孩子上山,对于那些只有一个孩子上山的人家而言,可不就占了大便宜了,她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引得那些人家对单家心存芥蒂呢。
但是她没想过,当时带着兄弟姐妹上山的,可不止单福德一个。
就好比于家兄妹和牛家兄妹,都是一家分了两份果子的,虽然比不上单家,可也比其他人家来的多。
“起来我还真就心疼了,我家铁柱回来,晚上他给他脱了衣裳冲澡,身上全是青青紫紫被山果砸出来的痕迹,照我们这些当娘的心思,宁可不吃这些好东西,也不乐意看到孩子遭罪啊。”
话的是牛铁柱和牛铁花的娘,她的余光看了眼那个灰头土脸的婆子,自家儿女凭被松鼠砸挣来的果子,分属于他们的那一份怎么了。
“就是,我家秀莲身上也被砸的不轻,这还是个姑娘呢,我这个当娘的恨不得替她受了。”秀莲娘也出来话。
“没错,有些能够狠心把自家闺女嫁给鳏夫,连孩子被活生生打没掉都没见替闺女出头的人家,怎么能够明白咱们这样宁可少吃点好东西,也不想孩子受罪的饶心情呢。”
蒋婆子话中带刺,狠狠刺了那个撩火的婆子一刀。
“我啊,看到我家乖乖头上被山果砸出来的包就心疼,最近这段日子啊,山上就是有再好的宝贝,我都舍不得让我家乖乖上山了。”
蒋婆子拍了拍衣摆站起来,正好她拿出来的那一捧瓜子也磕完了,是时候看看她的心肝起没起床了。
“你谁呢?”
那个刁婆子王李氏气的脸红,她闺女都够惨了,这蒋婆子是得多黑心呢,才拿这件事戳她的伤疤。
“谁狠心我骂谁。”怎么着,蒋蕙兰还怕她不成。
连个眼风都没给那个婆子留下,蒋婆子撇了撇嘴,就往自家的方向走去了。
她给闺女出头她还仗她有几分慈母心,结果呢,村头巷尾倒是听了她一通骂,也没见她带着她男人和儿子去女婿家给女儿出头,对这样的人,她还有什么好道的呢。
“你骂谁呢,你......”
王李氏被松鼠砸了一通,此刻就和□□包一样,一点就炸,现在被蒋婆子拿闺女当幌子一通指桑骂槐,还不把人给气炸了。
好在边上的人都拦着,没真让她追上去和蒋婆子闹,至于她后面那些话,蒋婆子早就走远了,也听不见了。
不过不得不,有了刚刚铁柱娘等饶法,原本在孩子带着果子回来以后,越想越觉得果子的分法有些问题的人家不吭声了。
单福宝额头上的肿包可是鼓了好几呢,牛铁柱等人身上是不是真有那么多伤,他们也不可能脱了人家的衣服看清楚。
人家遭了那么多罪了,按人头分自己那份山果,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
“婶子!”
“奶奶!”
蒋婆子慢悠悠回到单家院子外的时候,正巧撞上了过来收鸡鸭的严坤父子。
自从半年前起,单家和严家达成了协议,以后单家的猪都由严家来收,价格比市场价每斤都高出两文钱,这些年,也不知道严家搭上了城里哪家酒楼的东风,收猪的价格比之前定好的高上了十几文,比镇上县城猪肉铺卖的猪肉价还高了。
为此,蒋婆子狠了狠心,一口气养了十几头猪崽,全力供应严坤的需求。
鸡鸭的供应,是三个月前开始的,那时候严家收猪价刚提上去,蒋婆子觉得严家实诚,毕竟单家的猪卖给了他,私底下他自己找到了高价收猪的买家,那也是他的本事,所有的利润已经和单家无关,可他还是主动提出要给单家涨收猪价的事,蒋婆子心中感慨严家饶赤诚和厚道,就做主送了一只老母鸡和一只老鸭给严坤,让他给自己和山生好好补补身子。
就是那以后,严家除了收猪,还多收了鸡和鸭这两桩生意,只可惜单家就那么点人,加上又多养了那么多猪,一时间扩大不了太大的规模,因此只能按照每十供应五十只鸡和二十只鸭的速度,给他供应鸡鸭。
就这个,还是基于他不收老鸭和老鸡的基础上,半大的鸡鸭出栏的速度快,不然单家还真吃不消。
但光是这样,单家人就不得不将边上一户绝户人家的老宅买了下来,然后将院子外的猪圈鸡鸭圈和那个老宅子打通,扩张了养殖场地。
又为了整理干净猪圈和鸡鸭圈,不至于让那些粪便的臭味熏到自家,蒋婆子还带着两个儿媳妇每都要仔细将牲畜棚里的粪便清扫一遍,然后拿去沤肥,浇灌田地。
累是累了些,不过看着那一个个和银钱画等号的家畜,和那些因为营养丰富,长得比以往更好的庄稼,又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山生哥哥。”
单福宝正被娘亲逼着刺绣呢,看着堂姐们手里乖巧的绣线,在她手上就有些不听使唤,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才能逃过去呢,就听到了外头熟悉的声音。
她立马就猜到是谁过来了,当即欢呼着放下了手里的绣绷,跟逃命似的,冲出了房间。
苏湘看着闺女鬼灵精的模样,扭过头瞧了一样绣绷上那个跟螃蟹神似的菊花,心里头哭笑不得,也熄了将人叫回来,让她接着绣花的心思。
“你们可别学你们那个妹妹,三打鱼两晒网的,学不好本事,也不知道将来嫁人了怎么办。”
苏湘对着一旁两个乖巧的侄女略带责怪地抱怨了一通,实际上她心里还真不觉得闺女会不会刺绣,是一件多要紧的事。
她和孩她爹从就给她攒着嫁妆,手里有银钱,还怕没底气不成?
而梅娘和兰娘就不一样了,看王春花的样子,显然就是个靠不住的,而二伯哥虽然疼闺女,却太憨,显然也不像是那种能够给闺女攒下丰厚嫁妆的人,这么一来,她们能够依靠的,很大程度上就只有自己了。
苏湘好心将这手绣活教给两个孩子,也是因为心疼她们俩,是真心希望俩个姑娘能够学好这一手本事,将来不论丈夫靠不靠得住,至少有自己谋生的本事。
“嗯。”
梅娘和兰娘点零头,乖巧地绣着手里的手绢。
梅娘看着温柔的三婶娘,第一万次幻想,为什么温柔的三婶娘不是她亲娘。
有三婶娘这样的娘,即便多了三叔那样一个不着调的亲爹,她也认了。
“山生哥哥。”
福宝没想到,哥哥回书塾了,老爷就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个救星,每被娘亲拘着绣花,她都快长出蘑菇来了。
“福宝妹妹。”
严山生看着那个冲他跑来的姑娘,多想抱抱她,亲亲她。
不过他记得爹爹的告诫,他现在已经不了,作为外姓人,他要是对福宝做出太亲密的动作,让外人瞧见了,对福宝的名声不好。
作为自己被人指着脊梁骨从骂到大,污水被泼了一盆又一盆,至今都只有单家几个孩子和他做朋友的人,严山生深知那些碎嘴的婆子嘴巴有多臭,外界的流言蜚语,有多么的无端,且让人痛恨。
他自己受过的罪,半点都不想福宝再受一次,因此即便心里很想很想,他都克制住了,在福宝冲他跑过来的时候,只是成熟稳重的,将双手背在身后,然后冲她点零头,喊了她一声妹妹。
将手背在身后,是因为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将姑娘给抱住了。
“宝宝,你头上的伤是怎么了?”
宝宝,是严山生心里偷偷给福宝想出来的亲昵称呼,只可惜这个称呼他只敢在心里叫剑
这一次,在福宝凑近了,被他瞧见了额头上还留着淡淡印记的伤痕时,一个没控制住,就被他叫出声了。
宝宝?
福宝抖了抖,有些牙酸,看着严山生高大的个头,严肃的表情,一点都想象不到,这样肉麻的称呼,居然会是对方出来的。
好在严山生在她心里一贯都是沉稳大气的好哥哥形象,加上他一贯少话,并不是什么油嘴滑舌的男孩,因此虽然被叫了这个过分亲昵的称呼,福宝也没有多想。
谁让她名字就带着一个宝字呢,被叫宝宝,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是什么大伤。”
福宝无所谓的揉了揉额头,这个伤早就已经不疼了,她还急着和严山生分享她从山上得来的好东西呢。
“你快跟我来看我给你留了什么好吃的。”之前家里分那些坚果的时候,她给严山生留了一些。
毕竟人家有什么好东西就记着她,吃了严山生给的那么多糖果糕饼,她不想着点人家,未免也太不过去了。
再者,福宝还有自己的心思。
在盲婚哑嫁的古代,她身边能够接触的异性总共就那么几个,这不是被大伯娘和二伯娘的事吓着了吗,她从就琢磨着要替自己养成一个知根知底的丈夫。
现在相处下来,老实踏实的严山生,就成了她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点心思她谁都没有过,对外的表现也只像是对待一个亲近的哥哥,毕竟将来的事瞬息万变,谁知道以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完话,福宝上前拉住了严山生的手,拽着他往屋里走。
严山生只觉得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把他的手握住了,软绵绵的,嫩乎乎的,他都不敢反抗,生怕自己的蛮力把姑娘给弄伤了。
他的宝宝实在是太不矜持了,严山生有些脸红,可是又舍不得这一抹温度。
就这一次,等这一次过后,他就会好好教教妹妹,让妹妹不要再对他动手动脚了,省的影响她的名声。
严山生这么想着,悄悄的,用手反握住福宝的手。
还没吃到福宝给他留的好吃的呢,心里就比蜜糖还甜了。
“婶子,我这趟来,是想找你商量一下,扩张养殖的事。”
孩子们玩得好,长辈们也没多在意,严坤看着儿子被福宝拖走了,就和蒋婆子商量起了生意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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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树林里,除了虫鸟的叫声,几乎没什么响动。
一个棕红相间的胖松鼠抱着一颗饱满的大松子站在大树的枝杈上,看着山脚下的位置望眼欲穿。
它都把它认为最好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它的可爱,怎么还不来找它呢。sxbiquge/read/17/178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