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话跟他说。”苏明道,看也没有看苏通一眼,退进房里,双臂一展,就要将门掩上。
贺靳当即往前疾走了两步,手背卡在门缝之中,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大哥……”苏通惊呼,上前推着门,“哥,你松手,大哥的手被夹在门上了,你没看见吗?”
苏明没有松手,贺靳脸上泛起一丝苍白,手背被卡住的部分也晕开红色。
苏通急了,两手就塞到了门缝里,一边使劲儿往里头推门,“哥,你松手啊!”
“苏明,你不想听听我的解释吗?”贺靳幽幽道,透过那一丝门缝,他就铁定苏明正在看着自己。
苏通的手顿了顿,知道他们两个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了,遂两手从里朝外推。
苏明就是再气,看着外头两个人手夹在门缝里,也不敢真将门给关上,可心头几般不情愿又阻止着他就这么把门开了,放他们进来。
矛盾而犹豫着的当头,苏通又猛地用了力,苏明被推得往后一退,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外明亮的光线照落全身,一个影子迅疾的蹿进屋子里。
但苏明却只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站着的人,“镇南王世子,我们苏家自认为高攀不起您,您的事儿我们也没那个能力办得到,您请回吧!”
苏通已经坐在了堂屋中一张木椅里,反正说什么他这一次都不离开这里,非要看看听听他们到底瞒着自己些什么,可苏明劈头这一句,恰如贺靳要求苏家办什么天大的事儿,苏家必定付出巨大代价也做不好这件事。
看不见苏明的神色,但听那口气,对贺靳是有些怨恨心凉的,苏通知道这不是无本之源,来源就是他们瞒着自己的事情,“你们到底瞒着我,在做些什么?”
贺靳与苏明没有一个看向苏通,也没有一个回答苏通,两人那般僵持着,贺靳只站在门外,没有苏明的应允,也不自作主张的进门。
“让我看看伯父,行吗?”贺靳平实的调子里,有着与人难说的哀凉,而苏明因为这与关键事情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一句话,弄得泪光粼动。
苏明笔直的站着,势必不放贺靳进门。
“明儿,让小靳进来。”最后还是内室里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场无声的对立。
苏明转身,甩手就走开,一个字都没与贺靳说,贺靳跟在他后头,苏通也连忙跟上。
贺靳却突然转过身来,将苏通唬了一跳,他猜一定又要将自己支开,当即埋下头准备绕过贺靳,两人都擦肩而过了,事情都成功大半了,却听到贺靳低声在他耳边道。
“云初受了伤,神志不清,你去劝劝他,香玉公主已经死了,何苦还要坚持己见执念过去,非娶个已经死了的人做媳妇,知道的说他情深意长,不知道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瞎编乱造。”
苏通只听得紧绷的脑子里突然雷霆炸破,将那原本的一根弦击成两段,贺靳与苏明为什么事情闹了矛盾他忘了,两人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也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就只有香玉死了,云初要娶一个死人过门的惊世骇俗的消息。
贺靳轻轻将苏通僵硬的身子转向大门,往光明处将他推了推,苏通失去了意识像个木偶似地,贺靳转他,他就转,贺靳推他,他就往前,连反抗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双眼睛望着那刺目的光明,拔腿儿就往外头跑了去。
苏明冷眼在一旁看着,对贺靳此番行为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不表任何态度言论,转身就进了内室。
按夏瑜的话说,苏明把苏通当命根子一样疼,而贺靳此番这样伤害苏通,苏明却只是冷哼了转身离开,这表明,他默许了不插手去阻挠贺靳对苏通的伤害欺骗,这与事实太不相符。
贺靳自然知道苏明看穿了自己是特意这样支开小韊的,他本来就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因为你要你想要的那个果子,就必不可免的要牺牲要付出,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需要舍弃,才有最后的真相。
苏义已经掀开了被子,坐在床弦边,望着进来的人,二十年来,他这才又见到了故人,“明儿,摆张椅子给世子坐。”
苏明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爹,多不情愿也依言照样去做了。
苏通行色匆匆的出了淑仪居,还没走出流江廊,一转角,迎头就撞上了一个人,叮哩乓嘡,东西滚了一地,还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公子……”
苏通一抬眼,正看见被自己撞翻在地的夏瑜,匆匆看了一眼他,又立刻想起云初来,从地上站起来,就往外头走,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嘱咐夏瑜一声。
他现在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夏瑜,哪儿还有什么话嘱咐,夏瑜见这情势不妙,东西也顾不得捡了,立时跟了上去,“公子要去哪儿?这会儿人才散了,咱们先把饭给吃了,昨夜到这会儿都没吃点儿东西,饿坏了身体,怎么补都补不回来啊……”
苏通耳边吵嚷嚷个不停,走路实在是慢,腾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夏瑜跟前。
夏瑜僵在原地,淑仪居也顾不上了,转身就往回跑,先请了李瑾去代为找苏通,后又去找了罗庭,罗庭广知天下事,算无遗策,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罗庭对苏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本不清楚,也算不出来苏通究竟会去哪儿,只是安抚了夏瑜,让他在客栈里等自己,自己先出来找着。
走在大街上,罗庭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云汉的少将军还活着,第二个消息是,今日朝上发生了大事,三股势力同时遭难,苏义被气晕了抬回府里,云初旧伤复发昏迷不醒,而堂堂右相王真跪在椒阳殿死活不起。
这似乎已经很明白了,文臣武将间开始死斗了?
一个舞文弄墨纸上谈兵的丞相,竟然能将沙场点兵刀枪剑雨中过来的两个将军击溃,这可是千古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