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告白被拒

第175章告白被拒

“人看完了吗?可以走了吧?”

苏通对王景的追问置之不理,一边伸手提着水壶给自己倒了碗水,触手暖暖的温度引得苏通哀伤痛苦的盯着手中碗里的水。

王景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又突然间看着水陷入了深思之中,彻底无视了自己,伸手把碗从苏通手里抢下来,放在桌上,“这水放了半个多月,如何能喝?”

王景说着,也有些怪异的看向桌上的碗,竟然有温度?

而被抢了水的人丝毫没有动作,仍然低着眼,一会儿后重新伸出双手,十分珍惜的将一碗水捧在手里,自顾呢喃着,“他们什么都会替我安排好,从来都是这样,每一件事都恰到好处,无微不至的心意,让我想拒绝也不敢拒绝……”

苏通嘴角浓得化不开的哀苦,声音里也沉重无比,平静中充斥的无助妥协,直击王景眼里心间,看着苏通捧着水咕噜噜喝了,像这水很苦又很甜,辛涩得让他闭上了眼,睫毛上沾了一颗从眼眶里漏出的泪珠,借来烛火的微光,盈盈闪动,而嘴角脸颊上却有深深的笑意冉冉而起。

王景看得入了神,苏通则想起十几二十年与苏明贺靳的相处,倍感心伤。

世界安静了,时间却从来没有停止。

不能让时光流转,回不到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以前,那个时候大家都好好的,大家想在一起时就在一起,想要笑想要闹随时随地也都可以……

眉心被柔软的一碰,苏通眼神一动,刚转动了一下眼珠,那指腹顺着眉梢轻轻划至眉尾,然后又重来过,反反复复,小心认真,唯恐碰疼了他。

“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怜悯。”苏通抬手抓住王景的手,满目冰冷的松开手,起身往内室去,“我累了,恕不远送。”

饱含的柔情被寒气冻伤了几缕,但还是不改痴情纠缠在苏通身上,王景也缓缓起身,跟了过去,“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先别急着赶我走。”

苏通收住脚,站了片刻,才徐徐转过身,看向大开的门外的夜色,“要说什么就快说,别磨磨蹭蹭地耽误时间。”

王景才不管他看没看自己,感觉到了还是没感觉到抑或是他清楚明白得很只是不说出来,步子微调,挡在苏通眼前,看着终于缓缓抬起正视自己的目光,一步一步挨近。

“苏通,我喜欢你。我不允许谁伤害你,我会好好的保护你,我要让你过着自由快乐的日子。”

四目相对,王景看着苏通没有因为自己的表白感动一下,眼神更加冷寂了几分,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你是痴人说梦吗?妄自尊大用在你身上真真再贴切不过,云烟阁阁主,说句不客气的,云烟阁之于天下,连螳臂当车都算不得,你能不允许谁来伤害我?”

王景眼神一闪,苏通眼如寒芒的逼了过去,“你看见的,武晋死了,千影也死了,云初受伤了,连大哥……伤害这么多,我没见你的不允许有任何效用。不要只顾着用嘴说,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兑现承诺!许下一个又一个根本实现不了的誓言,又做不到,只能害人害己。”

再多的话,在看到王景脸上的受挫神情时,苏通没有往下继续,转身进内室,“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原因,我也一次说清楚,我现在不喜欢你,就算你缠着我,让我喜欢上你,我也不会跟着你陪着你。云烟阁做的事伤天害理,相爷之子私下经营规模浩大的暗杀组织,会有什么结果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想东窗事发遭到牵连……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听明白了吗?”

王景呆滞的站在那里,看着苏通刚才所站之处,心就被狠狠一刀剜下,很痛还流着血,但却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正如苏通所言,结果就会是那个样子,而就算他转移云烟阁,逼着王真辞官,苏通呢?苏通还在这个群雄虎视的朝廷里,没有一个结果……

和衣躺在床里,贺靳的病态挥之不去,苏通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惶恐与惧怕死死的盘根在心上,他每动一下,想要找个出路,都会觉得殚精竭虑,痛不自胜。

“云初的事,你哥的事,武晋的事,还有云汉跟楚国的事,你要继续吗?”

外堂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苏通困痛的神经,怔了怔,才想起是谁在说话,他怎么还没走?

苏通板着脸,对于执着的人,连番拒绝让人觉得心累,尤其是王景偏还问了一个他非常不愿意就此罢休,又被贺靳和苏明逼着远赴漠北不得不对这些事逐一放手,更是恼火,“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允许与你有任何瓜葛。”

那烦不胜烦可称得上厌恶的语气,令王景又一次怔然失神,好久才渐渐回神过来,嘴唇无声地抿动好几次,最后长长一叹,看向里屋,“那我走了,你……保重。”

或许是王景如此果断的放弃,也或许是他无力改变的低沉语气,苏通听到他的话和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不禁歪过头看向了门边,缓缓从床里坐起身来,良久的看着一室黑暗,脑子里却一片混沌,与这个人的相遇相缠,纷纷扰扰乱了思绪,心头却又空荡荡的好似什么也没有经历过,一种浅淡的怅惘萦绕在脑海中。

除此之外,他还在挣扎,真的要听大哥的安排,到北疆去从军学艺?真的要永不参与朝事?真的要让武晋的死尘封地底?真的能看着云家倒下,真的能接受大哥不治而死?又真的能对身处漩涡之中的苏明不闻不问?

侧倒在床上,厚厚的被子捂得出了一身细汗,出汗过后便是粘在身上往身体里一下下钻的冷意,苏通不由打了一个冷噤,穷尽想象也想不到贺靳这多年来在这森寒煎熬之下是如何度过的?

支撑他活着忍了二十年寒症的煎熬,只是爹娘的仇吗?

那这仇,不用想,已经刻骨入髓,不了断,又如何能瞑目?

辗转反侧也没能睡着,一直在想着有什么话,大哥要第二天才能告诉自己,不觉得天色晚,自己累了便将事情往后缓,如果不是一般的事情,这样做根本不合情理,先不说自己会因为他即将告诉自己的事情费心揣摩,他自己的身子这样来回折腾,如何能承负?

想到这儿,苏通才觉得不对劲,掀开被子,运起轻功奔往清明园,但途经飞将亭时,却被白珟当成贼给拦了下来,如果不是他大喊大叫,白珟那些凌厉的狠招,早就将他制服。

“大半夜的不睡,白天也不睡,你哪儿来这么好的精力?”

苏通一肚子气,也只好对白珟撒一撒,脚下运劲,继续赶路,却被白珟提着后领逮了回来,“这话该我问你吧,大半夜的不睡又要去哪儿?你能不能少闹性子,让他们省省心?”

白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知道自己处处给他们拖后腿添麻烦吗?他不知道自己总是弄巧成拙越帮越忙吗?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不给他们添乱吗?

“我自己是什么自己清楚,你要是看不顺眼,一刀砍了我也行啊!”苏通挥开白珟的手,扭过头盯住他,见白珟终于没动静儿了,又横着道:“你要敢再阻挠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小孩子使性子的话,苏通说出来都觉得无地自容,但还好有夜色,不能让白珟看见自己的窘迫,对于这个死脑筋的人,他是真没办法,才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过程很不满意,但结果却正是他要的,毕竟白珟没有再拦自己,不过是跟着自己。

“你干嘛跟着我?我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苏通越想越窝气,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己清楚就行了,为什么还时时不放过他,在自己跟前耳提面命似地提醒着,这种堪称得辱没男儿脸面自尊的方式,让苏通有些受不了。

“我就跟着你,回头苏明问起来,我才好交给他一个完完整整的你。”

白珟是职责所在,不退让半分,完全对苏通的气恼视而不见。

苏通也懒得与他争辩,一句两句话一消磨,再一个转眼,便已经到了清明园外,苏通却站在院门外头,没有挪步。

白珟抬头看了一眼地方,“什么急事非得此刻来找他,你不睡也要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你不知道你南下的这些日子,他都很晚才睡,却又一直担心着没睡个好觉……”

不知道白珟是不是故意将苏明说得可怜,反正听在耳里,他深觉愧疚。

没敢一气呵成的闯进去,是他担心在里头看到不想看到的,或者听到不愿意听到的。或许是一次又一次受到欺瞒,苏通下意识的担忧会遇到这些情况而怯步。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们会担心,否则也不会谎称大哥病危,急着叫我回来……”苏通缓缓驱动有些怯懦的双腿,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还是埋怨他们用这件事来行骗的,虽然是关心他,却是狠狠地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