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拉过了女人，引得她一声轻哼，又滚做了一团。</p>
乔屿看了看自己的屋子。装修得奢华低调的乔宅，有底蕴的乔家，在外对他逢迎的人奉承说，乔家是锦绣玉玺堆起来的，是神仙儿住的地方。</p>
可他只觉得自己站在恶海里耸起来的一块礁石上，身边是狂风骤雨、是贪欲横流。</p>
自从那天彻底撞破，乔屿心里便对这乔伯庸再无一丝感情。</p>
他整夜睡不好。</p>
梦里总是封月拉着他的手，摸了摸她干瘪的肚子，对他说：“妈妈是个恶人。”</p>
封月看起来总是很安静。她似乎很想死，又不想那么快死。她不像抑郁，反而很清醒。</p>
乔屿的噩梦里，以前只有封月死时救护车的鸣笛，后来又多了徐如玉和乔伯庸纵欲的影子，他时常从梦里惊醒，然后便再也睡不着。</p>
知道封月真正死因，是乔屿有一日失眠时再翻起母亲的日记本。年数已久的日记本封皮开始剥落，露出了一点其他颜色，乔屿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p>
他小心剪开，日记本是被拆下来装到了一个其他的封皮里，中间还有一个夹层。</p>
夹层里只有一张纸。</p>
上面全是封月的字迹，有娟秀的，有潦草的，有蹭上血迹的。那张纸皱巴巴的，好像跌过很多泪水，皱了又干。</p>
上面全是同一个名字。</p>
封秀秀。</p>
乔屿从未听过这个名字。</p>
他那时能探听到的事情有限，但还是用尽全力去搜索，终于让他查到了蛛丝马迹。</p>
原来封月在去世前一年，曾主动打掉过一个女婴，因为是女孩儿，乔伯庸也并未在意。</p>
那应该是他未出世的妹妹，封秀秀。</p>
他知道以后，总是忍不住去想。封秀秀会长什么样子呢，会像他吗，会叫他哥哥吗？会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带她去买零食吗？会像苏枫迎一样，有最好看的裙子穿，烫好看的头发，有很多人喜欢吗？</p>
可封月没有选择让她出生。</p>
是害怕让她看见母亲的荒诞婚姻，让她踏入这乔家的浑水里，让她遭受母亲的痛苦吗？</p>
乔屿记得封月说，她是一个恶人。</p>
她在少年时的日记里多么期待属于自己的孩子，多么喜欢生命，那时又怀着怎样的心情亲手送走属于自己的孩子？</p>
乔屿整夜整夜失眠。</p>
他总想，不能让这件事情简单地结束。</p>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荒诞残忍滑稽的开头，便该有个同样的结尾。</p>
自从失眠，乔屿便对声音十分敏感。</p>
他不爱去上课，一般都在自习室自习。后来自习室人多，就会找一个没人的实验室待着。</p>
乔屿成绩好，又要准备竞赛，老师从来不说他什么。</p>
而如果遇到实验室和自习室都有人的情况，乔屿便会找一处清净的地方看书。</p>
他回忆起来，都还记得，纪安塘突然出现在他身后。</p>
拍拍他说。</p>
帅哥，这儿光线不好，来我的活动室吧，刚好给我当个模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