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种紧张,并非早有准备逐渐感受压力的逼近,而是突如其来。就好像一个爬山的人、正在山路上跋涉,忽然脚下塌方了!差一点点就摔下悬崖;然后他再回头看深不可测的深渊悬崖时,那种后怕……后知后觉渐渐到来的紧张与恐慌,好像双腿都会不由自主地发软。
郭绍现在就是这种感受,再一次的拥抱,好像是两个受了惊吓的人抱一起相互慰藉、相互依靠。他的鼻子里闻着女人特有的清香,心口位置感受着符氏那饱满高|耸的胸脯抵着之后压塌的温|软、弹性的力度,触觉非常强烈。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心脏“咚咚咚……”一阵乱跳。俩人都非常紧张。
只是抱一下、只有男女二人呆在一间屋子里抱一下,就这么点事,但那种感觉就跟回头看万丈深渊没啥区别……因为这个女人是皇后,而郭绍却是一个武将臣子!
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这事儿一旦暴露,是什么后果!
光天化日,门都不敢闩,就一道薄薄的木门隔着,他们抱在了一起。郭绍头皮发|麻,但在那种恐惧之余……他又忍不住匆忙地、大胆地埋下头在符氏的脖子上使劲闻了一口气。这就是梦寐以求的日夜思念过的女人!
那“少年郎”不惜性命的女人,也是而今的郭绍最爱的女人。她的体温、她的柔软身子、她的气味、她的心跳都近在尺咫,就在郭绍的怀里。
让我记住你的气息,金盏。
“哎……”符氏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像是颤抖的呻|吟、又像是用劲的一声感叹。她似乎并不满足郭绍那比较有风度又小心翼翼的拥抱,双臂便用劲箍住他的身体,把娇躯紧紧贴在郭绍身体上。力气之大,叫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符氏这样一个平时娇|滴滴举止优雅慵懒的女子所能具有的力气。她把脸、口鼻深深埋在郭绍的胸膛上,不断摩挲。
郭绍在她的力气中,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的爆发释放。那一声叹息,就好像忍耐压抑了很久的呼吸,终于出了一口气;有些爽快,又有些叫人疼惜。
这一个拥抱很用力、但是没有拖泥带水,符氏很快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郭绍忍不住主动开口,悄悄说道:“金盏,当别人远离你的时候,我就走近你了。”
符氏的脸色苍白中带着病态般的红晕,目光飞快地从他的脸上扫过,触及他的眼睛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她匆忙地伸手在耳边轻轻一拂,玉手在两鬓摸了摸确认头发没凌乱。
这细微的动作,好像不是在收拾头发,而是在收拾心情。她已恢复了比较冷静的表情,脸色变得比什么都快,好像刚刚主动求抱的gdong从未发生过。她说道:“走罢。”
“嘎吱。”木门轻轻一响,阳光照射进来。外面的人影四处可见,这院子里很多宦官宫女。
随着门打开,郭绍的心里竟然一阵慌张,一颗心已经变得脆弱不堪。他觉得zi从一个上得台面的有身份的人直接变成了一个可耻的窃贼,刚刚在书房里偷了东西,所以很怕见人……本能地想要逃避、躲避周围的人。
从书房出去,到厅堂,要从屋檐底下的走廊走一段路,将暴露在这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下。特别是走廊上侍立的随从,他们就在眼皮底下;郭绍等要从他们面前经过。
皇后就在身边,谁能想象郭绍的心情?他的脸上血色都没了。
不经意间看到了符氏的侧脸,却见她很放松很自然,一时间根本看不出玄虚来……郭绍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她。
亏得郭绍两世为人,尸山血海的战阵上来回走过好多遭的人,此刻却被吓得够呛!这地方不是血流满地的战场,却是没有硝烟的更加杀人不吐骨头的场面;郭绍觉得zi和皇后都在刀尖上行走,薄冰上履步。
但皇后符氏,一介二十多岁的妇人,却能如此镇定?若是不知者无畏便罢了,但符氏是相当聪明的女子、她什么qingkuang不是马上就想通透了?偏偏她的表现看起来却和郭绍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的镇定自若和胆量实属罕见,深深感染了郭绍。郭绍对她不仅是爱慕,甚至有点崇拜了,天下有几个人能在这种场面上像她这样?非常可靠的样子、稳固得如同磐石,你根本不担心她会出什么纰漏。
郭绍硬着头皮,只觉得脚下如同灌铅……娘|的啊,今天的胆子真是要练出来了。他带着皇后一前一后终于走到了厅堂,短短的一段路好像走了十万八千里。
进了厅堂,果然便见一个穿黄袍绶带的女子坐在厅堂深处,宫人们都在门口,并未入内。那女子不是符二妹是谁?
符二妹装作很端正威严的样子,但郭绍真心替她捏一把汗,zi的妻子虽然刚娶进门不久、但他还是比较了解的,fanzheng不太靠谱!现在看上去倒是没什么纰漏,但郭绍真担心她发什么神经。
“臣与内人拜见皇后。”郭绍上前躬身作揖。身边的符氏也轻描淡写地手捧于侧腰,轻轻屈膝作万福。
“哼!”符二妹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声音。
郭绍的额上浮出隐隐的黑云,心道你最好不要说话,门口那帮人不敢东张西望朝里面瞅,但耳朵还没聋!
他已顾不得许多了,想来向老婆下跪似乎也情有可原、后世求婚还要下跪呢。他想起符氏说符二妹胡闹就是为了“看郎君膜拜zi”,当下便单膝跪地,拜道:“臣有失礼,请皇后恕罪。”
符二妹见他跪在zi面前,终于乐了,开口道:“你要好生待我妹妹,否则决不轻饶,可听明白了?”
郭绍心里那个郁闷,忙点头道:“臣明白了。”心里只想说你快别说这些废话了。
……这时符氏却没开腔,她心里忽然想着,要是将错就错,zi就可以这样被郭绍接回家了?
当然这只是她一时的幻想,情知不能那么做,风险太大了。但想象一下,也够她心跳。要是就这样和郭绍回家去了,那便真是她做过的最不要命的事。
那城东的别院,里面什么光景符氏是知道的。一时间忍不住想象起和郭绍两个人无人打搅、在那湖泊园林之间漫步……关键是这样的梦境在此刻离得如此之近!
符氏不由得在心里寻思:只要让二妹在这符家大院里再呆一天、屏退那些比较熟悉的宫人,zi便可以金蝉脱壳以符二妹的身份跟着郭绍回家去了;等明天一早再来拜见“皇后”,然后把身份换过来!
这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需要的似乎是勇气、舍得作死的胆量。风险是有,不过也不尽然会被发现……但仍旧有漏洞,符二妹看见zi的男人被姐姐带回家去了,她恐怕没那么轻巧、也不能配合那么妥善。
其实,这只是符氏心里的想象。她不可能那么做,需要的也不仅仅是一口勇气……只是在这心惊紧张的时刻,她想象一下就觉得足够了;只有想象的幻觉,才能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
这事儿,她要的只是想象而已。
“姐,我有话要和你说。”符氏轻轻唤道。她表现得很沉着,当然不会一时叫错了。
她说罢便走向穿着皇后袍服的符二妹跟前,回头笑吟吟地说道:“郎君,你和皇后又不熟,在外面再等等我,一会儿出来找你。”
符氏居然笑得出来!而且那如沐春风的眼神带着点调皮,还真和符二妹的神情口气很像……唯一不到位的地方,她shizai太沉着了,语气舒缓而有节奏,那种感觉不是符二妹所具有的。
郭绍只得说道:“那好。皇后,臣先行告辞。”
符氏在“皇后”跟前,轻轻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罢。”
符二妹心领神会,当下便和符氏一起从后门出去,对这院子简直熟得很,然后一起进了她们shuijue的卧房。符二妹进门就掩嘴笑起来,向姐姐做了个鬼脸。
符氏不动声色地把门闩上,一下子软在床边,长长吁了一口气,小声道:“赶紧换衣服。”
她宽衣解带时,不经意间看到二妹那天真欢乐的表情,顿时一股愧疚涌上心头。这时候她又想起郭绍的话“记得我在淮南给你写的信?从未变过,以后也不会变”,更是觉得愧对zi的妹妹。
符氏的脑子里渐渐乱极了,今早zi都做了些什么啊?
俩人一番忙活,把衣服调换过来,便一块儿坐在铜镜前收拾身上的细节。符氏便幽幽说道:“二妹,姐姐不会害你的,会保护你。”
二妹一脸不解:“大姐说的话好奇怪,你是我亲姐姐,害我作甚?嗯,我相信大姐贵为皇后会保护我,这天下谁还能大过皇上皇后,有大姐在,谁也不敢欺负我和郎君。”
符氏听罢轻轻叹息了一声,一时间便不知道怎么和二妹说了,便懒得多说。
她又想起在淮南病重时,官家说她一死了就续弦符二妹……后来她没死,这事自然就没有必要了。也幸好没有续弦符二妹!
符氏很容易想到,就官家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驾崩,二妹能做什么?听听刚才她说的那口话,符氏真不觉得zi的妹妹若是做了皇后会有什么好下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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