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愤怒了,龙王的勇士怎么回事?拽着裁判没完没了地问东问西,就是不肯靠近对手。
裁判也很恼怒,使尽浑身解数也挣脱不掉上官飞的拉扯,“随便,一切都随便,打倒也好,自己摔倒也罢,只要起不来都算输。”
“他个子高,刀也长,有点不公平,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让他放下刀,只比拳脚?”上官飞绞尽脑汁想出稀奇古怪的问题,不停地抬头望向贵族席。
他最关心的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夸日王脸色好像变了,上官飞心中狂喜,原来龙王釜底抽薪,直接要挟别彦的主人,强迫他放水。
上官飞还是没有松手,裁判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一心等着龙王发出信号。
终于有观众忍受不住这种明目张胆的耍赖行为,采取行动发泄心中怒火。
一团东西紧贴着上官飞身边落地,把他和裁判都吓了一跳。
是一只脏兮兮的旧靴子。
“哎,你看到了,有人扔暗器,不公平,我要求……”
话音未落,又一枚“暗器”飞来,这回是一只马鞭,上官飞灵巧地躲开,裁判却不幸中招,哎呦一声,趁机逃向场地边缘,很高兴自己摆脱掉了纠缠。
一旦有人开头,不耐烦的观众纷纷效仿,五花八门的“暗器”雨点一般飞进场地,上官飞东躲西藏,除了被不知哪来的酒水溅了一身,倒也没有吃亏,只是越退越后,猛一回头,正看见别彦举起五尺长的大刀,正冷冷地盯着他。
上官飞脚下一软,接着,他终于看到龙王的信号:一名卫兵站在龙王身后,向他挥手。
与此同时,夸日王也向别彦做出一个暧昧的手势,脸上的神情显示他对自己的决定极不情愿。
可以动手了,上官飞挥起狭刀,向小别重逢的恋人一样扑向别彦。
三招一过,观众们立刻停止了乱扔东西,七招过后,众人纷纷点头,十招交罢,叫好声哄然响起,其中竟然有一小部分是送给上官飞的。
这是一场表演性质的比赛,上官飞当然不想演砸锅,有意显示自己的武功,狭刀舞得飞快,脚下更快,倏进倏退,好像与毒蛇缠斗的獾,围着猎物不停绕圈,从侧后方向寻找破绽。
上官飞经受过完整而严格的杀手训练,这还是第一次在石堡以外展示出来。
作为一名注定要输的勇士,别彦的表现非常不错,长刀像风车一样旋转,脚步稳重,每迈出一步都要大喝一声,气势惊人,丝毫没露出放水的迹象。
只有上官飞知道,夸日王的勇士没有使出全力,故意留出破绽,虽然转瞬即逝,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观众也看不出来,但却给予他许多可趁之机。
上官飞喜欢这种有惊无险的决斗,这就像他小时候跟妹妹一块组织的比武,奴才们使尽全力,绝招狠招不断,累得气喘吁吁,最后还是败给双胞胎。
别彦是夸日王的奴才,除了执行命令,别无选择。
胜券在握,上官飞像鸟儿一样欢快。
夸日王自诩城府颇深,面对意外总能坦然处之,可这一回,他很难控制住心中的怒火,龙王竟然选择勇士比武的前一刻向自己发出威胁,好像他的权势是空中楼阁,随手就能推倒似的。
如果阔真还活着,夸日王承认那是一个不小的隐患,可一名金鹏杀手,就算掌握了全盘计划,说出来又有谁信,关键是有谁敢信?
龙王还没有醒悟,多半个龙庭已经落在夸日王的掌握之中,他所需要的只是与老汗王之死无关的名声。
夸日王决定给龙王一个教训,他向别彦发出暗号:杀死上官飞。
接下来,他还要派人剁下那个女人的一只手掌送给龙王。
对龙王必须强硬,既然不能骗他离开龙庭,那就吓得他逃之夭夭。
顾慎为觉得上官飞能赢,即使没有神奇的拳法,凭借修炼数年的无道神功,还有十几年的杀手训练,他也有七八分胜算。
胆怯是唯一的障碍,正是这一点,让上官飞甚少能发挥出五成以上的功力。
顾慎为耍了一个小花招,能否生效却是未知之数,别彦也是高手,一旦上官飞发现不对劲,心慌意乱会要了他的命。
隔着十几名贵族,上官云正寻思如何破解眼下的困局。
他的一名杀手被龙王的人绑架了,可他没办法指责龙王破坏协议,因为事发时龙王正坐在附近,而且绑架者也有点特别。
上官云得到消息说,就在刚才,三百多名香积之国的女兵突然冲进金鹏堡营地,声称要找教头,将所有帐篷翻了个底朝天。
张楫一肚子计谋,唯一不懂的是怎么对付女人,尤其是一大群女人。
女兵们来了又走,连句道歉都没有,事后查点发现营中物品一件没少,人却丢了一个。
这名杀手曾在执行秘密任务时,被晓月堂弟子韩芬一眼认出,导致半途而废。
上官云不担心这名杀手会乱说话,可他担心夸日王会不高兴。
就在上官云仔细观察夸日王脸色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那名杀手被放回来了,发誓说自己不小心中了迷药,但是什么也没说,女兵们也没有虐待他。
这更让上官云感到不安。
场内的比武已经进行了三十几招,尚自不分胜负,夸日王心中越发不满,因为他听说上官飞是个很好对付的鼠辈,理应十招之内就被杀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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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龙王不要被这里的传言吓着。”夸日王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脸上又露出微笑,“树大招风,汗王家族也不例外,身为王孙,所能做的就是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是个好办法,能解决许多问题,顺便说一声,那名金鹏杀手,看样子是在胡说八道,我的人刚刚把他撵走了。”
“嘿,龙王变招好快。”
“世事变化无常,我初到龙庭的时候,金鹏堡还是咱们共同的敌人,转眼之间,一切不都变了吗?”
“那是龙王眼光太狭隘了些,对北庭来说,什么都没变,从始至终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龙王要是不能接受这一点,前面的道路只会越走越窄。”
“我已经被安排好了一条死路,能走到窄路上,难道不该庆幸吗?”
夸日王冷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上官云,周围的贵族正在为场中的勇士叫好,有意无意替交谈形成一道屏障,偶尔有人听到只言片语,即使是毫无意义的词汇,也马上在心里警告自己快点忘掉。
“路是不变的,人却可以,死路、窄路、通衢大路,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的事,看你跟在谁的后面,跟得紧不紧。”
“死路总得有人去趟。”
“没错,可不到最后,万事皆有可能,我只知道一点,跟着我走的人,会离死路远远的。”
面对夸日王的暗示,顾慎为沉默以对,开口时避开了关于道路的话题,“夸日王最不喜欢哪两柄刀剑?我要开始选了。”
夸日王一愣,场地中别彦正占上风,看样子离赢得胜利只差几招,哪轮到龙王选择刀剑?
上官云正好走过来,“龙王好手腕,竟然能把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造就成高手,金鹏堡甘拜下风。”
夸日王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升腾起来,当他说起“死路”的时候,并无特别的含义,可是金鹏堡麻烦不断,上官云连对亲弟弟的判断都不准确,让他第一次认真考虑该由谁来走那条“死路”。
上官飞开始疑惑了,这个别彦演得是否太逼真了一些,已经四五十招了,怎么还不露出败意?
很快,机会来了,在上官飞眼里,别彦创造了一个巧妙的漏洞,没有假装慌乱,下手反而更快更狠,但是攻多守少,刀法凌厉,却失去了密不透风的效果。
如果换在平时,上官飞即使看出漏洞,也不敢冒险尝试,今天他有恃无恐,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没有他不敢冒的“风险”。
就连别彦吓人的吼声,也像是蒙骗观众的虚张声势,真实含义是在催促上官飞快些动手。
上官飞决定不再等了,而且要演得无懈可击。
狭刀转交左手,反握在胳膊后面,上官飞整个人冲向别彦,在空中转了一圈,正好以左手刀格住别彦的长刀。
在观众看来,上官飞好像是以臂挡刀,于是齐声发出惊呼,这个赛前磨磨蹭蹭的小子,已经用实力赢得许多人的认可。
上官飞故意施展险招,身体继续旋转,再与别彦面对面时,他第一次攻入内圈,毫不犹豫地当胸击出一拳。
庞大的身躯慢慢倒下,上官飞将狭刀还回右手,高高举起,严肃地向贵族席上的龙王致意,心想,这种好事自己还能再来几回。
他的愿望很少有这么快实现的时候,观众兴奋的叫声尚未停歇,又一名刀客走进场地。
上官飞到处寻找裁判,一见到他走过来就问:“怎么回事?我不是赢了吗?”
裁判的态度恭谨了许多,“是,你赢了一局,还得再赢两局,才算过关,有资格参加下一轮比赛。”
上官飞傻眼了,他只是赢得了龙王与夸日王的赌局,离勇士魁首的称号还远着呢。
他抬头望向龙王,希望得到暗示,可让他失望的是,龙王不见了。
顾慎为提前离开,留下卫兵挑选夸日王的刀剑,他得去见罗宁茶,如果计划顺利,她这时应该已经回到百花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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