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一骨碌爬起来，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嗅嗅，也不知道她闻到啥了。
  “敢问女侠何出此言？”
  “香味。”
  “香味？”许青懵了一下，接着有点恍然，肯定是在王子俊那骚货的车上沾的。
  “没没，我不去那种地方，我是良民，不搞违法乱纪的事。”
  “不去？”
  “不去，怕被抓，到时候老头子去领人，他那铜头皮带又能用得上了。”
  许青喷着酒气又慢慢躺下，半闭着眼睛想再揉冬瓜几下，冬瓜嫌他臭，趁机扭身跳开。
  “还特别脏，有什么好去的，我不如自己在家看个电影……呸，反正我不去——你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哦。”
  姜禾好像放松了一点，“其实……去青楼也是正常的，像你这样有文采的少年公子，懂得又多，一定会很受欢迎。”
  “我？少年公子？有文采？”许青差点大笑出声，“继续，再夸。”
  “……”
  “风度翩翩才高八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见姜禾不说话，他自己不要脸的仰躺在沙发上自己夸自己，“这样一个貌比潘……潘安的翩翩美男子，逛窑子结果被抓了，衣衫不整蹲地上抱头，万一被耗子给逮住，那乐子就更大了，这叫社会性死亡——你这个人坏的很。”
  “我……我哪里坏了？”姜禾都没听明白他在嘟囔什么。
  “你怂恿我去青楼。”
  “我没有怂恿，我只是说……只是说很正常，你不用偷偷去。”
  “我没有偷偷去！”
  许青单手捂住额头，“而且不正常，这是违法的，闲的我啊还嫌招警察不够？”
  “违法？会被警察抓？”姜禾有些愣。
  “对啊，违法的，现在没有青楼这个东西，卖身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哪天没钱了把你卖出去。”
  “……”
  姜禾再一次刷新自己认知，这个世界的规矩好多。
  “所以那时候我为什么说外面非常危险？因为你说不定哪个行为就会违法，比如半夜鬼鬼祟祟的在墙头上爬，比如带着剑，比如看到警察你反抗伤人，比如吃霸王餐赊账……太多了。”
  许青眯眼看着灯光，晕乎乎的摇一下头，转头看向她：“幸好遇到我。”
  如果没有遇到他，姜禾也许可能会有别的际遇，也许会遇到狗大户富二代什么的，但更多的是意外。
  有吃有喝，还能学会生活，慢慢稳定下来——目前情况来看，这已经是幸运的顶尖那一层。
  “你是好人。”
  “不，我不是好人。”
  “你是。”
  “我不是。”
  “……”
  “再说我是好人我就把你当暖房丫头，让你知道社会险恶！”
  许青从沙发上爬起来，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去厨房找姜禾帮他留的饭菜。
  回来有人留饭，真好。
  不饿也得吃一些，不然下次不留了咋办。
  “我不当暖房丫头！”姜禾在后面喊。
  “那以后就不要说好人，我讨厌这个词。”许青端着碗出来，“还有恩人，我也不喜欢，不然我就……”
  他没说完，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打不过来着，只能低头闷闷的吃饭。
  “那些青楼赌场三教九流，是不是都违法的？”
  “对啊，都不允许存在，可以偷摸的搞，但被发现就得抓起来，批评教育，或者关进大牢。”
  许青瞧她一眼，“包括卖身，奴隶什么的……都不被允许，像你们那时候卖身葬父什么的，不存在。”
  “为什么？”姜禾小脑袋上挂着大大的疑惑，“如果有人走投无路，你情我愿……”
  “你情我愿也不行，这是在保护你，还有我这样的普通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姜禾涨红了脸，“我又不卖……卖……我不会！”
  “你会的话先给我吱一声。”
  许青乐，捧着碗扒两口饭，然后抬起头想了想，道：“有一种叫大象的东西你知道吧？它的象牙特别值钱，很多人都很喜欢，但是却禁止买卖，即使是捡来的也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姜禾闷闷的，还在纠结刚刚的事，“我又不会抓大象卖钱。”
  如果在卖身和卖大象之间选一个，她可能就学着去抓大象了。
  “因为死掉的那些捡不够了，就会有人杀活着的来卖——只要有人喜欢，就会有人去偷偷猎杀大象，把它弄成死的，再‘合法’地拿出来卖。”
  “然后呢？”
  “这就是人性，你以为你捡到象牙卖出去是‘你情我愿’，但还有更多的捡不到象牙的人，他们会偷偷制造死去的大象，然后声称自己捡来的——大象是弱者，我们普通人也是弱者。”
  “强者的自由，就是弱者的地狱，必须有个规则在这里，不然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去青楼，去当奴隶，去卖身……哦，还有卖肾，卖肺，卖肝，总之有钱的人应有尽有，他们只用付出钱，就有无数的偷猎者帮他们把你弄成合法的交易物。”
  姜禾睁大了眼睛，嘴唇翕动两下，“卖……卖肾？还卖肺？”
  “很可怕吧？”许青挑眉。
  “怎么会有这样……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还好吧，虽然有那种被偷了肾的，还有被忽悠去卖一个的……但总比没有限制好多了，你就庆幸吧。”
  许青低头再扒拉两口饭，吃得贼香，“还有你们那时候，我记得有为了长寿吃小孩的，都没人管，那才叫丧尽天良，太可怕了。”
  “我……我没听说过。”
  “你现在可以去听说一下，往前几百年几千年都有，不是有百度吗？”许青看她被吓到的样子觉得好笑，“所以记住了，在外面不要喝不认识的人给的水，也不要吃不认识的人给的食物，要保持警惕。”
  以前他也觉得，人家卖就卖呗，你情我愿的非要管人家，后来做up各种被限制也大骂过那些条例。
  不过静下来想想，便很容易理解——人性真的经不住考验，也许他觉得自己只是安安分分做个视频，偶尔剪进去一段和谐画面就被封掉很过分，但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会有数不清的人靠这点去卖肉，把好好的平台搞得乌烟瘴气，连小姐都改行来分一杯羹。
  “好可怕……”
  正百度的姜禾发出惊叹，有些后怕地看看许青。
  还好他没有挖自己的心肝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