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百八十九手,白墨正欲打劫黑棋一条大龙时,拈起的白子却忽然间停在了空中,因为他发现自己在刚才的快速弈棋中竟然算漏了一着,原本应该绝杀黑棋大龙的局面竟然形成了连环劫争,而且还是百年不遇的四劫连环!
坐在对面的毕书也同样有些发懵,他也算漏了一着。
旁边周冠夫和呼延也是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围棋可是极少出现和棋这种极端情形的,但眼前的棋局已经形成了四劫连环的极端局面,按照规则,这局棋就能够一直下下去,永远都不会穷尽,也就是说——和棋了!
良久之后,毕书才推枰而起,长叹息道:“师兄,似乎和棋了。”
“是啊,和棋了。”白墨神情疲惫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这盘棋其实是他输了,因为他占了先手的巨大优势,最后却还是下成了和棋。
确定平局,周冠夫和呼延便忍不住舒了口气,看来不用自刎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忽然冲破天狼卫和汉军骠骑的堵截,风驰电擎般冲到了三里亭外,冲亭子里喊道:“上谕,楚汉两国使节即刻进宫!”
毕书目光一凝,韩阖同时召见两国使节,终于要做出抉择了。
白墨心头微黯,齐王同时召见楚汉两国使节,就足已说明问题了,齐国的连横、合纵之争,看来就跟眼前的棋局一样,多半也是个平局,不过平局只是表面,其实却是他白墨和汉国输了,因为没有齐国的加盟,连横同盟就很难对楚国构成真正意义上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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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敬极力想要说服韩阖,韩阖却已经没耐心听了。
“国相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寡人看得比谁都清楚,以如今的天下大势,若我大齐加入连横同盟,则可形成联手扼杀楚国之势,如若加入合纵同盟,则汉国主持的连横同盟顷刻间就会瓦解,有鉴于此,寡人还是想维持不偏不帮的超然立场。”
娄敬只能摇头,齐国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却一厢情愿地想要成为超然于楚汉两大阵营之外的制衡力量,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不过,该说的娄敬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他既便说了韩阖只怕也不会听,也只能先这样了。
遂即有侍者进来禀报道:“大王,楚汉两国使者已到宫门外。”
韩阖哦了一声,朗声道:“传诏,偏殿设宴,筵请两国使节。”说罢,韩阖又扭头对娄敬说道,“国相,你随寡人一道前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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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曰,临淄的消息便传回了咸阳。
刘恒问陈平道:“太师,你怎么看?”
陈平连声冷笑:“嘿嘿,韩阖小儿的心倒是挺大,若是韩信还活着,齐国的国力、军力也没有疲惫到极致,或许还有机会成为楚汉两大阵营之间的制衡姓力量,但是现在嘛,韩阖小儿的行为不过是个笑话,他是在自取灭亡!”
“自取灭亡?”刘恒道,“太师是说,楚国会首先对齐国下手?”
“这是必然的结果。”陈平点了点头,以笃定的语气说道,“先易后难、远交近攻是铁的战争法则,汉、韩、赵国已经结成同盟,南越、燕国距离遥远,都不是理想目标,楚国首先拿齐国开刀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齐国纵然被楚国所灭,那也是咎由自取。”刘恒恨声道,“只是这样一来,丞相所提倡的连横同盟也就化为了泡影,只有汉、韩、赵三国参与的连横同盟,在面对燕、楚两国的合纵同盟时,委实不占什么优势哪。”
“是啊,这的确是个大问题。”陈平闻也蹙紧了眉头。
齐国的中立不仅仅只是齐国一家的问题,而是会产生连带作用的,其最大的副作用就是会严重影响到燕国还有南越国对楚国的态度,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燕国、南越国最后很可能会加入楚国主导的合纵同盟。
这样一来,天下格局就变成了汉、韩、赵跟楚、燕、南越之间的对决了,其中的南越国地处偏远,除了向楚国输粮外基本不会发挥什么影响力,但是北方的燕国却会对韩、赵两国造成极大的牵制,如此一来,楚国真对齐国下手,汉国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等到楚国灭掉了齐国,既便最后燕国、南越国意识到情形不对再行倒戈,楚国雄吞天下的大势也是无法再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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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秭陵也接到了临淄的飞鸽传书。
百里贤笑道:“大王,看来分封魏王这出大戏还是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了,至少韩阖小儿就被这出戏给迷惑住了,以至于产生了不应该有的野望,哈哈。”
项庄也笑道:“寡人还真没看出来,这个韩阖竟有如此野心。”
百里贤又道:“大王,如果我们让乌木崖的人在齐地制造几个祥瑞之兆,又暗中挑唆一些世家豪族劝进,韩阖他会不会萌生称帝的野心?”
项庄闻顿时眼前一亮,说道:“似乎、并非没有可能。”
百里贤轻轻击节道:“如此一来,对齐国用兵的借口不就有了?”
“呵呵,子良此计甚妙!”项庄颇为动心,遂即又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消除匈奴对华夏族的威胁,等打垮了匈奴再考虑齐国的问题不迟。”
“也对。”百里贤道,“算算时间,上将军应该已经把消息透露给白墨了吧?”
说到白墨,项庄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因为前后几次针对白墨的刺杀行动最后都失败了,还白白赔上了一大批乌木死士,而且毕书也在飞鸽传书中明确表示,韩阖的态度已经明确,再想在齐地刺杀白墨已经不可能了。
杀不掉白墨,这让项庄有些恼怒,不过再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以白墨的谨慎,又怎么可能轻易涉险?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可能只带三百骠骑去临淄?项庄严令乌木崖不惜一切代价刺杀白墨,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当下项庄说道:“也罢,放白墨回去至少可以更有效地将匈奴牵制在河西,这样学剑在漠北的作战行动也能顺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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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冠夫有些不信,对白墨说道:“丞相,这该不会是毕书的调虎离山计吧?假称匈奴对河西用兵,诱使丞相回国,然后他才好慢慢设计,将齐国拉入合纵同盟。”
“调虎离山?”白墨摆了摆手,说道,“不,我不是老虎,齐国也不是山头,再说齐王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哪怕毕书在临淄守上一年,而且每天不间断地去游说齐王,齐王也是绝对不会改变立场的,齐王虽年轻,却很有主见。”
周冠夫悚然说道:“这么说匈奴对河西用兵是真的?”
“我不知道楚国从哪得来的消息,但这一消息的可信度极高。”白墨道,“眼下我大汉国兵源枯竭、国力疲惫,匈奴若这个时候对河西用兵,我们根本无法征发大军前去救援,最多也就派出三两万骑兵,冒顿这头草原狼可真是会挑时候哪。”
周冠夫道:“丞相,河西是关中西部屏障,不容有失,咱们赶紧回吧!”
“不。”白墨摆了摆手,忽然说道,“胜之,你马上派人前去南门楚营,然后在城东三里亭摆两桌酒筵,请我那师弟赴宴。”
“啊?”周冠夫愕然道,“请毕书赴宴,这个时候?”
“对,就这个时候。”白墨道,“你快派人前去吧。”
“喏!”周冠夫揖了一揖,怏怏不乐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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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外楚营。
呼延不解地问毕书道:“上将军,你怎么不把大王已经决定征发骁骑军远征漠北的消息也一并透露给白墨知道?”
“嗳,这个不能说,至少不能现在说。”毕书微笑摇手道,“虽说大王已经决定要对匈奴用兵,但我那师兄却还不知道,所以,得等他求上门来,咱们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唯其如此,咱们才能够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
呼延不信道:“白墨真会来求咱们?”
“肯定会。”毕书自信满满地道,“匈奴对河西用兵,攻打的是汉国的爪牙,所以,着急上火的是汉国,而不是咱们大楚,说到底,既便匈奴灭掉了月氏、休屠、浑邪各部落,对咱们大楚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呼延道:“所以,末将不觉得白墨会来求咱们。”
也不能说呼延的逻辑不对,匈奴对河西用兵似乎不关楚国什么事,正常情况下,楚国怎么也不可能主动出兵帮助汉国,既然楚国不可能出兵帮助汉国,白墨作为汉国丞相,又怎么可能主动来求上将军呢?
“不,我师兄会来的。”毕书摆了摆手,说道,“大王分封魏王的把戏可以骗过齐王却骗不过我师兄,我师兄知道大王胸怀四海,而匈奴早晚是我大楚的心腹之患,所以在打压匈奴这件事情上,楚汉两国是具有共同的利益诉求的。”
话音方落,有天狼卫进来禀报道:“上将军,有汉使求见。”
“瞧?”毕书微笑着对呼延说道,“我那师兄这不派人来了?”
(未完待续)</div>123xyq/read/3/326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