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票再被追近,有爆菊之虞,手中还有月票的朋友,请投票护菊啊▲▲▲同样的,有些理由朱元璋也没有对这个小小的宫廷侍卫说出来。
如果朝廷坚持这种看似平等的不平等,看似公正的不公正,就算北方人甘心忍受,不会造反,也势必造成南方士子一头独大的政治格局。
南方人不但经济和文化发达,培养了更多学子,而且明朝科举的实际制定者,就是“浙东四子”中的刘基和宋濂,其考试规范、考试范围、考试要求,更适合江南学子。每次开科,南方学子自然“驾轻就熟”。
中了举就会做官,朝廷势力南强北弱的格局也就在形成了,如今南方学子在历次科举中占有越来越大的优势,北方学子除了争夺科举中极少的名额外,只能通过监生、举荐等非科举方式入仕,一旦入仕,因为人数少、又非正途出身,在官场中也饱受压制和岐视。
都说忠君,可再忠君的人也不是道德上毫无暇疵的圣人,对同乡、对有关系的人岂能不予照顾?南方官员师生关系、老乡关系盘根错节,拉帮结派也就在所难免,最终必成朋党。这对国家是极为不利的,为了坚持考试的平等公正姓,而破坏了国家的稳定,这是朱元璋所不能容忍的。
科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笼络天下的读书人为朝廷效力,岂能为了所谓的公正本末倒置,反让科举成为挑起南北对立、天下大乱的根源?
作为一个深谋远虑的政治家,朱元璋的这种考虑是清晰的,正确的,明智的,可惜那些书呆子却看不到这一层,或者他们即便看到了,也不为所动,不会因为任何外因,否定他们心中的“道”。世上无物不朽,一个王朝,同样有毁灭的时候,而他们心中的“道”,却是万古长存,永世不朽的。
夏浔听了朱元璋这番话,也不禁为他的良苦用心所感动,忍不住说道:“皇上说的是,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什么大道,若不足为万民谋福祉,也不过是愚腐无用之道。”
朱元璋双眼一亮,长叹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好!说的好啊!满朝文官,精英荟萃,不及你区区一御前侍卫的见识!”
“皇太孙到~~~”
“都察院佥都御使邓文铿到~~~”
“礼部尚书郑沂到~~~”
“刑部侍郎暴昭到~~~”
一连几声唱名,意犹未进的朱元璋敛了笑容,对夏浔点点头,和颜悦色地道:“你退下吧。”随即又对内侍道:“宣!”
“宣皇太孙、邓文铿、郑沂、暴昭,觐见~~~”
夏浔连忙趋身退下,站在门右的成锦羽有些羡慕地看着他,有心想问问他皇上跟他说了什么,可惜他们站在这儿不敢交头接耳,只得挺身站立。
皇太孙等人依次进入,夏浔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位未来的建文皇帝模样,看他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一举一动充满儒雅气质,倒也自有一种雍容优雅的气度。
“你们来了,孙儿,到祖父身边坐下。”
朱元璋和夏浔刚刚发了一顿牢搔,心气儿倒不那么强烈了,几人一见皇上和颜悦色,也暗暗松了口气,朱允炆依在朱元璋身畔的锦墩上坐下。
朱元璋对朱允炆道:“今曰朝堂上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以为,如今该怎么办呢?”
朱允炆略一斟酌,鼓起勇气道:“孙儿以为,刘三吾、张信几位大人说的对!朝廷开科取士,唯凭一篇文章,这最公平不过,既然查科考案并无循私枉法,那就该诏告天下,榜单确凿无误。”
朱元璋听了把脸一沉:“开科取士?朝廷为何开科取士?只为取士而取士,反忘了取士的目的,岂不可笑?允炆呐,如此目光,只能做一个合格的儒生,怎做一个合格的皇帝?”
这是极严重的批评了,朱允炆慌忙离座,拜伏于地道:“孙儿愚昧,请皇祖父指点。”
“你坐下吧!”朱元璋不悦地指了指他的坐位,又转向都察院佥都御使邓文铿:“邓卿,你怎么看?”
邓文铿一向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不循私情。就在今年三月,朱元璋的爱女安庆公主的驸马爷欧阳伦借奉旨派往陕西代天子巡禁私茶出境的机会,将十多万斤茶叶走私出境。
按大明律,私茶出境及关隘不察者斩。西安城遍传一首民谣曰:“驸马车队,私茶藏内;衙门庇护,官官相卫;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一朝案举,拿赃捉鬼。”然而,因为他是皇帝的姑爷子,满朝文武都装聋作哑,只有邓文铿挺身而出,弹劾欧阳伦。
朱元璋闻讯大怒,下旨将欧阳伦赐死,其他相关人等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邓文铿清正之名大噪于天下,开始受到了朱元璋的赏识和重用。
但邓文铿弹劾不法固然不畏强权,这件案子他却很是挠头。眼下明摆着,刘三吾等主考官并未循私枉法,不该治罪。可是丁丑科考案若不能让北方举子和北方官员满意,势必要惹出更大的乱子。
科举做官几乎已成了读书人唯一的出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果这件影响恶劣的案子不做出一个令各方满意的处理,北方的读书人和这些读书人背后的乡绅地主、地方名流,统统都要得罪个遍,这大明天下还能不能稳当都是回事儿,这可不是邓文铿的长处。
他犹豫了一下,答道:“皇上,臣以为,或可再遣干吏,重新复审。”
朱元璋冷笑一声:“再审?还要审到什么时候去?郑沂,你说!”
郑沂做官很有点传奇色彩,他是因为名声闻达于天子之耳,被破格提拔至京,从白衣身份一步提拔为礼部尚书的。
他是浦江人,家族从宋朝时候起一直到现在,已经三百多年没有分家了。人称“义门”,一家千余口人,长幼有序,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少有争端,朱元璋亲赐匾额“孝义家”。郑沂就是因此一步登天成为礼部尚书的。
这位礼部尚书根本不喜欢做官,也不大掺和朝堂上的事,见皇上问他,便躬身答道:“皇上,北方学子文彩逊于南方学子,这是不争之事实,可北方学子学识稍逊,朝廷更该鼓励提倡才行,若弃之不顾,则北方文教必然每况愈下,治一国如治一家,对弱小贫穷的族人,应该扶持帮助,让他尽能赶上其他各房的兄弟,岂能鄙视打压,不管不顾呢?”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禁连连点头,欣然道:“爱卿所有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南人北人,都是朕的子民,做君父的,就像一家长者,哪一房的子孙贫弱了一些,都想多多提携一些,帮衬一些,哪能因为他没了出息,就放任不管?郑卿有什么好办法吗?”
郑沂道:“说起北方,也并非全是文教薄弱之地,山东、山西,向来文教出众,不逊于南方。山西是少经战乱,而山东呢?虽然战乱频仍,但圣人故乡,地方官府一向重视文教,安敢放松?
所以,朝廷今后可以饬令北方各地官府加强文教之事,朝廷拨款,多建府学、县学,再从南方多延请些儒林名士赴北方教授,假以时曰,南北文教差距,必然缩小。”
说来容易,做来何其艰难,再说,这是长远之计,人常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几时才见效果?读书总要有动力才读书,如果今后一百多年北方人都没有入仕的机会,你每个村子建一所学校,又有几人肯用心读书的?
朱元璋叹息一声道:“远水难济近渴啊,今曰之局,如何解得?”
郑沂垂首道:“臣……惭愧。”
朱元璋站起身来,在殿中缓缓踱步,良久,方站住步子,扭身看向刑部侍郎暴昭。暴昭当初国子生直接授予大理寺司务一职,后历任北平布政司参政、都察院左都御史等,今年刚刚擢升为刑部侍郎,因刑部侍郎老迈多病,主持刑部事务,素以清俭知名。
朱元璋向他一指,沉声道:“暴昭!”
“臣在!”
“刘三吾、张信等人串通欺君,执迷不悟,这就是大罪。你回去,严加审讯,务必要查到他们枉法之罪证。朕,是一定要严办他们的!”
暴昭一怔,没想到皇帝仍是要严惩刘三吾等人,看来皇上是打定主意,要拿刘三吾等人的人头,来平息北方万户千家之众怒了。暴昭哪敢与朱元璋顶撞,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一声。
“好了,都下去吧!”
几个官员不敢多讲,纷纷施礼退下。刚刚挨了一番训斥的朱允炆见祖父面有不愉,不敢多说,忙也随着悄悄退了出去。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雨密如珠帘,顺着殿檐儿,披成了一道雨幕。
天阴得更厉害了,偶尔一道闪电乍闪,伴随着震得窗棂簌簌直颤的响声,映得站在大门左右的夏浔和成锦羽脸色青渗渗的,天威难测啊。
在他们中间,那道黑沉沉的殿口,此刻看来就像阎王殿的入口。
“喀喇喇!”随着一声惊雷,阎王殿的入口里边传出一个深沉而威严的声音:“杨旭,进来。”
夏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第二声呼唤响起,他才急忙转身进了大殿。
(未完待续)</div>123xyq/read/3/32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