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贾母带着王夫人、薛姨妈、宝玉并贾家诸多姊妹,连黛玉也一并喊上,连各自丫头、嬷嬷算上,差不离儿有百余人,开往了东府,平儿、尤氏、秦氏则带着晴雯等人连忙跟上前去招待。
留下荣庆堂贾政、贾琮、贾环爷仨面面相觑。
等人走光后,贾环壮起狗胆,先悄悄看了贾政一眼,然后低声对贾琮道:“三哥,我想和你上阵杀贼。”
此言一出,莫说贾琮,贾政都忍不住气笑出声。
贾环这二年被赵姨娘带着,虽说根子里不至于像前世那样被教唆黑了心,可其他方面与前世相差着实不大。
瘦的跟鸡崽儿似的,个头也不高。
这样子上阵,敌人吼一嗓子他都能被大气吹翻个跟头。
贾琮抚了抚他的额头,笑道:“去东府吧,你年岁还小,又太瘦弱。等过了这关,我给你寻个武师父,教你骑射功夫。等下回再有战事”
贾环忙抢答道:“我给三哥当戈什哈!”
贾政黑了脸啐道:“什么好畜生,正经的不学,偏学骚鞑子的下流做派!该死的孽障,还不快滚!”
贾环唬的面色发白,用尽最后余勇挤眉弄眼的给贾琮使了个“一言为定”的眼色后,一溜烟儿的跑没了,还垮着半溜肩头
看他这般模样,贾政心里生闷气,不过回头再看看气度逸然的贾琮,又恢复了好心情,温言道:“如今老太太她们都去东府了,琮儿已无后顾之忧,可放手施为矣。可还有其他要我帮衬之事没有?”
对上贾政,贾琮面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道:“并无他事,叔父安心,或有大战,但此战必然有惊无险。”
虽如此,可贾政无论如何也想帮衬一把,贾琮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事要劳烦叔父。”
贾政闻言大喜,忙问道:“何事?”
贾琮道:“为防万一,还是要将银库和存放物资的转移。但若转移到东府,琮担心老太太会多心。所以请老爷命人将西府银资择一地掩埋。另外将老太太、太太处的财资,也都如数安置。”
贾政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他没有想到,贾琮给他安排的活计,如此繁琐复杂,这可怎么办?
若宝玉那小畜生但凡有贾琮一成的能为,他也不用作难了,唉
东府前厅。
贾琮将西府腾空之事说了遍后,独孤意等人无不大喜。
他们倒不是怕战事艰难,而是没了后顾之忧,便能更好的放开手脚对敌!
独孤意、王程、孙超、赵衷四人更是当着贾琮的面开始重新布置起兵力来。
有火器之利,与其阻敌于外,不如放进来凭借贾家高墙甬道来打巷战。
四人讨论着战法,其他如郭郧、展鹏、沈浪包括贾琮在内,都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学习着。
术业有专攻,纵然贾琮曾率轻骑纵横万里,席卷六省千户所,看起来好似所向披靡,精通韬略。
但人贵有自知之明,倚火器之利,以奇袭之,战胜一群泥猪赖狗般的废物,那算不得什么能为。
当初江南六省千户之难,在于他们和地方大族牵扯太深,太广。
有牵一发而动全身,投鼠忌器之忧。
但就本身战力而言,六省千户所根本上不得台面。
贾琮若以为战胜他们自己就成了诸葛武侯在世,那就太自大也太愚蠢了。
便如此刻,贾琮其实连许多军事术语都听不明白
战争并非只考量勇武之力,连粮秣、兵甲乃至何时给战马喂草料都要思虑到。
听起来颇为繁琐,也一点都不热血,但贾琮明白,这才是正经的兵法。
他要学,但没选择在此刻勤学好问,因为兵法玄奥,不下于经义,又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学到的?
听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后,等独孤意等人议论至一停当时,贾琮插话道:“西府和东府虽皆为国公府,布局大体一致,但还是有不少差异的。你们实地去看看吧,以便更好的因地制宜。”
又对郭郧、展鹏、沈浪三人道:“好生学着,多听多看少开口。问是问不到战场上的学问的,听进耳朵里记在心里,到战场上自己悟,才能悟成自己的。以后能有多大的前程,就看能学到多少了。”
郭郧、展鹏、沈浪三人躬身领命。
待七人赶往西府,贾琮揉了揉眉心,一人坐在主座上,自己斟了盏凉茶,微微啜饮了口,轻呼出口气。
义忠亲王
论起来,此人才为贞元天子的元子元孙。
莫要小瞧一个元字,在天家为元,在公候之家,则为嫡。
何为嫡?正统也!
尤其是在,崇康天子将整个天下弄的“乌烟瘴气”时,能有另一个选择时,怕会有无数人动心。
包括,贞元勋臣!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勾连了多少人
不过,不管他勾连多少人,想来都得不到好下场。
任何小瞧崇康天子的人,都将会大吃一惊。
越是日久,贾琮越以为,这个皇帝深不可测!
或许崇康帝现在还不知在背后弄鬼的人到底为何人,却不妨他以近乎阳谋的手段,逼迫对方露面出手。
铁网山打围,是崇康帝唯一出京的机会。
若真龙不离开龙巢,那么藏在阴暗中的人永远只能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行事。
但这种行事,或显阴毒狠辣,却终究成不了大事。
幕后之人煞费苦心做下那么多事,难道只为了躲在黑暗中恶心人?
当然不是!
所以,他们绝不会放过这次极佳的机会行事,哪怕,他们知道这是引蛇出洞之计。
或许他们自负,他们的力量已经强过崇康天子。
这一役,想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贾琮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堂门外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又似看破重重墙围,看向了龙首原方向。
当年如骄阳一般炙烈光明的武王,深藏十数年后,终于也学会谋算天下了么?
只是不知这渔翁,到底做得成做不得成
重华宫,太上皇清修之处。
皇太后看着蒲团上盘膝而坐,一身道袍显得清隽仙气的贞元皇帝,落泪道:“非是臣妾不识大体大义,九皇儿当初做下那等事,合该受罪。可是,小九儿说,他到时候了,就快要不行了。皇儿前半辈子受尽宠爱,他也没辜负这番宠爱,立下了那么些战功。后半辈子因被妖女迷惑,犯下大罪过,凄凉无比。功过是非,眼见就要到盖棺定论的时候,只是臣妾这当娘的,还想再见他最后一面,送他一送。”
太上皇一直闭目诵经,听闻此言,过了好一阵后,方顿下,缓缓抬起眼帘,看向叶太后,道:“自古天家无亲情,父子、手足,乃至母子。你心里还能存下这份母子情义,倒也难得。只是如今,非朕为帝。可与不可,也无需同朕多言。问过皇位上那个,能行便行罢。”
“皇爷!”
叶太后听闻此言,有些不安的唤了声。
她并非糊涂人,怎不知太上皇此言所为何事?
当初三位太妃同时自尽,留下血书控诉崇康帝逼迫母妃。
一时间风声大急!
崇康帝看似听朝为母妃服哀,却派重兵将整座皇城围的水泄不通。
尤其是,重华宫。
做到这一步,哪里还有父子亲情可言?
若贞元帝当时果真想以太上皇的身份做点什么,说不准此刻早已龙御归天多时
但这等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此刻太上皇这般说出,几乎点破,让叶太后十分不安。
毕竟,这样算下来,她两个儿子,都以兵威压过太上皇,还都差点干掉了他
太上皇并未理会皇太后的不安,他细眸微微眯起,成一条线。
眸中偶尔闪动出一抹精光,苍老古拙的面相似笑非笑道:“老四自幼性子阴僻孤拐,沉默寡言,朕言其喜怒不定,难当大任。后来他得了皇位,想来多有人笑朕昏庸不识人。呵呵,朕就看他这一回,到底能不能算过天意。”
神京城南,五十里外。
铁网山圣驾行在。
无数火把灯笼将整座大营照的明如白昼。
数万御林军层层叠叠守卫在行在大营内,弓弩拒马齐全。
甲胄上的寒光耀眼。
行在内,崇康帝高坐皇位之上。
其下,宗室宗正忠顺亲王刘兹、义忠亲王刘涣、顺承郡王刘靖、顺勤郡王刘智、慎靖郡王刘熙、克敏郡王刘荣、武功郡王刘慧等宗室诸王并众宗室镇国公、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
大乾传承百载,宗室庞大,纵然被崇康帝命宁则臣以辣手大肆清洗了番,可剩下的,依旧有百十人之多。
这还不算各支中并未承爵的子弟。
除却宗室王公外,承袭武爵的开国功臣并贞元勋臣,亦悉数至此。
连新承母丧的成国公蔡勇,都全身披挂齐整的位列朝班。
再有就是,以宁则臣为首的文臣军机大臣。
整个大乾皇朝的核心力量,皆聚于此。
崇康帝眼眸横扫行在内诸臣下,声音淡漠道:“大乾立国百年,亦难逃武备渐渐松弛荒废之规律。然如今看似四海皆平,而朝廷衮衮诸公当牢记,忘战必危。元辅曾谏言于朕: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
文德自然要修,可若只修文德能行么?能扫平奸佞不臣么?
朕以为,唯有文武齐备,方能慑服天下,使得屑小不敢猖獗为乱!
诸王公子弟,皆高祖血脉。
高祖于宋室倾颓间起兵,挽汉家江山免遭禽兽践踏。以高祖之贵,尚且每每临阵血战。
尔等今能弯弓者几人?
明日,当随诸军骑乘射猎,以猎物多寡获封赏。
且自今而后,各府世子承袭,宗人府当以骑射功夫为首考。”
“吾皇圣明,臣等遵旨!”
在诸王面色大变中,忠顺亲王刘兹并义忠亲王刘涣两大亲王,出身拜下承旨。
看着毕恭毕敬拜倒在御下的义忠亲王,崇康帝眼眸微微眯起。
大家不要看本章说里都是不善良的人骂街,其实大多善良夸赞我的人都被我删了,因为我这人谦虚本分,不好人夸。不说了不说了,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