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湘口中的“他”，杨雪自然知道说的是谁。
大概丫头还不肯原谅自己的爸爸，所以，就算在自己面前，她也从来没喊过那个人一声爸。
“唉。”杨雪重重叹了一口气：“别提你那两个哥哥了，在最关键的时候，两个都帮不上你爸的忙。”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公司，给外人抢了过去。”
“他们还趁你爸爸昏迷的那段时间，拿了他的证件，私下里把慕家给变卖了出去。”
“后来带着那些钱，一起离开东陵，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听她说完这些，肖湘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哪怕自己之前的记忆已经没了，但，这三年多来，肖庆江那两个老婆和儿女是不是真心待他，她也看在眼里。
现在公司没了，人也躺在病床上了，他们会留下来陪他，除非发生奇迹。
“其实这件事子川他也知道，只是我让他暂时先不要跟你说，等我考虑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肖湘一直不说话，杨雪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见她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她就知道她不开心。
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肖湘才总算开口说话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很平淡，问起这些事情来，就好像在执行公事那般。
换了不认识的人，见她现在这冷漠的态度，一定会认为她是个不孝女。
但，肖湘这幅淡然的表情，却让杨雪一颗心狠狠酸了一把。
这孩子向来都很善良，从来不会跟别人结怨，更别说会对人那么无情。
现在，她明知道自己爸爸出了事，她还能表现得这么平淡。
这一切只能怪那男人，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他那个朋友一直让人守着他，还对外称他会接受肖氏，全部都是你爸爸安排的。”
“普通的的老百姓或许不知道，但，这件事情在几个家族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你有没有去看过他？”忽然，肖湘又轻声问道。
杨雪浅吐了一口气：“没有，我怕自己去看了，你会不开心。”
对于自己的女儿，杨雪也不想隐瞒。
“其实我是想过去看看他的，不管怎么说，他曾经也是我的丈夫。”
“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他过去对我再怎么不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
说起这些事情，杨雪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
毕竟，肖湘也陪她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她也已经是成年人了，她知道她能懂得。
就像陆昊轩，哪怕当初他派人抓她们，最后，肖湘也都原谅他了。
不是她们犯贱，只是别人能做到那么绝情，但她们自问真的做不到。
如果她们也做到这么绝情，那她们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肖湘还想说什么，大厅门口处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经快步跨了进来。
“湘湘，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我们准备回公司了。”
一进来，大力看到她们坐在那里，便大步向她们迎了过去。
“妈，那我先上班了，这件事我……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
说完，肖湘在沙发站起，拿了包包，便率先出了门。
看了已经走远的肖湘，马大力虽然看出些什么，但，也没问出口。
回头看着杨雪，冲她笑了笑：“伯母，那我们先走了。”
“湘湘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你帮我看一下她。”
看着肖湘离开的方向，杨雪眼底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暗淡。
“嗯，我知道了，伯母放心吧。”
和杨雪告别过后，马大力也一转身，大步跟了出去。
肖湘上车后才发现慕子川并不在车里，但，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去问。
只是安静坐在副驾驶座上，愣愣地看着车窗外快速变换的景致。
“湘湘，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知道车子在道上走了多久，马大力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和你爸爸有关？”
肖湘侧头看着他，话语平淡：“你也知道？”
不过，问完这话之后，她也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马大哥跟在慕子川身边那么久，别说他不知道，说不准那些消息还是经由他告诉慕子川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看他。”肖湘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过去那些回忆，就如同幻灯片一样，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现在的心情真的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去看他，这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那就要去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要是觉得该去看，那就去看，毕竟他是你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算你最后决定不去，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责怪你，落到今天这下场也是他自找的。”
“嗯，马大哥，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为了不让肖湘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马大力一边开车一边说起些笑话来逗她开心。
等两人回到公司的时候，肖湘脸上早已恢复了过去的笑容。
“对了，今天慕先生一整天都不在公司，他让我带你去驾校报名，把驾照给考了。”
“你看看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带你过去。”
肖湘冥思了一会，抬头看着他：“好。”
自己也出来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要不是在帝凯城的时候发生那么多事，只怕她也已经报名了。
更何况要是遇到上次的情况，慕子川不能开车，自己还能开车送他回去。
“还有你昨晚给慕先生那本记录本，慕先生也看过了，他说有什么事他会直接和你说的。”
“嗯。”肖湘点了点头，接着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进去了。”
和马大力告别后，肖湘便回了办公室。
缓缓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肖湘重新打开那本厚厚的资料书，认真看了起来。
昨天记录本已经交给他了，接下来就是等他的答复。
既然自己现在有时间，不如先彻底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
肖湘一看就看了整整一个上午，等她把资料全部看完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拿起手机看了看，肖湘正要拨电话，办公室的门就在此时被人敲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