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觑着急赤白眼的谈音，深深一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位姐姐急什么？准姑爷的院子，我一个外女自然不便进去。就算姐姐是小姐的婢子，去准姑爷那边也不大方便，姐姐说是不？”</p>
谈音脸蓦绯红，皱眉道：“你这厨娘油腔滑调的，小姐定不喜欢。等你送过了这次，我就回小姐，往后不用你来送餐。”</p>
炎颜笑道：“那我这回就先进去啦，多谢姐姐高抬贵手~”</p>
“你……”</p>
谈音被炎颜堵得无话，正要发作，身边的谈琴笑着把她拦住：“行啦，快让她进去吧，待会儿饭菜要冷了。”</p>
说罢，谈琴对炎颜摆手笑道：“你去吧，大小姐就在东阁里头，伺候的时候仔细些儿。”</p>
炎颜道谢，挎着食盒进去了。</p>
谈音气地把脚一跺：“这种狐媚子最要不得！我得提醒小姐，往后不许她再来！”</p>
卓公子风流成性，若是见了这样姿容艳丽的女子，还不得想方设法弄到手！</p>
谈琴笑嗔：“你刚才没听她说？这小厨娘是大小姐唤来的，大小姐都没紧张，你急个什么劲儿。我倒喜欢这小厨娘乖觉伶俐，比咱们这厢小厨房那几个老嬷嬷顺眼多啦。”</p>
说罢又劝道：“行啦，别管这些闲事啦，快替我去把那两根绦子打了。你最近怎总神经兮兮的，是不是月事又不准啦……”</p>
谈琴连拉带拽，说笑间把准备折回去的谈音拉走了。</p>
两个婢子的对话，分毫不差全落进了炎颜的耳中。</p>
炎颜呡唇一笑。</p>
她刚才就是故意刺激谈音。</p>
这些小二小三们，其实比正经夫人要敏锐的多，她们是最容易产生危机感的人群。</p>
炎颜从小就跟着妈妈经常参加那些推不掉的贵妇圈聚会。</p>
虽然妈妈端庄斯文，从不与那些贵妇说人长短，也不许炎颜谈论别人的家事。</p>
可是炎颜每次跟去，总免不了听一耳朵那些富太太的八卦。</p>
她清楚，正房夫人们其实从来都不惧小三。</p>
原因很简单，富豪们想休妻，那就得割肉，有的半壁江山都得被正房夫人分走。正房夫人，除了有合法身份之外，想嫁入豪门，还得有必要的娘家势力做靠山。</p>
小二小三们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正的侍妾如衣裳，不喜随手弃。</p>
所以，炎颜想刺激谈音，抬脚就能稳稳踩中她的七寸。</p>
估计谈音这阵子都睡不好觉了。</p>
不过炎颜刚才跟谈音说话的时候，也不是单纯只想戏弄她，她也是想多留谈音片刻，仔细看看她眉心聚拢的那团黑气。</p>
今日离得近，炎颜看的更加分明，谈音眉心的那团黑气跟她昨晚离开时，周身环绕的黑色气息一样。</p>
只是此刻那些黑气都聚拢到了谈音的眉心处，并且没有昨晚她才离开时缠绕周身的那般浓郁。</p>
谈音的气色依旧很不好，尤其面色呈明显的灰败之相。</p>
这是将死之兆！</p>
炎颜思索间已跨进绣阁。</p>
豪蕊生正坐在小厅里看书，见炎颜进来，放下手中书卷，笑道：“你还真来了呀。我以为凭你的脾气，你师父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得诓我挨顿饿呢。”</p>
炎颜眸色微诧。</p>
这位大小姐看人眼光之毒竟分毫不差。</p>
倘若毕承今日当真受了委屈，凭她护短的脾气，就算对方是大小姐，她也得想法把吃的亏给找补回来。</p>
“我明知瞿平春作弊却没处置他，你不恼我？”</p>
豪蕊生在桌边坐下，问话的时候，尝了口月鸾蛋汤。</p>
汤汁鲜滑清淡，毕大厨手艺确实不错！</p>
炎颜晏然浅笑：“啊？大小姐没处置么？我以为大小姐钦点我师父为你掌勺，就是处置了呢。”</p>
豪蕊生挑眉：“可你师父仍要与瞿平春对决斗宴大比，大比输了照样无缘千人宴，与先前并无区别。”</p>
炎颜淡笑：“我师父早已离开灏元楼，倘若大小姐现在就把瞿平春赶出府，必会影响灏元楼声誉。另外东家已经放出去话要搞斗宴大比，赶走了瞿平春，又叫东家如何收场？”</p>
炎颜边说话边布置碗碟：“再者，大小姐这几日的餐食亲点了我们，瞿平春和二管事定不敢再轻易刁难我师父。专膳之事迟早要传到东家耳朵里，东家心里自然就有了谱。”</p>
把银汤匙递给豪蕊生，炎颜笑道：“大小姐处事公允，思虑缜密且面面俱到，唐棠心下佩服，理当竭尽全力为大小姐奉上美味馐肴。”</p>
这些内里门道，早在豪蕊生点名让毕承专伺餐食的那一刻，炎颜就想到了。</p>
如果换成是她，处理的方式跟豪蕊生也差不多。</p>
其实豪蕊生这番缜密安排，旁人可能一时理解不透，搁在炎颜这儿却不难想到。</p>
原因很简单。</p>
豪蕊生的身份跟炎颜在地球的身份相似，同样是富家千金，同样都在家里说话算话。虽然世界不同，但处理事物的想法自然有相通之处。</p>
这也是炎颜教导毕承的原因。</p>
毕承误会豪蕊生其实也情有可原。他从没当过东家，自然无法理解东家做事的路数。</p>
如果以后有机会，炎颜希望毕承也能真正地打开眼界。</p>
豪蕊生笑悌：“果真是个水晶心肝的妙人，难怪沈先生另眼相待。我也喜欢你，请坐！”</p>
炎颜也不推辞，道了谢就大大方方坐下了，还替两人添了茶，最后直耿耿地说了句：“我跟姓……沈先生没关系。”</p>
豪蕊生咽下嘴里的圆子：“那就是先生心仪你。我认识他都快十年，还是头回见他带女子入府。”</p>
炎颜额角青筋抽了抽：“我不是他带进府的。”</p>
狗直男果然是狗皮膏药精，她这还解释不清了。</p>
豪蕊生含笑不语，瞥了眼炎颜身上的衣裳。</p>
换过了。</p>
豪蕊生记得早晨见炎颜的时候，她穿的不是这身。</p>
当时她衣衫凌乱，身上的衣裳很明显被撕扯破了，还是拿帘子临时裹的。那个时辰，又跟着沈煜云一道回来……</p>
那衣裳绝对是沈煜云弄坏的！</p>
大晚上的，男人跟女人这般撕扯，还能为哪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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