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做酱炒虾。”苏誉拿出一盆对虾交给张成,让他拿去挑虾线。
酱炒虾,并不是简单的用酱油炒一炒而已,在苏誉以前生活的年代,厨师往往偷懒,直接用调制好的美极酱。在这里没有工业生产的美极酱,就需要手工调配。
“海鲜料理,最重要的不是下锅之后,而是入锅之前。”苏誉检查了处理好的虾,把一堆调料交给张成。
去腥,需要料酒,苏誉翻看《苏记菜谱》的时候发现,许多菜里都包含一种调料,名叫“花雕”。
花雕,也就是花雕酒,乃是一种黄酒,确实可以当做料酒来用。苏誉在东大街买了花雕,又买了状元红、金坛酒、花百漾等等十几种黄酒,都拿来试了试,发现这几种黄酒对于去腥这一作用基本相同,不知为何苏家祖宗只写了花雕这一种,害他猜了好几天,以为这里的花雕有什么特别之处。
蒜蓉、姜蓉、酱油、白糖、花椒、黄酒,一应调料准备妥当,鲜虾去头,放入调料里腌制半个时辰,而后沥干,方能下锅。
张成这是第一次仔细看苏誉处理材料,就见那修长白皙的十指翻飞,铺料、撒粉、点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如同在表演精湛茶道,不由看得入迷了。
总有一些人,没事的时候看着很平凡,就像苏誉这般,样貌只能算个中上,为人处世也是庸庸碌碌,只是,当踏入属于他的领域里,他便能瞬间化而为神,那样的光芒万丈,无可匹敌。
“可记住了?”苏誉停下动作,回头问小徒弟。
“师父,我怎么觉得您这不像是在做菜,倒像是……”
“咣当!”一声脆响,打算了师徒俩的谈话,苏誉抬头看去,就见窗口处一小盆原本用来做点心的面粉被打翻在地,一只沾满了面粉的毛团看上去很是生气,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还不忘狠狠地把胆敢当道的面盆拍开。
“酱汁儿!”苏誉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把变成白色的小猫抱起来。
蠢奴!琥珀色的眼中已经满是怒火,安弘澈抬爪拍开苏誉的手,挣扎着跳回案板上,使劲抖了抖毛。该死的,腌虾就腌虾,摆出那副样子给谁看!抬头看了看呆愣在一旁的张成,猫陛下心中的怒气更盛,忍不住冲他呲了呲牙。
“好了好了,不生气,”苏誉忍笑再次把小猫抱起来,凑过去亲了亲还沾着面粉的猫耳朵,“来咱们去洗白白就不难受了。”
该,该死的!
使出惯用的手段,怀里的面粉猫果然不再乱动了,苏誉满意地摸摸猫脑袋,交代张成照着自己再腌一盆,就丢下徒弟去给猫洗澡了。
天气渐热,正值午时,不怕冻着,苏誉拿了个小木盆,从蒸锅里舀了热水兑好,试了试水温,这才把毛团放进去。水的深浅刚好,趴着能完全淹没身子,猫大爷舒服地趴下去,把脑袋枕在盆边。
“酱汁儿,你怎么大中午的跑出来了?”苏誉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见过这家伙了,这一个月他也就在半夜来过两回,这会儿仔细瞧着,似乎比以前大了一圈。
正眯着眼睛享受的小猫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抬了抬前爪,识趣的猫奴立时握住,用指尖仔细清洗爪缝里的面糊。
今日休沐,朕来沐浴!安弘澈打了个哈欠,随口应了一句。
不过,这句话在苏誉听来也就是几个“喵呜呜”,根本听不懂,但他还聊得起兴:“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哎,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名帖放哪儿了,我根本就没交,宗正司怎么就点我去大选呢?”
安弘澈懒得再搭理他,由着他自己在那里絮絮叨叨。
洗完猫,苏誉用布巾把猫大爷从头到脚擦了一遍,毛毛擦了个半干,怕被风吹着,索性又拿了个干布巾,把猫包起来揣到怀里。
安弘澈不舒服地挣开布巾,还有些潮气的毛顿时蹭湿了苏誉的衣裳。
“东家,前面出事了,”传菜的小二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人自称是您兄长,要记账,袁先生不肯,他就嚷嚷着让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