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看了看四周,所有的妃嫔都在,这阵仗明显就是他迟到了,脑中飞快闪过以前上学迟到的时候骗老师的说辞,最后突然灵光一闪,轻咳一声道:“启禀太后,臣虽为内臣,得皇家恩典在宫中行走,但毕竟男女有别,便想着错开问安的时辰,不想还是来早了。”
太后看了苏誉一眼,微微一笑:“你倒是思虑周全。”
路贵妃脸色微变,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往常这个时辰她们已经该起身告辞了,今日是专门等着看苏誉笑话才多留了一会儿,谁料想被苏誉倒打一耙。
“既然男女有别,那干脆不要来给太后请安好了。”岑才人忍不住插言道,来给太后请安可是接触太后唯一的机会,她想要来还得求着陈昭仪,这苏誉竟然还敢挑时辰。
“放肆!”路贵妃冷声喝止。
“娘娘恕罪,岑才人不懂规矩。”陈昭仪赶紧上前求情,毕竟是她带来的,若是被罚了她也得跟着倒霉。
“罢了,罢了,年纪小不懂规矩也是常事,”太后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责罚岑家小姐的意思,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苏誉,“掺使官乃是臣子,不必每日给哀家请安,去给国师问安便可。”
众人皆是一愣,以前宫中没有掺使官,自然没有人去给国师问安,太后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掺使官其实是归国师管辖的。
苏誉暗自攥了攥藏在衣袖里的手,他正愁没办法接近国师,如今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每天跟国师套套近乎,说不定能开解出梦境的秘密。
带着近乎雀跃的心情,苏誉离开了慈安宫,直奔安国塔而去。
“表姑母,表哥日日与掺使官厮混,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众人都退下后,路贵妃气愤不已地拉着太后的衣袖,今日没有整治到苏誉,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这口气的。
“皇上不过是一时新鲜。”太后不甚在意地说,掺使官就是帝王的玩伴,安家的帝王通常都是小时候就选了掺使官,自家儿子前些年一直没找到合心的,如今好不容易封了一个,自然贪玩了些。
“可皇上成年之后都还没有宠幸过妃嫔,”路贵妃看着太后的脸,“若是其他王爷先行有了皇嗣,那太子之位……”
太后闻言果然神色微变,沉吟片刻道:“你去安排,今晚便让皇上翻牌子。”
路贵妃走后,太后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贵妃娘娘如今是越发地不像样子了。”站在太后身后的老宫女林姑姑上前一步,帮太后揉了揉太阳穴。
“长春侯家那个倒是个好用的,只可惜没立上妃位,”太后倚在靠枕上,微微蹙眉,“皇上早上吃了什么?”
“贤君给做了海鲜粥,听说吃了两碗才去上朝呢。”林姑姑笑着道。
“那便好,”太后笑了笑,“让杨庆告诉贤君,隔三日给哀家请一次安便可。”
“是。”林姑姑笑着应了。
苏誉到了安国塔,发现大门紧闭,只有两个侍卫守在门前,他这才知道安国塔上午是不开门的。
“国师夜间观星,要到午时方起。”侍卫们表示苏誉可以歇了午觉再过来。
苏誉抽了抽嘴角,晨昏定省方显尊敬,睡个午觉再过来,都变成喝下午茶了,还请的哪门子安?抬头看看天色,忽然想起昨晚上皇帝陛下新给的任务,一拍脑袋,赶紧赶回去做午饭。
御书房里,安弘澈面色冷肃,两根修长的手指在一叠奏折上轻轻敲击。
“朝中如今都成了路家的一言堂了,说什么都是‘臣附议’。”昭王一边整理着兄长批完的奏折,一边抱怨。
“统统扔回去,告诉他们,想要附议,就把丞相的奏折再抄一遍。”肃王看着丞相写的万字长书就头疼,这些人单单一句附议就想得到御批,也太便宜他们了。
“十三叔,那万字书是御史写的。”昭王叹了口气,丞相的奏折并不长,抄十遍也不顶用。
“按皇叔说的办。”沉默不语的皇上突然开口道。
“啊?”昭王长大了嘴巴,“十三叔瞎说的……”
“朕倒要看看,他们的胆子究竟大到什么地步。”上挑的美目微微眯起,安弘澈的眼中尽是冷光。
他二十岁之前身形不稳,时常会变成猫,不得不以体弱多病为由时常缺席早朝,朝中诸多事务皆仰仗丞相,以至于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现在他已经及冠,自然不能再放任下去,该是整治那些人的时候了。
“哎,最烦那些唧唧歪歪的文官,”肃王把万字长书扔回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图,“皇上,这是新的皇宫布防。”
安弘澈接过来,扫了一眼:“防得住吗?”
“外贼不好说,内贼当能防得住了。”肃王皱了皱眉,倒是没有拍胸保证万无一失。当初听说“圣猫”跑出皇宫,竟然有侍卫带刀驱逐,他远在千里之外都吓出一身冷汗,这次回京,说什么也得把皇宫整治得水泼不进才行。
“那两个月在宫外是怎么过的?我跟十三哥都快吓死了。”提起这个,凌王仿佛受惊一般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及冠前两个月基本不能化成人形,平时那么金贵的小猫流落在外,想想就很可怜。
安弘澈瞥了一眼表情夸张的十七叔,不打算理他。
“皇上,该用午膳了。”汪公公适时地出来提醒。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皇帝闻言,面上的阴沉立马一扫而空,起身就走。
肃王和凌王对视一眼,转而齐齐看向昭王,皇上什么时候对吃饭这么感兴趣了,一点都不像原来的皇上,莫不是被某个胖子附身了吧?
“看我作甚?”昭王不明所以。
“皇上以前不是一到吃饭时间就嫌这嫌那地发脾气吗?”凌王好奇不已,跟着出去看个究竟。
远远的有人抬着食盒过来,仔细瞧却不是御膳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