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番外一高山流水

(又名:青年许佑铭的牛郎织女梦)</p>

80年代中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华夏大地,跟师傅做了5年泥水匠的许佑铭决定自立门户,组织了一批年轻的泥工、木工、电工组建了一支十人的装修施工队,雄心勃勃地从老家来到Z市,打算闯出个名堂。</p>

当时他们接的第一笔生意,是Z市近郊某村的祠堂修缮工程。</p>

许佑铭清晰地记得那个大日头的下午,他汗流浃背灰头土脸地坐在祠堂门口搅拌着水泥,突然有个清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请问,你们是在修房子吗?有没有撤下来没用的杉木老房梁?”</p>

许佑铭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微微笑地看着自己。</p>

他的心脏剧烈鼓动起来,一刹那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整个思维都变得迟缓,只觉得被眼前那双明亮的眼睛吸住了魂魄。</p>

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呢?许佑铭觉得它清澈如家乡的溪水,却比溪水要宽厚;皎洁如十五的月亮,却比月亮要明朗;甜美如八月里的桂花糖,却比糖果要冷冽。他一时间目眩神迷,贪婪地打量起了对面人的全部,栗黑色的头发自然微卷,额头宽而光洁,眉毛长飞入鬓,唇角优雅上翘,脖颈直瘦纤长……许佑铭觉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好看到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文化——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p>

对面那人被他从头到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却也没有恼怒,只是微红了脸,轻咳一声:“请问,有老杉木房梁吗?我可以买,用粮票换也行。”</p>

许佑铭这才愣愣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讲话。他吸了吸鼻子,无奈地说:“我们不拆房子,只是做修缮……你为什么要房梁?”</p>

“做琴。”</p>

“做……什么?”许佑铭一头雾水。</p>

“你知道哪里可以弄到杉木吗?”对面的人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礼貌地笑着。</p>

“我……我不知道。”许佑铭讷讷地说,“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打听,你明天再过来吧,我一定帮你打听到。”</p>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声:“不用了,谢谢你。”随即转头离开了。</p>

一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里,许佑铭才懊恼地回过神来:我还没有问他的名字。</p>

当天晚上下工后,许佑铭到村里四处打听老房梁的事,还真被他找到一间新拆的老屋,老房梁堆了一地,队里的木工周强帮着辨认了一下,全是杉木的,无霉无斑,保存良好。许佑铭很高兴。</p>

“都拿走吧,在这堆好久了也没人要,只能劈了当柴烧。”住在隔壁的老汉一面抽着烟一面毫不在意地说。</p>

于是许佑铭和周强两个人,费尽力气把十几根老房梁全都挪回到了祠堂里。</p>

“许哥,我不明白,咱们要这房梁干嘛?”周强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问。</p>

许佑铭笑笑,和他坦白了下午的事。</p>

周强“哦”了一声,想了好久,最后还是迟疑着开口:“许哥,你二十几岁了都不搞对象,村花都不搭理,我其实就觉得奇怪了……但你要是喜欢男的,那可是犯了流氓罪,要蹲大牢的。”</p>

许佑铭点点头,这些他都明白,前段时间严打,流氓罪的别说蹲大牢了,枪毙的都有,可是那又怎么样呢?</p>

“那是仙人。”最后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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