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让靳准根本难以起身,他一边捂着伤口,一边震怒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月容,你疯了!”
靳月容手中握着那柄血淋淋的匕首,听到自己父亲的吼叫后,却是真的疯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对,我就是疯了!”
“从你杀了我丈夫,杀了我儿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靳准闻言大怒,“刘粲昏君蠢材,死有余辜!”
“他死有余辜,那我的儿子呢,元公他才几岁啊!你竟然也下得去手!”靳月容说着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哗哗流了出来。
“疯了!”
“疯了!”
“给孤把这个疯子杀了,杀了!”
靳准怒气冲冲的喝令道。
旁边的几个武士闻言,立刻扑上前去。
靳月容手持匕首,还想反抗一下,却被一名武士轻易的击飞了匕首。
“唰!”
一刀闪过她的咽喉,靳月容扑通一声倒下了。
此时的靳准已经是被随从扶起身来。
他挣扎着上前,狠狠踢了自己女儿的尸体一脚。
“贱货!”
说罢又狠狠呸了一声。
“快,你们快拿着这兵符,从后面冲出去,让城中的兵马速来救我!”
靳准拿着手中的兵符,分给了几个亲信,让他们出去召集兵马解围。
此时,外面的喊杀声变得越来越激烈。
早已经有准备的靳明、靳康等人,已经提前准备了攀爬的器具。
许多的乱兵已经翻越了高高的围墙,进入到了宅院里面。
双方的士兵都在争夺大门的归属。
只要大门被打开,那外面的乱兵就会如潮水一般涌入。
靳准根本就等不到援兵来解围了。
“快,你们也都快去帮忙!”
靳准看到前方战事激烈,立刻把身边所剩不多的亲兵给指派了出去。
他在几个随从的搀扶下,来到了后院的高楼上。
在这多层的碉楼上,可以俯瞰到前院的战斗,也可以随时观察到援兵到来的动向。
“康朱皮,你快去把下面碉楼的大门给锁上!”
靳准看到援兵还没有来,前院的部曲逐渐有些不支,想要直接利用碉楼再坚持更久一些。
这名叫做康朱皮的随从听后,立刻飞也似的下楼,把碉楼厚实的大门给关上了。
“大王,关好了!”康朱皮气喘吁吁的说道。
靳准却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经被前院的战斗给吸引过去了。
越来越多的乱兵爬到了院中,靳准的部曲似乎马上就要全军覆没了。
等到他们全死了之后,院外更多的乱兵就会从大门涌入了。
到了那个时候,内院的这些部曲也都将会很快被消灭。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靳准不甘心的闭目哀叹。
此时,腹部的伤口愈发的痛疼了。
“来了!”
“援兵来了!”
忽然,旁边的随从康朱皮一阵惊呼。
“来了?这么快?”靳准惊喜的睁开了眼睛。
果然,靳准顺着康朱皮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批的士兵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从他们所打的旗号看,正是靳准部署在城内的兵马。
“哈哈哈,援兵来了,贼子等死吧!”
靳准高兴的几乎忘记了腹部的痛疼。
“快,都给我大声的喊!”靳准立刻吩咐左右。
“援兵来了!”
“援兵来了!”
“反贼必败!”
康朱皮等人在碉楼上高声大喊。
借着高度的优势,前院的许多士兵都是听到这些呼喊。
一听到援兵来了之后,那些靳准的部曲又是士气大作,几乎把乱兵给逼退了大步。
“贼子,孤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靳准恨恨的说道,他已经看到了远处靳明、靳康等人的身影。
“这些贼子,实在是没有远见,不跟着孤走光明大道,却要造反,那我就让你们求死得死!”
从碉楼上看去,远处的援兵越来越近,很快就扑到了乱兵的后方。
靳准刚刚开始的时候,看到乱兵还不知道援兵逼近,心中很是畅快,向着援兵一到,就杀的这些反贼尸骨无存。
但是,随着援兵的逼近,那些乱兵却丝毫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的意思。
别说是逃跑了,就是连回身抵抗的反应都没有。
“咦?”
靳准不禁大为困惑,随即又是瞬间明白了。
“坏了,这些来的不是援兵!”
果然,这些所谓的援兵抵达后,竟然与靳明、靳康等人的乱兵汇集到了一起。
这些新到的援兵,立刻让乱兵的声威大振。
情势逆转之下,靳准的部曲终于是颓势尽显,再也无法顽抗了。
“贼子,通通该死!”靳准又惊又怒的骂道。
“快来人,扶我下楼!”
靳准高声大喊着,他在后院还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外面,虽然街道上有些风险,但总不能继续呆在这死地。
“来人,扶我下楼!”
靳准又是一阵大喊,他对于随从的不及时,已经是恼怒了。
“来人,来,,,”
靳准又是回头喊道,却喊道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康朱皮等几个亲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几个狗东西!”
靳准一扭头,刚好看到楼下几个人影往后院跑去。
正是弃自己而去的康朱皮等亲随。
靳准强忍着痛疼,挣扎着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
此时,外面的喊杀声是越来越大,也是越来越近。
当靳准刚刚挪到一楼的时候,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内院的大门轰然倒地。
上百名凶神恶煞的乱兵冲了进来,很快就把碉楼给包围了。
“孤是关中王!”
靳准见状,惊慌的大声叫喊,试图用自己的虎威阻止乱兵靠近。
“你们只要立刻拨乱反正,孤给你们通通封侯!”
靳准对着门外的乱兵大喊道。
“哈哈,什么封侯,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一声大笑传来。
“靳明!”靳准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时,他已经懒得去问什么靳明为什么造反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经是不重要了。
靳准退后一步,拼命想要关上厚重的碉楼大门。
“冲!”
靳明见状,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他根本不留丝毫机会给靳准。
“杀啊!”
数十名乱兵得令后,立刻扑上前去。
靳准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被一群人按到在地。
很快,他就被押到了靳明的面前。
“七弟,怎么发落?”靳康问道。
“不能留啊。”靳明小声的说道。
“要不要交给刘曜发落?”靳康问道。
“不不不,夜长梦多啊,献首就好了。”靳明摇摇头。
靳准此时惊恐异常,他挣扎着大喊道。
“二位兄弟,有时好商量啊,为兄,,,”
“噗!”
一道剑光舞过,靳准脖子喷出血雾。
“怎这么多废话。”靳明擦了擦手中的宝剑。
而靳准此时已经扑倒在地,破开的喉管发出吭哧吭哧的气流声。
根本没有给靳准流血而死的机会,一名乱兵就用匕首割掉了靳准的首级。
一代关中王,不过是二十多天之后,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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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准!”
“恨不能手刃此贼!”
匈奴皇帝刘曜恶狠狠的说道。
在他的面前,是盛放在木匣中的靳准头颅。
献上靳准头颅的人,正是他的弟弟靳明和靳康。
此时,这两个人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呢。
他俩率领长安的守军开城投降了刘曜,并且还献上了靳准的头颅。
除此之外,靳准的十几个年幼的儿子也一并被杀了,全都一起送来的。
可是,得到长安和仇人头颅的匈奴皇帝刘曜,似乎并没有让他俩平身的意思。
“陛下,靳准奸邪暴虐,人人得而诛之,根本不劳烦陛下动手,我等弃暗投明,自当替陛下分忧!”
靳明终于鼓起胆子,大声的说道。
不过,靳明的这一记马屁,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没有丝毫的回馈。
匈奴皇帝刘曜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靳明、靳康二人。
他刚刚正在犹豫,要不要饶恕靳明等党羽。
现在听到靳明的话后,却让匈奴皇帝刘曜更加坚定了要斩草除根的决定。
因为靳准一族,实在是太可怕了。
臣弑君、祖杀孙、父杀子、子杀父、弟杀兄、叔杀侄。
这样一族人,绝对不可能让自己收服的。
“靳明,朕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匈奴皇帝刘曜低沉着声音说道。
“陛下,臣恭听!”靳明心中大喜,刘曜终于是开始松动了。
只要刘曜松动了,那他们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了。
“你杀靳准的时候,可曾有过犹豫?”匈奴皇帝刘曜的语气不澜不惊。
“为国诛贼,臣没有丝毫犹豫!”靳明大声的回答道。
自己又是献城,又是献靳准首级,再这般强势表忠心,不知道刘曜打算如何赏赐自己。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跟从匈奴皇帝刘曜前来的羌胡人,都是一阵齿冷。
所有人都把鄙夷的目光投向了靳明。
匈奴皇帝刘曜也是冷笑一声。
“一门禽兽!”
“啊?”靳明闻言,立刻又惊又恐。
“来人!”
只听匈奴皇帝刘曜大声的吩咐左右。
“靳准弑君乱国,诛其三族!”
“陛下有令,诛靳准三族!”一旁的郎官又是大声的向外传道,以方便让外面的将士们听到。
“诛三族!”
这几个字,都如同是惊雷一般炸入了靳明二人的脑中。
他俩都是靳准的兄弟,自然都是属于靳准的三族序列。
“陛下,饶命啊!”
“陛下,我们是功臣啊!”
“你不能杀功臣啊!”
靳明、靳康二人终于是反应过来,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拖下去,斩了!”
匈奴皇帝刘曜摆了摆手,丝毫不愿再多看这两个奸邪小人一眼。
随后,数百名匈奴大兵冲进了靳氏各家的府邸中,把左部匈奴靳氏一族二百多男女老幼统统给捉拿了。
就在长安的东市,一个多月前,靳准刚刚斩杀匈奴刘氏皇族的地方,靳准一族也是被推到了刑台之上。
根本没有什么断头饭、壮行酒,靳准一族如同待宰的猪羊一般,被挨个押到刑台上砍了脑袋。
匈奴皇帝刘曜还命人就地设置了祭台,用二百多颗脑袋,祭奠之前被杀的那些匈奴刘氏皇族。
两天之后,匈奴皇帝刘曜在长安的皇宫举行了一场有些匆忙的大典。
匈奴皇帝刘曜册封羊献容为皇后,还把匈奴汉国俘虏的几个泰山羊氏的晋朝官员任命了官职,算是让皇后在匈奴汉国有了本家亲戚。
在这一场匆忙的册后大典之后,匈奴皇帝刘曜就准备留下一部守卫长安,而他自己则亲率兵马支援潼关。
根据他的推断,潼关的匈奴兵马在上一次出击失败之后,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哪怕潼关有山河之险,但守军的士气难免会越来越差劲。
所有,匈奴皇帝刘曜想要率领大军出现在潼关。
他相信,只要自己的旗号出现在潼关,关东的敌人就会知道潼关难以攻克,也将会知难而退。
然后刘曜就可以整合关中的兵力,去支援平阳的守军。
匈奴皇帝刘曜刚刚让各军将回去准备出发,一名从华阴来的骑兵就是被带到了刘曜面前。
“到底是何军情?”
这名华阴来的匈奴骑兵,在见到匈奴皇帝刘曜之前,不向任何人吐露军情。
一再表示,重要的军情一定要见到刘曜才会说道。
面对刘曜的询问,这名使者终于是开口了。
“陛下!不好了,有两万贼军从华阴东进进攻潼关!”
听到使者的话后,刘曜没有一皱。
“华阴?难道华阴还有靳准的余党不成?”
匈奴皇帝刘曜的确有些意外,他记得靳准的势力根本不稳固,怎么会有人在他死后还敢作乱?
“陛下,不是靳准乱党,是青州贼啊!”信使惊恐的说道。
“青州贼?”刘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可能!潼关、蒲阪皆在我手中,青州贼难道是飞过来的不成!?”
刘曜大声的怀疑道。
“陛下,真的是青州伪贼,他们乘坐舟船从渭水上岸,而后向东逼近潼关!”
“乘坐舟船?”刘曜惊讶的说道。
“贼军有多少?”他立刻又是问道。
“至少两万人。”
“两万人?找死!”
刘曜随即大声命令道。
“传朕的命令,诸将立刻前来听令!”sxbiquge/read/56/564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