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宸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但是能看出她难过的情绪。
这就是因为关心她。
前世,她就像是一根木头什么也不懂,她以为母亲因为父亲厌世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是这几天见识了四婶待她的样子,突然之间受了触动,心里竟然觉得四婶更像是她的母亲。
现在想想,如果母亲真的关心她,应该不会搬得远远的不理睬她。
她迟迟无法受孕,很想听听母亲的建议,母亲却不肯见她,她紧张地站在门外诉说她的心事,听到的只是母亲咳嗽的声音,过了好半天,卢妈妈才出来向她回话,说母亲病得严重,只想清静休息,她感觉到无比的惭愧,身为人子却没有尽到孝道却给母亲找了麻烦。
从那以后她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只要母亲能舒坦,她绝不会再去打扰
反正她是一个瞎子,每日听萧妈妈念念书,跟着胡先生一起译药方,听听胡仲骨那些伤心往事,打理一下手里的庄子,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她没什么时间去多想,去伤心,反而劝说自己日子过的还算踏实。
她就像笼中的雀鸟一样生活着,一直到死。
有什么会比死还难受。
重生之后,她救了祖母,帮助了胡仲骨、闵怀和阿宸,这些都是她的收获,她不能只喜欢好的而排斥坏的。
只要她可以明明白白地活一生,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琅华下定决心向顾老太太院子里走去,刚走到了抄手走廊,就看到姜妈妈匆匆忙忙地过来,“大小姐……太太让人套了车出去了,老太太怕大太太会有什么闪失,让人偷偷地跟了出去,您看……这件事……怎么办才好。”
琅华眼睛一暗,母亲是察觉了什么吧!
姜妈妈低声道:“老太太很担心,大太太不像是有主意的人,说不定是被人蛊惑,做了什么事,要不然还是将大太太拦下来,将所有事弄清楚再说。”采回被抓,老太太迟迟没有说话,也是拿不准这件事。
大太太真不像个坏人,这些年在顾家也是很少说话管事,除了性子越来越冷,真的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她也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大小姐说抓到的那个商贾有可能和大老爷的死有关,如果是这样,这件事更不该和大太太有关。因为整个顾家都知道大太太和大老爷感情很好,两个人成亲时就有些两情相悦的意思,同是乡绅门当户对,那时候大太太总在人前夸大老爷满腹才学,盼着大老爷能考个功名回来,大老爷开始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后来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入仕了,两个人从那时候有些分歧,闹过几回,可是后来大太太也就顺从了大老爷的意思,所以老太太夸赞大太太是个胸怀开阔的,对大太太也越来越喜爱。
这样的大太太怎么可能串通外人谋害大老爷。
如果大太太真的是坏的,那么卢妈妈……那件事……会不会也和大太太有关,可是大太太怎么会去害自己亲生女儿的眼睛。
这些都是不能让人相信的。
琅华看向姜妈妈,“给我备车,想要知道真相就要去看看。”
……
马车停在城外,顾大太太下了车,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只布包,不停地向左右看着,明明是夏日,她整个人却仿佛被冻得瑟瑟发抖。
终于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响,一个穿着短打,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男人骑着马到了顾大太太身前,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顾大太太几眼,豁然向前倾过身子。
他这样的举动将顾大太太吓了一跳。
顾大太太不由地向后退去。
那人催马上前,并向顾大太太伸出了手,“将你带出来的细软拿来给我。”
顾大太太脸上露出胆怯的神情,却依旧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包裹不肯递过去。
那人显然没有了耐心,下了马就要伸手去夺。
顾大太太快速将包裹藏在了身后,“这里面有前朝的一套酒杯,是我们顾家的传家宝,落在地上摔坏了就不值钱了,我们说好的你给我消息,我才给东西。”
那人却呵呵笑起来,平凡的脸上闪烁起了血光,“与我们贵阳楼本就没什么条件可谈,要么你现在将东西交给我,要么等我杀了你,再去拿那些东西。”
顾大太太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失声道:“你们骗人,你们明明说会告诉我消息……”
那人阴狠地抽出了身侧的刀,旁边的顾家下人见势不好拉起了顾大太太,两个人拼命地向前跑去,那人手中的刀却依然落下来砍伤了顾家下人的肩膀,鲜血溅在顾大太太脸上,顾大太太发出惊人的尖叫声,眼见那带血的钢刀又砍过来,一块石头从不远处飞过来将刀击落在地。
萧邑飞步上前向那人扑了过去,那人没料到萧邑的出现,急着想要骑马逃窜,却被萧邑捡起地上的刀砍伤了脚踝,顿时惨叫一声滚落在地,萧邑趁势压住了那人的肩膀,用腰带将他捆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顾大太太才算松了口气,整个人如玉山倒般颓坐在地上,紧接着她看到一双小小的脚停留在她身边,她抬起头看到了琅华稚嫩的脸。
“琅华,”顾大太太哆嗦着,眼泪一串串掉落,“他……他……知道你父亲在哪里,他说你父亲没有死……他……”
“快问问他,你父亲到底在哪里。”
顾大太太话音刚落,地上的那人突然抽搐起来,紧接着大量的黑血从他口鼻中涌出,他如同一条濒死的鱼竭力挣扎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顾大太太张大了嘴,眼泪落入她的口唇中,脖颈上青筋爆出,一脸惊诧,“他怎么了?他死了吗?”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晕厥过去。
琅华看向旁边的萧妈妈,“先将母亲带回去。”
萧妈妈点了点头,几个人七手八脚将顾大太太抬上了马车。
萧邑也站起身想要挡住那人的死状,免得大小姐看了害怕,“大小姐,我看这事还是让人告诉闵大人,请闵大人来看看,说不定能弄清楚这人的身份。”
琅华仍旧上前仔细地看了看那人,“死的这样快,应该是服用了烈性的毒药。”
萧邑道:“能藏在口唇中,又很快发作的毒药,绝不是寻常人能用的。”
琅华耳边回响起顾大太太大喊大叫的声音,也许母亲做出那些事是被人胁迫?并非出自她的本意,或许是她冤枉了母亲?
此时此刻,坐在马车里的顾大太太却睁开了清亮的眼睛,但是等到萧妈妈转过头来看她时,她已经泪凝于睫。</div>123xyq/read/3/37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