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欢颜瞟了她一眼，尊称公爵，而不是主公，这人身在兵山，任重担，竟不是母亲的直系部属，难怪适才与母亲寒暄口吻很随意。</p>
星烬道，“同州将士时刻准备出击，大师现在就去试吧。”</p>
她说完吩咐传令官，“全军整装待发。”</p>
不到片刻，众将士拔营而起，原地列阵，乌泱泱的黑甲军执戟挎刀，气势恢宏，玄英已至，寒流带来冷风，细雪如雨，在冷甲上结了霜。</p>
御牙子瞧着眼前的军队，心头一热，“感谢公爵大人的信任！”</p>
她招呼人将载武器的牛车拉过来，卸在军前。</p>
伏野贤者与大将楚驰走近，对所谓的半机械化武器半惊半疑，尽管多年前西域联合军就已在战场上证明了半机械化武器的重要性，可作为高星源师和武者，他们始终认为自身实力才是破除一切障碍之法。</p>
战争中愈来愈多的外物手段，让他们既忌惮且排斥，又不得不正视它们的战略地位，感情十分复杂。</p>
楚驰问，“这玩意儿真能隔那么远，攻破笼罩赵城的结界？”</p>
伏野贤者淡声提醒，“赵城本为暮州古主城，城墙结界原由天师设下，可挡八九星威能，时过境迁，结界松动，才让西域联合军给破了洞，火棘公会接手此城后，好一番修补，即便没恢复到本来的强度，挡下七星攻击不在话下。”</p>
这次要不是御牙子说完成了新武器的制造，他和星烬打算撇下军队，前去强破结界，只是如此一来，他俩的处境就危险了，得在破结界的同时面临对方高星源师和各类半机械化武器的突突。</p>
他和注视此处的将士一样，一边希望它有用，一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毕竟荣华几十年来，在武器这块上，没赢过西域。</p>
同州军即便心底质疑，那也只在心底质疑，火棘公会的成员已经笑出来了。</p>
一人握着架在城墙上的望远镜，呼朋引伴，“快来看，同州军有动静了，哎呦喂，他们推了个铁家伙出来，不会是自己折腾出来的半机械化武器吧？”</p>
“让我看看，还真是。”</p>
“荣华如果站得起来，还会失去天火道？”</p>
“想想他们弄出来的火铳，一次一发，用过就废，拉胯到没边！”</p>
“兄弟姐妹都打起精神，一旦他们靠近，送他们上天！”</p>
“好！”</p>
城墙上一门门骄阳突火枪被人扛起，黑洞洞的管口对向旷野，城墙下，铁门大开，一列列武者鱼贯而出，立下盾牌，后头重重人马端起了肆号风铳。</p>
火棘公会会长与他的六名得力助手远眺着同州军方向，振臂大呼，“暮州属于火棘公会，他们敢来就将他们打到悔不当初！”</p>
无数人应和：“火棘无双！”</p>
另一头，御牙子胸有成竹，“各州主城的结界皆以蕴能强大的源矿物为基，借天地元素布下，而我与飞渡研制的炮弹除其本身威力外，还能扰乱元素力场，八成能不费吹灰之力攻破它。”</p>
尽管她说的是八成，众人仍觉她话太满，那可是主城结界，要能轻易破解，荣华各道要塞防线岂不是虚设？</p>
“开始吧。”星烬打断了这阵沉默。</p>
御牙子已经将这座新武器调试完成，它形如炮台，上接炮筒，“此名同州壹号雷炮，有效射程四十公里，底座积蓄了万钧雷电，产生的推动力，足够让一块普通石头炸穿山头了，具体使用方法就先不跟你们说了，这次我和东君给你们演示，顺便开个路。”</p>
不认识席欢颜的人，只以为她是打下手的，认识席欢颜的人，心中早憋了念头，疑惑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p>
却见她从炮台上抠出一张蓝紫色的弓、一支蓝紫色的箭。</p>
御牙子每次出了成果就忍不住叨叨，在一旁解说，“这是雷导箭，箭与炮配合，是这武器的终极使用方式，一般需两人合作完成，且射箭之人神念要好，否则控制不了方向，不能精确打击目标。”</p>
彼时席欢颜拉弓搭箭，在弓拉满的瞬息，箭镞闪现出了火光，也唯有她这个当事人，能感觉到箭与炮台雷电之间存在的巨大牵扯力，这主要是因为，飞渡大学生以神念术在两者间连上了一根无形线。</p>
“三、二......”席欢颜出声提醒御牙子，手稳稳地举着弓，神念已锁定方向。</p>
这只箭能顺着神念预设的位置自动寻去，待她一撒手，它便破空穿云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御牙子顿三息发射炮弹，但这显然不是结束，众人都察觉到了炮台不同寻常的震颤。</p>
作为推力的万钧雷电竟自炮管冲出，携着炮弹逐箭而去！</p>
楚驰惊了，“雷电怎么会拧成一股跟去？”</p>
这不符合常理！</p>
火棘公会众人等了半天，只等到同州军射来一支箭，心情大为轻快，相约晚上喝酒庆祝，眨眼，却看见这支箭后面跟着紫电长河！</p>
轰隆~</p>
这一刻，赵城人都失了聪，眼前一片摇晃的黑。</p>
火棘会长受到的影响最小，手作凉棚，遮了光艰难望向上方，心沉进了冰水——结界在消失。</p>
星烬收起小筒望远镜，满意点头，“全军听令，杀！”</p>
登时万马奔腾，杀声震天！</p>
千军万马从身旁奔过时，席欢颜自觉情绪稀少，也不禁热血沸腾。</p>
御牙子喊她回神，拉着她爬上了望塔用望远镜看效果。</p>
笼罩赵城的结界自顶上向周围碎裂消融，火棘公会的人似乎被炸蒙了，细看便是幅狰狞群像，捂耳的、流血泪的、哀嚎的，倒地不起。</p>
“比预料中的威力大一点。”御牙子喃喃低语了一番，匆匆带席欢颜回了兵山，计划再造一台，这次却让席欢颜来主持。</p>
席欢颜没自大到觉得人人都喜欢自己，愿意对自己倾囊相授，也不认为打打下手的自己，有在半机械化武器的制造上表现出天赋，婉言拒绝，“我经验浅薄，担不起责任。”</p>
“不用担心，我会手把手教你。”御牙子道，“人族最大的敌人是异魔和人族本身，我们制造的武器，能伤害敌人，也会伤害自己，作为制造者，我们必须要有这个觉悟，而能保全自己的唯一方法，是永远保持对力量的追求，前进在他们仰望的道路上。”</p>
席欢颜在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中，生出一点顿悟，“我们会招来觊觎者对吗，你会离开吗？”</p>
“跟小孩沟通果然难。”御牙子摇摇头。</p>
“直白是让人不好接受。”</p>
“......”</p>
“我想学，愿意跟从大师的步伐在新式武器的研发中不断探索进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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