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最快更新青萍 ! 点灯人?
那时,还是洪荒时代,
那时,还是众生自求自道的时代,
那时,鸿钧尚未成圣,
那时,他叫点灯人。
这是……多少岁月不曾被人唤起过的名字了?
一时间,燃灯竟有一种恍惚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他孜孜追求大道的青葱岁月。
那个年代,处处是机缘,处处有天材地宝,也处处风波险恶……
但这种缅怀的情绪只持绪了片刻,便为惊悚的感觉所取代。
隔了这许多岁月时光,还有人调侃似的唤起他曾经的名字,在此时此刻,无论无何都不可能是故友,只能是敌人呵。
很久以前结下的仇敌么?
洪荒时代,为了争夺机缘,为了争夺法宝,他可是阴过很多人的,多到他现在都无法判断,面前这个姣好可人的黄衫女是谁的后人。
“辅道传人鹿氏司歌,今日要为先祖,向你点灯人,讨一个公道!”
辅道传人?
鹿氏?
燃灯的眸子缩如针尖:“你是鹿……鹿……“
明明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却突然忘记了,无法唤出那个名字。
鹿司歌唇边逸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带着几分伤感:“点灯人,你是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么?”
燃灯因为懊恼,胆子突然大了起来。
我怕她什么,堂堂准圣,要被她一个小辈诘问的无言以对?
燃灯冷笑一声,不屑地道:“原来你是她的后人,那又如何?本座是何等样人,由得你一再质问?”
燃灯一边说,一边急急暗想,黄金玲珑塔果然出事了。
当日,宝塔飞回时,塔中已经空空如野,只有最底层泯灭了灵识的妖兽还在。
原还以为塔中灵力耗尽,镇压其中的人全都退化成了野兽,如今看来,果然是出事了。
只是不知,这鹿氏一族逃出了多少人?
也许,只有她一个?
我得先下手为强,免得她说出我当年的丑事。
不料,燃灯这句话一出口,金灵却是微微一笑:“你是何等样人?阐教有名无实的副教主?灵山有名无实的佛祖么?”
燃灯老脸一红,怒气勃发。
可是面对金灵,他可没有居高临下质问的勇气。
鹿司歌沉声道:“我鹿氏一祖,修辅之道。先祖鹿氏清缘,随你修道,并结道侣。可生死关头,你竟以我先祖挡刀替死。此仇,鹿氏后人,无一日敢忘。
为了遮掩自己的丑闻,你更巧立名目,将我鹿氏一族镇压在黄金玲珑塔内,若非陈玄丘公子将我等救出,终有一日,我九色梅花鹿一族,将彻底退化,丧失灵识。
点灯人,旧恨新仇,今日我鹿氏后人,要向你连本带息,一一讨还!“
说着,鹿司歌踏着一步。
“鹿氏司歌,请点灯人赐教!”
“鹿氏知天,请点灯人赐教!”
“鹿氏清风,请点灯人赐教!”
不知何时,鹿司歌的父亲、祖父,乃至鹿氏一族很多人,纷纷走上前来。
燃灯心中极为恐慌,但口中发出的却是一阵神经质的大笑,特别的猖狂。
“就凭你们?哈哈哈,修辅之道的鹿氏一族,就算倾族而出,能奈何得了本座?”鹿司歌沉声道:“我鹿氏一族,修的确是辅道。不过,你的弱点,我家先祖都清楚。这无数年来,我鹿氏后人,为这一天,竭精殚虑,终是研究出了一种阵法,专门克制你
的阵法。”
随着她的声音,鹿知天、鹿清风,率领在场的鹿氏族人,已经身形闪动,布下大阵。
燃灯嘿嘿冷笑,道:“不够看,不够看,就算你们再修十辈子,就凭你们鹿家,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燃灯道人乜了陈玄丘一眼,不屑地道:“想报你祖先之仇?不如求你那恩人陈玄丘出面啊,加上他,或许还有几分机会。”
鹿知天沉声道:“鹿氏后人,代代研习大阵‘吹灯’,为的就是手刃你点灯人,为我先祖复仇。复祖先复仇,鹿氏后人,不会假手他人。”
燃灯道人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他要的就是用激将法挤兑,把鹿氏一族的人将住。
只要他们不假手他人,燃灯道人就有必胜的十分把握。
他不但可以破了他们的什么‘吹灯’大阵,还能趁机逃走,或者劫持鹿司歌为人质。
总之,他将立于不败之地。
鹿氏先祖的那个女子,固然熟悉他的底细,可他对那女子,又何尝不了解?
专修辅道的家族,研习了一个杀阵,就想弑杀一尊准圣,
笑话!
陈玄丘咳嗽一声,走上前来。
“我不是外人,我可以出手。”
燃灯怒视鹿知天道:这就是你说的不假手他人?呵~,鹿氏后人,不过如此!“陈玄丘道:“瞧你这话儿说的,藤不去缠树,如何凌云霄?这是辅道开宗名义第一句话。我,是司歌的主人,所以,不是外人。恩人陈玄丘不可以出手,主人陈玄丘,却可
以出手!”
燃灯冷笑:“你鹿氏后人怎么说?“
鹿司歌认真地道:“我是鹿氏一族当代族长。我的主人,当然不是外人!“
燃灯把牙一咬,罢了,就加上一个陈玄丘又如何?
他只是大罗巅峰,加上一个他,同样不是我的对手。
不要忘了,我还有多宝所赐的一身佛宝呢。
燃灯“嘿”然一声,道:“便加上一个你,又如何?鹿清缘之仇是么?你鹿氏后人只管来,本座统统接下了!”
“还有我!”赵公明挺身而出,定海珠已托在手上,神光隐隐。
燃灯一瞧自己祭炼多年的二十四诸天,重化定海珠,回到了赵公明手中,不由得嫉恨交加。
燃灯冷笑地看向鹿司歌:“这赵公明又怎么说?鹿姑娘,他不会也是你的主人吧?“
鹿司歌冷然道:“鹿女终生不侍二主。“
燃灯晒然道:“那他又是以何理由参战?“
鹿司歌还未说话,赵公明已然道:“不是你使奸耍诈,夺我定海神珠。陆压道人的‘钉头七箭书’,如何能以诅咒之术散我魂魄、夺我性命。
我赵公明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今日脱离天庭,重获自由之身。你偏生于此时到来,这就是老天让我报仇雪恨。我此时不出手,等鹿家人把你杀了,我还如何报仇?“
燃灯脸颊抽动,狞笑道:“便再加上一个你,又如何!“
燃灯话音刚落,又是两声大喝:“还有我!“
赵公明身后的招宝天尊萧升,纳珍天尊招曹宝,也双双走了出来。
只一见此二人,燃灯脸色便是一阴。
萧升曹宝,本是一对散仙。
燃灯道人被赵公明持定海珠追杀,逃到他们的道场。
二人久慕阐教高人风范,所以用落宝金钱帮他们落了赵公明的定海珠,救了他们一命。
但萧升也被赵公明用神鞭打死。
曹宝就此随燃灯去了西岐,还在燃灯花言巧语之下,把到手的定海珠送给了他。
结果,截教十天君布十绝阵阻挡西岐兵马东进时,主持破阵的燃灯在明知试阵者必死的情况下,却把自己的恩人曹宝故意派去试红水阵,死在阵中。
本来只是这样的话,也未必就能确定燃灯是觊觎萧升、曹宝的落宝金钱,也许他就是慈不掌兵、大公无私呢?
但曹宝死后,落宝金钱却被他匿藏起来,曹宝和萧升一丝真灵不昧,被摄进封神榜.
当时,“落宝金钱”还未镇压在金砖之下,拿去填阵眼,所以萧升和曹宝对自己法宝下落一直就有感应,自然心知肚明,也知道被燃灯利用了。
燃灯恩将仇报,萧升曹宝自然要报仇。
这二人沉着脸走出来,并未说自己要对付燃灯的理由。
但是,燃灯证得大道,有赖定海珠,而定海珠是曹宝所赠,如今萧升曹宝却向燃灯寻仇。
在场的没有愚人,虽然不知道缘由,却也不禁犯了核计。
“又来两个?”
便再加上他们,也没什么。
燃灯暗忖,但是面孔已经因为忿怒有些扭曲起来。
“哈哈哈,一群土鸡瓦狗,便再加上你们两个,又如何?来来来,你们尽管放马过来,且看本座惧怕你等否!“
“急什么,高高在上的燃灯上仙,还有我呢!”
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就见一个身高三丈六尺的巨人,倒拖着一杆月牙戟,冷笑着走了出来。
围观众人中,已有人叫了出来:“显道神方弼!”
燃灯本来都没认出这人是谁,听人一叫,才晓得他叫显道神方弼。
不过……
显道神方弼?
还是不知道他和自己有什么过节啊。
燃灯不由得目光一凝,寒声道:“方弼!你与本座有何怨仇,为何要向本座出手?”
方弼道:“当年,为破截教的十绝阵,你曾派了九个人分别去探那阵,你明知探阵之人必死……”
燃灯这时才想起,这个方弼,好像是自己当年派去破阵的一员西岐大将?
燃灯森然道:“当年,本座暂为西岐军中统帅,一切决策,均为大局着想。战场之上,必有牺牲……”
方弼幽幽地道:“是啊,战场之上必有牺牲,你选中了我,我本该认命的。可是……”
方弼慢慢垂下眼皮,冷然看向燃灯,阴恻恻地道:“你派我去探的,是风吼阵啊!”
围观众人一时还听不明白,这风吼阵有什么特别,怎么别的探阵之人没理由寻仇,他却有。
你方弼可以责备燃灯冷血,但似乎……他为主帅,你为将领,主帅调度,你战死沙场,不能算是成仇的理由吧?却听方弼道:“破风吼阵,需要定风珠。而在我之后,被你派去破风吼阵的慈航道人,当时已经到了西岐,手中就有定风珠啊!明明他已掌握了破阵的关键,你还是要派我
去用性命试阵。”方弼望着燃灯,目光冷的像冰:“燃灯仙长,我不服啊,就因为慈航道人是你阐教中人,所以明明已经有了破阵之法,为确保你的好师弟慈航无恙,就要拿我一条贱命去填
阵?
燃灯上仙,我方弼,真的不服啊!”
方弼眸中满是恨意。燃灯面皮子发紫,半晌,忽地放声大笑起来:“好好好,你们莫不是以为,本座如今已任得你们揉捏了么?就连方弼这等猫狗一般的人物,也敢趁势向本座挑衅。来吧来吧
你们一起上,本座今日就大发慈悲,一一超度了你们!”
金灵站在阵外,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什么都没有说。
金灵当年与三大士交手过招,燃灯暗中用定海珠偷袭,这才让她命丧当场。
如今下场的这些人都与燃灯有仇,可他们不是为祖上复仇,就是被燃灯拐弯抹角所害。
真要说到最直接的生死之仇,再没人比她更有资格讨还了。
但她偏生一动不动,稳稳地站在那儿。
她因燃灯而死,从此被困《封神榜》,为此就连她的修行大道都耽搁了。
此仇恨比天高,在场诸人认及得她?
可她偏偏笑吟吟地,毫无下场的意思,却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随着燃灯一声狂妄的“你们一起上”,一声长唳响起。
一只身躯丈余长的金翅大鹏雕陡然从陈玄丘肩后飞出,率先攻向燃灯!
“金翅大鹏?”
燃灯一眼望去,便生出一抹熟悉感。
这只金翅大鹏,本就是以燃灯的坐骑羽翼大鹏仙为主体,结合三道灵官元神所衍化的新生命,燃灯看着自然熟悉。
这金翅大鹏,怎么那么像失踪了的羽翼大鹏仙呢?
燃灯微生错愕之感。
而此时,金翅大鹏雕已然飞抵他的头顶,霍然探出一双利爪,凌厉地抓向燃灯的天灵!
它的目中,两团怒焰燃烧着,陡然间也化作了实质,从目中喷射而出,攻向燃灯。
金翅大鹏并没有记起自己被燃灯用诡计擒获,从此抹去记忆,沦为一只坐骑牲畜的旧事。
但是经由黄金玲珑宝塔神火粹炼而重生后,燃灯在它识海中设下的禁制也抹掉了。
此时看到燃灯,它本能地就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憎恶。他的心思很单纯,他就是想杀了这头道貌岸然的秃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