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悦红第一反应是相信商见曜真的没有看到，第二反应才醒悟过来：</p>
你没看到是什么怎么知道会长针眼？</p>
所以，他无视了商见曜的话语，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般道：</p>
“这会不会是‘天然教派’的漏网之鱼？”</p>
“没有公德心。”商见曜鸡同鸭讲般评价了一句。</p>
龙悦红用手电筒照着远处的路口，不是太确定地说道：</p>
“会不会只是突发精神疾病？”</p>
作为一个拥有大量人口的公司，“盘古生物”内部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出现精神问题。</p>
而这种人做出什么行为都不奇怪。</p>
“也有可能是被人抢了所有衣服。”商见曜提出了另一个可能。</p>
龙悦红瞥了他一眼：</p>
“你以为是在外面吗？”</p>
“盘古生物”内部的恶性案件往往都是激情犯罪型，从来没有抢别人衣服这种事情发生。</p>
如果有，那也存在一个前提——犯罪者罹患了精神疾病。</p>
商见曜没有回答龙悦红的反问，笑着说道：</p>
“和你家隔得不是太远啊。”</p>
啊？最初的瞬间，龙悦红完全没理解商见曜的意思是什么。</p>
但很快，他弄清楚了对方想表达的重点：</p>
刚才那个疑似“天然教派”信徒的人进了C区某个房间，和自家相隔不是那么远。</p>
——商见曜已能感应到三十米内的所有人类意识。</p>
龙悦红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精神进入高度紧绷的状态。</p>
“去‘秩序督导室’报案？”他一边用电筒照着黑暗的走廊街道，一边斟酌着问道。</p>
商见曜用左掌拍了拍右手拿着的电筒：</p>
“好办法。”</p>
龙悦红吐了口气：</p>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p>
本层的“秩序督导室”就在C区“活动中心”旁边。</p>
商见曜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道：</p>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p>
“什么？”龙悦红下意识追问。</p>
商见曜叹了口气：</p>
“当初沈叔叔就是想着去‘秩序督导室’举报‘生命祭礼’教团，结果进去之后，一下变成了‘无心者’……”</p>
这听得龙悦红颈后汗毛刷地立起，有种阴影从天而降，笼罩了自身的感觉。</p>
他勉强说道：</p>
“这次和那次不同吧，‘天然教派’已经遭受严重打击了。”</p>
他不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若无其事地返回家里，因为刚才那个人住的地方离自己家真的太近了。</p>
城门失火很容易就殃及池鱼。</p>
“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一点。”商见曜似乎回归了正常人的状态。</p>
说完，他打着手电筒，迈步往远处的路口走去。</p>
龙悦红赶紧跟上。</p>
这个过程中，他下意识将手伸向了腰间，却发现没有熟悉的“冰苔”手枪和“联合202”存在。</p>
深沉的黑暗里，两道电筒光芒照出了前方的道路，周围谈不上安静，刚躺到床上还未睡着的员工们时不时发出私语的声音。</p>
走着走着，龙悦红突然觉得不对：</p>
“这不是去‘秩序督导室’的路啊……”</p>
地下大楼内的道路并不复杂。</p>
商见曜甩着电筒，微笑说道：</p>
“先去找那个人聊一聊。”</p>
“那个人？”龙悦红询问的同时已想明白了商见曜指的是谁——刚才那个疑似“天然教派”成员的人。</p>
他若有所思地追问道：</p>
“你想了解他为什么加入‘天然教派’，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p>
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去“秩序督导室”举报。</p>
“我想问‘天然教派’的圣餐是什么。”商见曜侧头看了龙悦红一眼，仿佛他刚才那么问很奇怪。</p>
不愧是你……龙悦红感叹归感叹，还是觉得商见曜有自己想的那几个意思。</p>
说话中，他们抵达了一个房间。</p>
门上的牌码是“23”。</p>
495层，C区，23号房间。</p>
这里的窗户被厚厚的帘布遮着，没有一点缝隙留出。</p>
“就这里？”龙悦红压着嗓音，开口问道。</p>
商见曜先是点了下头，接着边活动身体，边对龙悦红道：</p>
“你离远一点，做好支援。”</p>
这一次，他嗓音低沉，有一种不容拒绝的严肃。</p>
“呃，好。”龙悦红向后连退了几步。</p>
等到他停住，商见曜屈起手指，轻敲了23号房间的门三下。</p>
短暂的沉寂后，有道男性嗓音略显急促地响起：</p>
“谁？”</p>
“商见曜。”商见曜礼貌地做起自我介绍。</p>
“我，好像不认识你。”门后那道男性嗓音疑惑说道。</p>
“没关系，现在开始就算认识了。”商见曜笑着说道。</p>
门后那男子默然了几秒：</p>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会喊秩序督导员的！”</p>
商见曜用左掌拍起了右手拿着的电筒：</p>
“好啊好啊。”</p>
门后那道男性嗓音隔了好一阵才带着点颤抖感地问道：</p>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p>
“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了你，觉得你状态不对，想问一下你需不需要帮忙。”商见曜摆出热心群众的架势。</p>
门后那名男性的嗓音突然变得有点尖锐：</p>
“没有，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p>
“真的吗？”商见曜一副“我不信”的样子。</p>
门后那男性嗓音似乎带上了几分哭腔：</p>
“真的，我真的没事，你快回去吧，回去吧。”</p>
倾听中，商见曜手里的电筒光芒下移，照向了房门最底部的缝隙。</p>
偏黄的光芒里，那缝隙处没有一点黑影存在。</p>
几步外的龙悦红一边听着商见曜和门后的男子对话，一边快速回忆着这个房间住的是谁。</p>
作为C区的老住房，虽然他们家之前不在这头，但他对这边也不是太陌生。</p>
念头电转间，龙悦红目光突然凝固，脱口而出道：</p>
“这个房间没住人！”</p>
他记得这排好几个房间都还未分配出去！</p>
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后，龙悦红连忙又补充道：</p>
“我们上次出去前是这样，现在我不知道。”</p>
他们外出了好几个月，公司内部的房间分配情况有了变化很正常。</p>
商见曜轻轻颔首，笑着又敲起23号房间的门：</p>
“听说这里没住人？”</p>
门后一片寂静，再无人回应。</p>
商见曜也未再问，转过身体，走回了龙悦红旁边。</p>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p>
“去‘秩序督导室’。”</p>
“好。”龙悦红条件反射般做出回应。</p>
走出这条街道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开口问道：</p>
“你怎么不继续问？不直接开门进去？”</p>
商见曜边晃着手电筒，看着偏黄的光柱飘来飘去，边平静说道：</p>
“里面的人类意识消失了。”</p>
“这……”龙悦红瞬间毛骨悚然。</p>
他没再多问，跟着商见曜来到了“活动中心”旁边的“秩序督导室”。</p>
作为本层老住户，他们和值夜班的两名“秩序督导员”都认识，一点也不陌生，彼此打过招呼后，由商见曜说道：</p>
“我们刚才上厕所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人光着身体跑步。”</p>
说完案情，他补了一句评价：</p>
“伤风败俗！”</p>
“光着身体跑步？”其中一名“秩序督导员”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点凝重，“你们有看见他进了哪个房间吗？”</p>
龙悦红正要回答，商见曜已是摇起脑袋：</p>
“没有。”</p>
“那我联系上面查监控。”刚才那名“秩序督导员”点头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放心，没什么大事。”</p>
“好。”商见曜当即转身，出了这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p>
龙悦红跟在他侧面，疑惑问道：</p>
“你为什么不说是23号房间？”</p>
商见曜的表情异常冷静：</p>
“让他们两个去送死吗？”</p>
“也是啊……”龙悦红醒悟了过来，“还是让他们通报上去，由上面来查。”</p>
和商见曜分开，回到自己家里后，龙悦红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到了弟弟的上铺。</p>
他倾听着外面街道的动静，想要等待一个结果。</p>
可是，夜晚始终那么安宁。</p>
不知过了多久，龙悦红才勉强睡着。</p>
…………</p>
第二天上午，商见曜和龙悦红在一片安宁祥和中来到了647层14号房间。</p>
盯着电脑屏幕的蒋白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疑惑说道：</p>
“为什么上面突然发邮件让我们集体去做一个精神状态评估？”</p>
虽然这是每一个值外勤的小组、大队归来之后都会有的流程，但正常情况下，不会有谁来催促，由本团队的领导自行预约和安排时间去做。</p>
蒋白棉原本打算的是审核结束才让龙悦红等人去见心理医生，要不然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谁知现在突然收到了这么一封邮件。</p>
这让她有一种本小组精神问题严重且被上面知道了的感觉。</p>
龙悦红思索了一下，抢在商见曜之前说道：</p>
“可能和我们昨晚的经历有关。”</p>
他赶紧把“天然教派”相关和昨晚的遭遇大致讲述了一遍。</p>
“这和让我们评估精神状态有什么关系？”白晨觉得这两件事情好像联系不到一起。</p>
蒋白棉“呃”了一声：</p>
“也许，上面查监控后发现根本没有光着身体跑步的人，商见曜当时是在和墙壁对话……”</p>
“这……组长你别吓我啊。”龙悦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p>
蒋白棉闻言笑了一声：</p>
“怕什么？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幻境？”</p>
说到这里，她缓慢吐了口气：</p>
“这回来之后怎么也这么多事……”</p>
刷地一下，商见曜将目光投向了龙悦红。</p>
白晨强忍着没有转动脖子。</p>
龙悦红赶紧申辩：</p>
“之前‘生命祭礼’教团的事又不是我惹的。”</p>
他话音刚落，商见曜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p>
“你在，想什么？”蒋白棉试探着问道。</p>
商见曜微微点头，认真回答道：</p>
“我在想我改什么名字比较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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