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船家常年在这片湖打鱼,水性极好,虽然人看着老了,但下水后游得却极快。
苏风暖跟在船家身后,如一尾鱼一样,跟着他向对面落水的地方游去。
不多时,船家先游到了那处,见到了叶裳,伸手去拽。
他拽了两下,发现怎么也拽不动,往底下一看,惊了一跳,底下竟然铺了一层渔网,正巧网住了他。这渔网不是寻常的渔网,用手越拽越紧,手也拽不断。
他正慌不择法之时,便见苏风暖从他身后游过来,看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手法极其利落,三两下便斩断了渔网,一把拽了叶裳,冲出了水面。
苏风暖虽然拽了一个人,奈何她功夫好,从水里冲出后,冲起水面三丈高,直接带着人落在了那艘大画舫上。
这时,卿卿还在叫着“救人”。
苏风暖带着叶裳落在画舫上之后,见他双眼紧闭,呼吸不闻,她伸手照着他后背拍了一掌,他吐出了一口水,睁开了眼睛。
苏风暖见他没事,便松了手,收起了匕首。
叶裳乍被松开,身子晃了晃。
卿卿此时惊醒过来,停止了惊叫,连忙伸手扶住叶裳,眼泪顿时流了下来,颤抖地问,“世子,您……怎么落水了?”
叶裳伸手推开她,没说话,目光落在了苏风暖身上。
这时,那船家也爬上了大画舫,见叶裳没事儿,连忙拍拍胸口,“真是吓死小老儿了,幸好姑娘有身手,随身又带着防身利器斩断渔网,叶世子才能被救,没出大事儿。”
叶裳目光慢慢从苏风暖身上移开,看向船家。
船家连忙笑呵呵地说,“小老儿正载着这位姑娘游湖,就是对面那艘船。正巧见到叶世子落水。小老儿下去救,没想到这下面竟然有大片的渔网,小老儿手无寸铁,急得正没办法时,幸好这位姑娘也会水,且会武功,手里有匕首,斩断了渔网,才救了世子您。”
叶裳没语。
船家欷歔,“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洒了渔网,小老儿也是今日才知道,幸好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话落,他疑惑地道,“今日天气风和日丽,湖面一点儿风丝都没有,世子怎么会落水呢?”
叶裳抿着唇,没说话。
苏风暖闻心思一动,看着叶裳,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了他左胸前,那里有一片血红。湿透的衣服破了一个洞,像是被什么穿钉之类的东西穿破了。她蹙了蹙眉。
“哎呀,世子左胸染血了,可是刚刚被渔网的铁丝伤着了?”船家连忙走上前。
卿卿刚刚被叶裳推开,此时又连忙上前,紧张地问,“世子,您伤着哪儿了?”
叶裳偏头瞥了她一眼,她本来要伸出的手立即僵住,眼眶发红,隐隐含泪,“世子,这里没大夫,咱们还是赶紧上岸吧……”
叶裳不答话,却对苏风暖说,“你跟我来。”
苏风暖本来想摇头,但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以及左胸的涓涓流出的鲜血,到底没摇得下去头。
叶裳转身进了船舱,因衣服浸透,滴滴答答落了一道的水渍。
苏风暖偏头对船家说,“我略懂些粗浅的医术,进去给他看看。”
船家连连点头。
苏风暖进了船舱,她刚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卿卿,没理会,走了进去。
画舫里面布置极其雅致华美,堪比大家府邸的居室。
叶裳已经脱了外衣,坐在了软榻上。
苏风暖进来后,看了他一眼,还没走过去,便听他沉下脸说,“出去。”
苏风暖扬眉。
“不是说你。”叶裳看向她身后。
卿卿身子一颤,不敢再进来,退了出去。
苏风暖抬步走了过去,对他说,“把上衣都脱了,我给你看看。”
叶裳看着她,眸光凝定片刻,道,“两只手臂都麻了,自己脱不了。”
苏风暖转身就走。
叶裳在她身后道,“我被穿骨钉射中,穿骨钉似乎抹了毒,刚刚勉强脱了外衣,如今是真的麻了。你若是如今走了,我铁定死在这儿了。”
苏风暖停住脚步,恼怒地回身看着他,冷笑,“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你如今这便是风流后的下场,死有余辜。”
叶裳看着她,忽然笑了,清俊无双的容颜如玉兰绽开,徐徐清滟,他道,“若是想我死,你刚刚就不会下水救我了。”
“救了你,再眼看着你死,岂不是十分符合我的风格?”苏风暖抱着胳膊看着他。
叶裳轻笑,“两年不见,我到不知,什么时候你不行善良事儿,又学会了更有风格的事儿了?”话落,看着她,眉目含笑,苍白的脸色因他眉眼绽开的笑,多了几分色泽,“外面的女人不叫牡丹,她叫卿卿,我是来游湖而已,没做风流事儿。”
苏风暖唇瓣微抿,没说话。
叶裳收了笑意,“这穿骨钉的毒似乎很厉害,你若是再耽搁下去,我就真死了。”
苏风暖踱步走了过去,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叶裳皱眉,“粗鲁。”
苏风暖被气笑,“本姑娘从来不会做温柔小意善解人意之事,叶世子想要保命的话,劳烦忍耐些。”话落,她更用力地扯开他衣服,一层又一层,锦缎丝薄,她竟然扯了四五层,到终于露到他里面的肌肤时,她气道,“大热的天,你穿这么多做什么?”
叶裳笑吟吟地说,“怕外面的姑娘对我见色起意,多穿些。”
苏风暖翻白眼,“就你这副德行,还有人对你见色起意?”
“奈何生的模样太好,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叶裳道。
“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你没事儿,不治也罢。”苏风暖恶狠狠地道。
叶裳叹气,“我看你手心都出汗了,对我如此紧张,我说些话让你别那么紧张而已。”
苏风暖一噎,对他瞪眼,刚要骂他,见他眉心已经溢出薄汗,不笑的时候,脸色更白了,她哼了一声,查看他被穿骨钉刺中的地方。这一看,只见整个钉子没入了他的肌肤,周围的血已经隐隐发黑,的确是中了毒。
不止中了毒,而且是剧毒。
“怎样?没骗你吧?”叶裳看着她问。
苏风暖抬眼看着他道,“你祸害了谁?让人这么恨不得你死?”
叶裳笑着摇头,“这两年我极其规矩,想不出有谁值得我祸害。”
苏风暖鄙视地看着他,抽出匕首,对着穿骨钉射中的地方,比划了一下,抿唇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剔骨挖肉,剔除穿骨钉和它所带的剧毒。你……受得住吧?”
叶裳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抱住她,轻声说,“你别推开我,我就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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