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说两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身后就有一只手伸过来,将她往后拉了拉。</p>
这是跟在自己身边六七年的丫头了,苏千晓还能不知道她的脾气?</p>
“小月,你去问问药童熬药的时候都需要注意什么吧。”她低声吩咐一句。</p>
小月的注意力果然就被扯了回来,再看一眼大夫就蹬蹬蹬的往条形桌那边去了。</p>
这边,大夫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小月的影响,看完了诊就微阖着眼,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p>
对于还坐在对面的病人那真是爱答不理了。</p>
苏千晓也不生气,一点也没有被人怠慢了之后该有的愤怒。</p>
相反的,此刻她的内心里非常的雀跃。</p>
能顺利的被这位接诊一回,今日她费尽心思导演的这出崴脚戏就没有白唱。</p>
来日方长,她还有时间慢慢来。</p>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药也抓好了,苏千晓带着小月和萧乾很有礼貌的与大夫和童子告别。</p>
童子很热情,但是大夫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p>
她不以为意的笑笑,伏在萧乾的背上出了药铺。</p>
“大小姐,您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您租一辆马车去。”</p>
萧乾将她背到了对面不远处的茶摊上放好,低眉顺眼道。</p>
“嗯,有劳了。”她露出感激的笑容。</p>
萧乾往后退了几步,大步流星的走远了。</p>
小月这股怒火却再也压不住了。</p>
“小姐,刚才那家药铺太不像话了!”</p>
“为何?”她好笑道。</p>
“先是不接诊,好不容易接诊了吧,那态度又冷得像块冰似的,难怪他们的铺子那么小,做生意哪有这样干的啊?”</p>
小月的脸颊因为愤怒涨的通红,一双大眼睛都似乎在向外喷着强烈的不满。</p>
“还有啊,我看了那大夫开的方子了,就三四样药材不说,分量也少的可怜,和之前你坠湖那次老爷请的大夫们都不一样。”</p>
“那些个大夫们随便开个方子就是十几样药材,分量也大,不像这个大夫一样,这么小家子气,整的好像咱们付不起药钱似的。”</p>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不过少也有一点好处,这药钱总共才收了咱们十文呢。”</p>
“就是不知道这方子管不管用了,”她想了想:“小姐,不如等咱们回了府再请其他大夫登门来看看吧。”</p>
像苏家这样的富商家庭,一般主子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一般都是差人去请大夫上门,并不会自己亲自跑去医馆求医。</p>
苏千晓今日崴脚亲自去药铺求诊这事已经算是意外中的意外了。</p>
“不必了,暂时先拿这些药用着。”苏千晓端着茶盏喝了一口,这才悠悠道。</p>
“好吧,那就先用这些药,实在不管用了咱们再换大夫来看。”</p>
小月嘟囔一句,又自言自语道:“就是待会回去,老爷夫人肯定要问,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才行。”</p>
她在那儿嘟嘟囔囔的盘算着,一边的苏千晓却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盏微微出神。</p>
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不过往后的计划也不能掉以轻心才行。</p>
没让她们等多久,一辆马车就停在了茶摊旁边,萧乾从车夫旁边跳了下来,带着淡淡笑意走了过来。</p>
此时苏千晓正好往他那个方向看去,逆光走来的少年身上似有夺目的光彩散发出来。</p>
她眯了眯眼,待要细看,萧乾已经大步走到了她面前,依旧是低眉顺眼,那种光彩已经消失殆尽,不剩半缕。</p>
她抿了抿唇,刚才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吗?</p>
回程的马车上,她与小月坐在车厢里,萧乾还是坐在外面车夫的旁边。</p>
温暖的阳光时不时的从车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来,在车厢里晃荡。</p>
若不是脚踝那儿断断续续的传来一阵刺痛,这样的午后时光足以称得上是惬意了。</p>
“小姐,你困了吗?”耳边响起小月的声音。</p>
苏千晓捏了捏眉心,苦笑一下,她这个贴身丫头最近是越发的活泼了啊,这小嘴一张开就好像闭不上了似的。</p>
好不容易才安静片刻,这是又想找个话头和她聊天吗?</p>
见她有所动作,小月就当她回应了自己,忙不迭的趁机道:“小姐,我有一事到现在还想不明白。”</p>
“你说。”</p>
苏千晓在座椅上挪了挪,换了个位置,避开了那缕老在她脸上晃来晃去的阳光。</p>
“就是,那个古怪的大夫为何一开始拒不接诊咱们,但是后来却忽然改变主意了呢?”</p>
她是实在想不明白这点啊。</p>
外面正坐在车夫身旁的萧乾听到这里也竖起了耳朵,他对这点也很感兴趣。</p>
苏千晓笑了笑,这里的原因她的确知道,但是现在却并不合适讲给这小丫头听。</p>
于是,她只轻声道:“那人本就古怪,出尔反尔的又有什么奇怪?”</p>
“哦,也是哦。”小月果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上下点着自己的脑袋,表示接受了这个答案。</p>
但是外间的萧乾却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讥讽之色。</p>
马车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苏千晓却因着小月提出的这个问题,再度陷入了回忆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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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了没有啊,城西街道拐角处那间破药铺里的大夫,对对对,就是那个酒鬼,成日里只坐诊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喝酒的那人,”</p>
逃难途中的马车上,霍元诚的小妾阿蝶说的兴起,神秘一笑:“据说那人竟是个御医,还曾是太医院首席。”</p>
“哇!太神奇了,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小妾凤娘感兴趣的凑过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催促道。</p>
他们已经逃难近一个月了,平日里大多呆在马车上,实在是无聊的紧。</p>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人逃出来的晚,刚好看到靖军派了好多人将那间药铺给围住了,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很是恭敬的在和那酒鬼说话。”</p>
“具体说了什么,他没敢细听,只听到什么有眼无珠,跟我们走,安稳什么的。”</p>
阿蝶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p>
“那你怎么知道那酒鬼就是御医的?”凤娘一针见血的问道,她只对这个感兴趣。</p>
阿蝶嗤笑一声,颇为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那人说靖军将领进那药铺之前曾派人敲门喊话,提到了太医,太医院之类的话。”</p>
“那也不能肯定那酒鬼就是什么太医吧?”</p>
凤娘撇了撇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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