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番话下来,在场的人都没话说了,仔细想一想洪兆麟说得确实有道理,综合考虑还是徐树峥是最佳人选。蔡锷环顾了一下,又问了几遍,无人再提出异议,于是当即决定,由虎威军参谋部全权安排相关事宜,今晚就派徐树峥密会卢永祥!
掌灯时分,吉隆坡总督府内。
卢永祥刚刚用过了晚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唉声叹气,如今虎威军眼看大兵压境,一个小小的吉隆坡指日可破,真要是战败了,袁世凯一怒之下绝不会给自己生路,可是自己手下满打满算也刚好能凑够一个师的兵力,怎么着也对抗不了人家虎威军十几万大军啊。怎么办?此时的卢永祥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不该贪图小利,上了袁世凯的贼船,到如今左右为难,到了都是个死,袁世凯老奸巨猾,把主要兵力都南撤回了新加坡保卫自己,把姓卢的往前推到吉隆坡,说的好听是督师,说不好听的就是拿姓卢的当炮灰,眼看虎威军屡战屡胜,兵锋直至吉隆坡,袁世凯不仅不派一兵一卒,反而在背后把梯子一撤,顺便改编了自己的第十军主力,到头来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啊。
正在没奈何处,副官来报,有一个重要客人求见。
卢永祥正在气头上,翻了翻眼睛,怒道:“这么晚了也他妈的不让老子清静一下,是不是嫌老子活得太舒服了,滚!谁也不见!”
副官吓得一缩脖子,仗着胆子小声道:“师长,这位客人口称姓徐,说是您的同窗好友。”
“同窗好友?”卢永祥摸着下巴想了一下,才说:“让他进来!”
“是。”
时间不大,副官带进来一位身材矮小,头戴黑色礼帽的人进来,卢永祥借着灯光仔细观看,但由于对方的帽檐过大,遮住了半张脸,因此尚辨不清面目,“阁下是……”
那人慢慢摘掉帽子,露出一对精光四射的眸子来,笑着说道:“卢子嘉,如今当了大官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
卢永祥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赶忙回身对副官说:“你马上出去,今天的事情决不能对外人讲,否则我绝放不过你!”
副官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掩好了屋门。
卢永祥这才重新打量了一番来人,惊道:“又峥啊又峥,多年不见莫非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来人正是号称“小扇子”的徐树峥!
徐树峥拉着卢永祥的手说:“吉隆坡全城戒备,要混进来我还真是费了一番周折呢,这些都是闲话,子嘉,我此番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是有一件机密大事啊。”
卢永祥从认出徐树峥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已起了戒备之心,他知道对方在虎威军20军担任作战处处长,自己是袁世凯的人,敌对双方水火不相容,这要是在战场上相见势必举枪相向,但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徐树峥怎么会亲自来拜会自己,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卢永祥十分奸狡的一笑道:“又峥,咱们是老同学了,说话不必绕弯子,现在你我是敌对双方,大战在即,恐怕这个时候见面不太合适吧。”
“哈哈……子嘉,你说的不错,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要来见你,子嘉,你摸摸自己头上还有脑袋吗!”
徐树峥突然这不阴不阳的一句话说出来吓得卢永祥脸色煞白,后退了两步,颤声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树峥假装叹了口气:“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咱们多年同学的情份上,我才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你呢。子嘉,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竟会做出这样一件糊涂事呢?”
“又峥,你说的话我不太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了?”
“在官场上面混事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请老弟赐教。”
“最重要的就是要跟对人。你卢子嘉在军界多年,怎么到头来竟会跟了袁世凯这条狡猾的老狗,袁世凯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个人最阴险狡诈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往往不择手段,你想一想在他身边被他推下水的人有多少,王治馨你应该知道吧,他就是袁世凯安插在北京的亲信,也是袁世凯的挡箭牌,这些年谁不知道袁世凯通过王治馨捞取了多少好处,可是到头来怎么样,王治馨背上了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黑锅啊!远的不说再说眼前,他袁世凯竟敢公然和朝廷和皇上作对,你就没想想吗,袁世凯就是再聪明,再有实力,他能抗衡得了皇上吗?这不,皇上进不过才派出两路军队就一路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叛军纷纷望风披靡,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我敢断,不出一个星期,新加坡三省必然被光复。”徐树峥果然不愧为“小扇子”,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只不过几句话就把卢永祥说得大汗淋漓,身上“突突突”的不停颤抖。
徐树峥一看这番话奏效了,于是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先别说冯玉祥的振威军,单单是我们虎威军十几万大军正在回兵南下,不日就到吉隆坡,你在这里的守军充其量也不过只有两三万人吧,一旦开仗这座弹丸之地的小城能挡得住吗,何况我们还有飞机、坦克等最新式的武器装备,单是向吉隆坡投放一个飞机轰炸编队,你们就会被困死在城里,其中的厉害关系你不会不清楚吧。”
卢永祥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伸手去端茶碗,但哆嗦着怎么也端不起来。
“一旦城破之后,即使你能保得住一条性命逃走,可是袁世凯会放过你吗,到那时你要兵无兵要将无将,袁世凯根本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随便找一个弃城之罪就会把你枪毙了!”
“啪嚓”一声,卢永祥的茶碗终于没有拿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卢永祥一把抓住徐树峥的双手,说道:“又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知道你一向机巧睿智,看在你我多年同窗的份上,你倒是说说啊。只要能活命,我卢永祥此生此世都不忘你的大恩呀。”
徐树峥眼珠转动,慢悠悠的做到对面的椅子上,盯着卢永祥的眼睛说道:“法子不是没有,就看你老兄愿不愿意做了……”
“快说,是什么法子,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照办。”
徐树峥靠近对方的耳边,一字字说道:“与其玉碎,不如瓦全!”
卢永祥琢磨了半晌:“你的意思是……”
“唉,子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到了现在你除了投靠朝廷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投靠朝廷?”卢永祥把头晃得像波浪鼓似的,一再说:“不行,不行!我已经加入叛军与朝廷势不两立,冷不丁再投靠回去,朝廷一定要治我于死地的。不妥,实在不妥。”
徐树峥笑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老兄,实不相瞒,兄弟此来拜访,一是出于多年同窗之谊,不忍看你堕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有就是带来了蔡锷将军的一封亲笔手书,蔡锷将军在信里表示,只要你愿意倒戈反袁,就可视为戴罪立功,届时蔡锷将军将会亲自向皇上为你请命。”
徐树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到卢永祥手里,卢永祥打开书信来一瞧,果然上面写的是这个意思,最后还盖着蔡锷将军的印鉴。在这一刻卢永祥的心开始动摇了,只不过还有些犹豫。
徐树峥又说道:“子嘉,蔡锷将军是帝国的实力派人物,在皇上面前也有一定的威信,他要是为你说话,你的命就有了保障了。”
卢永祥咬了咬牙,狠狠的道:“好!我答应。袁世凯这个人面兽心之辈,老子在前方浴血奋战,他竟然在后面撤我的梯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又峥,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你把吉隆坡和南线地区都交出来,你的部队原地接受虎威军的改编,就算是你立了大功一件,说不定将来申奏朝廷之后,皇上一喜之下,不仅不会处罚你还会升你的官职呢。”
“我不求升官,只要皇上能对我姓卢的网开一面,我就感戴天恩了。”
“放心吧老兄,皇上是什么人物,那是真龙天子,拿得起放得下,岂是我辈这些寻常之人可比的?事不宜迟,我就先告辞了。记住,明日晌午时分,我方阵地连放三声号炮,你就以此为信号,带着你的人马出城迎接虎威军。但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能立一份书面的东西,这样的话将来保奏你的话,也又个凭证。”
“好,我这就写。”卢永祥当即取过纸笔,写了一份效忠朝廷倒戈反袁的誓书,交给徐树峥。
徐树峥把誓书带好,对着卢永祥一阵阴笑:“子嘉,恭喜你迷途知返,不久的将来你我二人又能同朝为官了,到时候兄弟为你把酒庆功。”
“好,好,又峥,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一旦玉成此事,我必定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于是,徐树峥起身告辞,卢永祥派出几个亲信卫兵把徐树峥一直送出了城,整个晚上,他兴奋的辗转反侧无法入眠。</div>123xyq/read/3/398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