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悍妇当家 归来

邮递员愕然地看着老太太, 以前每次见到韩老太太, 她都是神清气爽的, 那眉飞色舞的劲儿, 简直就像见过M主席啊。

怎么这会儿, 这么不顾形象地哭喊起来, “大娘, 你这是……”

韩老太太已经忘了别的,只想着儿子变心了,背叛自己, 竟然把钱寄给媳妇儿不给自己。

简直天塌了啊!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忘了形象和尊严,只顾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每一次都寄给我, 怎么这会儿就变卦了?这是被老婆寻死觅活拿捏住了啊!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不孝子啊, 我不活了啊!快别拦着我,我也一头碰死……”

邮递员走街串户见多识广的, 一看就知道她刚说不练假把式, 扑哧笑起来, “我说韩大娘你这唱的哪一出啊, 不是汇款, 是医院寄来的。”

他拿出一个小邮包。

韩老太太一听不是汇款, 那就是儿子没背叛自己?

邮包?是什么东西?

她蹭得跳起来伸手就去拿,那麻溜的动作跟小年轻无二,“什么邮包, 给我吧。”

“那可不行呢, 大娘,寄件的说了,必须林岚同志亲自来拿。”

韩老太太不高兴,嘟囔道:“她是我儿媳妇儿,她的就是我的,怎么我还拿不得?是不是给我孙子的药?”

邮递员看了看,“眼镜。”

“眼镜?”

小旺戴眼镜?

韩老太太更炸毛了,一个庄户人家戴什么眼镜?又不是先生,这不是神经嘛?

“她不在家,我拿回去一样的。”

老太太就不信邪了,只要是进了这个门的,就是她的!

不过小董却不肯,毕竟杨大夫特意叮嘱,必须交到林岚手上,绝对不能让她婆婆沾手。

这下老太太没面子,她发现凡是跟老三家的沾边就没好儿,哼了一声,“行了,一个破眼镜,好人也不去戴它。那什么,我说小董,我们老三的汇款单子呢?”

被气得差点忘了正事。

邮递员摇头,“韩大娘,今儿没有你的汇款。”

“不可能!”

老太太不信邪,探头去看小董车把上挂着的本子。

小董:整得好像你认识字一样。

很快林岚下工回来,也不管老太太拿眼睛剜她,顾自摁手印领眼镜,跟小董道谢就回家找小旺去。

韩老太太咋也不信汇款没到,拉着小董不许离开,让人家给个说法。

回家做饭的韩大嫂也劝她,“娘,兴许还没到呢。”

韩老太太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不得劲,非问小董怎么回事。

小董可知道她把这笔钱看得比命根子重要,为了避免自己受连累,只当不知道,绝不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他坚定地握住车把手,抬腿跨上去,“大娘,你看我这里还有很多信要送呢,我先走了啊。”

脚下发力,咻得就跑远了,求生欲无比强烈。

韩老太太疑惑地嘟囔两声也只得回家。

一进院子,她看见林岚正拉着小旺在东厢炕上试戴眼镜呢。

林岚看了看这副眼镜,材质真是不错,做工也精致,不愧花了大价钱的。

“小旺,来,娘给你戴上。”

小旺乖顺地闭上眼睛。

林岚给戴上,不禁笑道:“不刺眼的,睁开吧。”

小旺慢慢地睁开眼睛,光线透过眼镜射入眼中,给他带来了自然的色彩。

之前他虽然能看到东西,但是模模糊糊的,就跟隔着雾一样,哪怕是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加上别人都笑话他傻子、瞎子,亲娘也不喜欢他,所以他更加不敢仔细看,久而久之,心理疾病加上生理疾病,让他的眼疾越来越厉害。

上一次去了医院,老大夫给他拨了拨,还针灸几处,又开眼药点着,状况已经有所改善。

这会儿戴上眼镜,雾好似被风吹跑一样,眼前清清亮亮的。

他看到一双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温柔含笑,像三月的风轻轻地吹过脸颊,像早晨的阳光暖暖的,像细微的雨丝润润的,甚至让他觉得像闭上眼睛在风里听到的声音那么舒服……

娘,真好看啊!

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岚,永远都看不够一样,喊了一声“娘”便抱住林岚的脖子,蹭了蹭,发出小兽一样满意的咕哝声。

这样一言不合就抱抱……林岚还是没习惯。

让小旺抱了一会儿她才把他的小手拉下来,又把弄歪的眼镜正了正,“戴个半天就摘下来歇歇眼睛,娘再摘一些野菊花晒晒干,到时候煮水给你洗眼睛。”

小旺很乖地答应。

“能看清就可以上学了。”林岚很替他高兴。

小旺现在还小,没受到太大影响,直接送去读书就好。

“上什么学,都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呐,也不撒泡尿照照那德性。”韩老太太一肚子气,逮着机会就发泄。

这时候孩子们都回来,看到小旺的眼镜纷纷说真好看,多少钱,都想戴上试试。

林岚:“小旺的眼镜是特制的,你们戴上眼睛会坏,不行。”

三旺不服气非要戴戴,结果一戴上就头晕眼花,他立刻大叫一声往地上一倒:“哎呀呀,头疼,师父莫念……莫念……徒儿知错了。”

“哈哈哈。”孩子们大笑起来。

麦穗笑得肚子疼,趴在林岚腿上起不来。

林岚顺手拿把缺齿断把的梳子给她梳梳散乱的头发,又叫三旺赶紧起来,“就你戏多,地上凉,赶紧起来。”

二旺一把将三旺拉起来,“跟条泥鳅似的,滑不溜丢。”

三旺嘻嘻道:“明明是小鱼儿,你咋说我是泥鳅?泥鳅丑不丑。”

林岚看看外面,“你们大哥呢?”

二旺立刻一副我不知道别问我的样子。

三旺抢着道:“我知道,在地里和铁柱打架呢。”

林岚:这个熊孩子!

这要不是知道她泼,人家家长不得天天上门找啊。

她想找个机会跟大旺聊聊,起码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娘是在改变的,无奈大旺不给机会。

自从她表示出想和他聊聊的意图之后,他就跟狼来了一样躲避亲娘如瘟疫。

林岚也无力,看来破冰尚需努力。

外面老太太正闹腾呢,“老二呢,老二回来没,赶紧去队里借车子带我去县邮局!快啊,我得赶紧把钱取回来。我这眼皮子卟咚卟咚跳,总觉得不踏实。”

预感不大好。

关系到钱,老太太是一秒钟等不及的。

不过就算骑自行也得傍晚才能回来,所以还得给韩二哥请个假。

林岚看他们忙活自然不会主动坦白,只寻思怎么应付老太太呢。

晌饭后,林岚跟着去上工,韩二嫂却说头疼,请假在家里歇着。

小旺因为有眼镜,不肯在家玩儿,非要跟三旺、二旺去割草,林岚叮嘱哥哥们好好照顾弟弟,也就由着他们去。

二旺虽然有心眼,但是心细,看孩子还是放心的。

*

县城邮局。

韩老太太趴在柜台上,眼巴巴地看着工作人员的手。

当听到对方说叫林岚的几天前已经把260块钱取走的时候,她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直直摔到谷底,咔嚓碎成八瓣儿。

“娘嘞!这个混账媳妇儿啊,她真是胆大包天啊——”

不等她扯开调子拍大腿哭号,韩二哥赶紧扶着她,“娘,你还扯什么嗓子啊,咱们赶紧家去让她把钱拿回来。”

这个老三家的,以前总觉得她蠢、作,却没想到她这么有心眼,居然偷摸把钱取了,一点口风都不漏。

韩老太太原本还想哭一场,听儿子这么一说,也顾不得去看儿子闺女,赶紧脚踩风火轮一样往家赶。

路上她咬牙切齿地发狠,回到家一定要把那泼妇怎么怎么……

……

傍晚时分,林岚下工回来。

热、累、酸疼、寒毛直竖,这就是她去棉花地拿虫子以后的直接感觉,她真的干不了体力活,修理不了地球。

反正大家都躲着她,她也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下工就直接回家。

正走着她突然听到哭闹和打骂声还有孩子嗷嗷的哭声。

家家户户都是住平房院子,大声说话邻居都听得见,更别说哭闹。

这谁家这么不讲究,不下雨不下雪的打什么孩子?

咂摸了一分钟,林岚后知后觉:原来是自己家啊!

没想到她这个泼妇不在家,家里也能打起来呢。

她快步跑回家,“这是干嘛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王秀芬,你干嘛打我儿子!”

只见韩二嫂手里拿着一根漆黑的烧火棍,正扯着三旺纤细的胳膊没头没脸地抽打。

麦穗则和韩二嫂家的闺女扯成团,二旺跟着韩大嫂满院子劝这个劝那个,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小旺呢?

林岚赶紧扫了一圈,就见小旺趴在西间窗外的地上,一脸的血!

她心口顿时针扎的疼起来,我擦!趁着老娘不在家打我孩子,你能耐了是吧。

扯头发挠脸不是林岚的作风,她也不废话,从南墙根的草垛上抽出根棍子,抬手就朝着韩二嫂咻咻抽去。

“让你打我孩子,我让你打!”

…………

韩二嫂正热血沸腾地抽打三旺,突然被人抽了一棍子,疼得嗷一声。

林岚也不吭声,拿擀饼杖粗的白杨棍子继续抽,你不是能耐嘛?打啊!

抽了两下,她就丢下韩二嫂朝着小旺跑去。

韩二嫂却以为林岚发疯要打死自己,吓得跳脚就跑,结果慌不择路一头撞在西南角茅房的墙上。

“砰”的一声,韩二嫂眼前金星乱晃,脑子都懵了。

头有点疼有点痒有点麻,她抬手挠了挠,感觉黏糊糊的,拿下来一看,“血,啊——”

“我流血了,我脑袋破了,我要死了!”

然后她就感觉脑门一凉,有什么流下来,顿时眼前一片红。

“啊——”

韩二嫂浑身发软,扭了扭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总觉得自己要死了。

满院子闹腾的大大小小都惊了,韩大嫂慌忙道:“哎呀,了不得,别撞死了。”

韩二嫂家的孩子也顾不得撕打赶紧跑过去看自己娘。

韩大嫂则赶紧吩咐大孩子去喊赤脚大夫来给包扎伤口。

林岚也不管她,赶紧把小旺抱起来,又让发呆的麦穗几个打水。

“娘~”小旺皱着眉头唤了一声。

林岚赶紧应他,“小旺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迷糊?”

她检查了一下,小旺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脸上的血是因为磕破鼻子流了很多血,这会儿已经自己凝住。

小旺虚弱地说:“娘,我没事。”

二旺把水盆从麦穗手里端过来,“娘,快给小旺洗洗。”

林岚撩水轻轻地给小旺洗脸上的血,生怕弄疼他。

小旺却挺开心,“娘,我不疼~”

这孩子这么懂事,林岚更心疼,这么点的孩子,本来就贫血呢又流那么多血,多可怜啊。

正洗着,韩老太太到了家门口,不等韩二哥停好自行车,跳下来踉跄着蹬蹬往家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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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院子,她的视线就锁定林岚,好似捕猎的母狮子锁住猎物一样,眼睛再也没有别人。

“你这个小偷坏分子!”韩老太太气得牙根儿疼,从地上抄起那根漆黑的烧火棍,一个箭步冲到林岚跟前劈头盖脸地就打下去。

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小偷,坏分子,丧门星、败家子,我让你偷钱,你本事了,你还敢背着我去取钱!你给我滚,滚回你娘家去,我老韩家要不起你!”

来不及躲闪,林岚生怕打着小旺只得用身体护着,棍子抽在胳膊肩头和后背上,疼得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三旺赶紧护着林岚,麦穗在一边吓得直哭,二旺跑过去拉老太太,“别打,别打我娘!”

韩老太太却疯了一样。

“有完没完!”林岚怒了,她拼着挨打一把将烧火棍夺过来。

韩大嫂吓得赶紧喊她,“老三家的,你可不能打娘啊!”

……

南路上停下一辆拖拉机,上头跳下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军装,背着半人高的军用背包。

他跟司机挥挥手,提了提背包的肩带,大步朝着山咀村里走去。

有人看着纷纷问那是谁。

“哎呀,那不是韩老哥家的三子嘛?”

“是啊是啊,青松回来啦!”

这时几个孩子从胡同里慌里慌张地跑出来,站在街上就喊:“快来人啊,俺三娘娘发疯啦,要砍死俺娘和俺嫲嫲——”

韩青松矫健的步伐突然沉重了几分。

……

小院里,林岚拿着烧火棍,自己胳膊肩膀火烧火燎的疼,瞪了韩老太太一眼,终归不好意思打一个老婆子。

她狠狠地把烧火棍撅断“啪”扔地上。

韩老太太笃定林岚不敢打她,这些年老三家的不管怎么闹,无非就是哭、指桑骂槐、折腾她自己,还真没敢正面骂过老太太,更别说打。

“你快把钱给我拿出来!要不……”她回头找不到老二,气得大喊:“老二,死哪去了?快去给老三拍电报,让他麻溜回来休老婆!把她给我捆起来,批D她,这个社会主义家庭的蠹虫,坏分子、叛徒!”

韩二哥一进门还不等说话呢就被大嫂吩咐送韩王秀芬去医务室了,这会儿并不在跟前。

“老大家的,你还不去拿绳子!”韩老太太嗓子眼差不多要冒火。

韩大嫂为难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好劝林岚,“他三娘娘,你咋还去取钱呢,你快还给娘啊,那可是全家的活命钱。”

韩老太太头昏眼花耳鸣的,转着圈找棍子要打林岚,“你长本事了啊,我还以为你蠢你傻,哪里知道,里格楞的你娘的鬼精鬼精的,你还知道偷结婚证去取钱!”

“我拿自己的结婚证怎么能叫偷?我取我男人给我的汇款怎么能叫偷?”

她起身带着小旺就要回屋去。

“把钱拿出来!”

“钱?花光了啊,”林岚一副无辜的样子,“才两百怎么够?看好小旺的眼睛怎么也得一千块呢,我还欠着七八百呢……”

“啊——你个败家老娘们——我和你拼了!”韩老太太天塌了,她大喊一声,弯腰顶头朝着林岚撞去。

林岚哪里会让她撞,赶紧躲开,却见韩老太太一个收势不及就朝着东厢的墙撞过去。

这要是撞上,估计得头破血流,林岚下意识推她一把让她换个方向往南摔去,免得撞墙上有个好歹。

“哎哟喂!”韩老太太一跟头朝地上扎去。

电光石火间,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扶住她,免得她当滚地糖葫芦。

来人一身绿军装,面容冷峻,风尘仆仆却难掩其英姿。

老太太当下嚎啕大哭起来,“老三啊,你再晚一步就看不见娘了啊,娘要被你那个泼妇老婆打死了啊!”

“快,你快点把她给我送回林家屯去,我们老韩家,要不起她啊——”

回来的倒是巧嘛!

林岚挑眉不满地瞪过去,正好撞进一双漆黑的眼中,那眼神犀利如鹰隼,让人不敢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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