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悍妇当家 夜盗

转眼收高粱、绿豆、黄豆, 支书和大队长领着各正副队长一通动员, 要求每个社员都积极参加劳动, 不能请假不能旷工。

孩子们都跟着去地里捡拾穗子, 没有一个闲着的。

三旺脑门上结了个疤, 很明显, 不过他自己一点不在意。

林岚也就没时间跑集市, 除了上工,有点功夫就要研究缝新被褥,天凉了, 晚上得盖东西,要不孩子会着凉。

就是成效不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的,她总觉得晚上有动静, 不过下去看又啥也没有, 她就觉得肯定是自己太累。

她真的干不了体力活,却咬牙坚持着。

她还盘算着等收完这季秋粮, 学校新学期就开学, 她就把孩子们送去上学。大旺不听话不要紧, 等韩青松回来管, 其他几根孩子她还是管得了的。

这日晌午下工, 社员们也不回家, 都是家里孩子或者女人送饭。现在二旺做饭非常熟练,麦穗给他打下手,一点不用林岚操心。而大旺在地里上工, 已经拿成年女人的工分, 秋收忙碌一天给八分,男人基本都是满工分十分。

中午三旺送了饭,林岚吃一块饼子就吃不下去,觉得头晕。

到下午就开始浑身无力,眼前发晕,手里的镰刀就越来越重,割豆子的时候好几下割不断。

那边董槐花看见,“青松家的,你是不是不舒服?”

有干部关心,林岚就不想强撑着,她拄着镰刀:“有点迷糊。”

董槐花就让她回去休息一下。

林岚寻思着工分不能浪费,要回去说不定就给算半天工分,就撑着想混到下工。

这时候大旺从玉米地里走出来,一把夺了她的镰刀去,“行了,我替你割,你快家去歇歇。”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娇气了,以前收麦子大晌午的骂全场都不见她怕热。

见大旺关心自己,林岚还挺高兴,“我儿真孝顺,娘——”

不等她说完,大旺已经拿着镰刀去另一边割豆子了,似乎很怕她唠叨。

林岚笑了笑,呼扇着草帽子先去喝点水。

这里的井水甘甜清冽,喝起来非常提神,喝完她悄悄往嘴里塞块冰糖。

她管人借糖票买了半斤冰糖,秋收劳累,每天给孩子分两块,小旺会分她一块。

林岚回到家,孩子都不在,捡豆粒的,割草的,都有活儿干。

她到了家吃块饼子已经不那么晕了,也不想躺着,就把棉花翻出来,打算先把棉花铺铺,等天不好不能上工的时候就缝被子。

突然,她发现有点不对劲,这棉花是不是被人动过了?

虽然家里地方不大,东西有点乱,但是一样样林岚都有数的。

有问题!

林岚是个心思细密的,直觉不对立刻就四处检查,果然很快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家里好几个地方都被翻过!

她心头一动,赶紧去看看自己的钱,幸亏她藏得不起眼又隐秘,钱都好好的。

想了想,她就把钱塞进小旺的枕头里,上面还盖着那块破烂的手巾呢。

看来得早点要条狗,还得让人给打家什儿,都必须上锁。

她出去找了几个孩子问问,“咱们村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啊?”

都是些五六岁还不能干活的孩子,他们一直在街上玩,如果有陌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孩子们都摇头,“只有锔盆子锔碗的,”“还有磨剪子来戗菜刀~~~”小孩子嘻嘻哈哈笑起来。

林岚就知道是真的没陌生人来,走街串巷做生意的不算,这种人已经很熟悉,不会随便进人家家里。

那么就是村里人。

她寻思自己从老太太那里拿来那么多钱,肯定有人眼红,保不齐就有人动歪脑筋想偷。

这时候虽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说白了那是因为太穷没什么好偷的,也没什么好捡的,路上除了拾粪,连一分钱也拾不到。

林岚不敢大意,等下午下工,她就直接去找治保主任。

治保主任是公社下属的民兵连,一个村一个,还有几个民兵一起,收庄稼的时候负责巡逻看青,免得有人偷粮食。

听林岚说有人踩点想偷东西,治保主任不敢大意,“这几天白天社员们上工,村里没什么人,也要时不时地去转转,晚上更不能马虎,社员们太累都睡得死,得有人负责巡逻。”

有治保主任安排,村里的巡逻就更加严格起来,林岚发现一切又正常起来。

不过她也不敢大意,把自己的怀疑和孩子们通通气,尤其是大旺二旺,让他们平日里留意着点。

她还让人帮忙留意一下,谁家有小狗崽要送人的要一只。

有个狗看门,就比没有强很多。

只是这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富裕,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哪里有闲粮食养狗,所以也不是那么好要的。不过一般大队或者生产队上都养,尤其仓库保管员,为了看门会养狗。

很快,大队长就从邻村帮忙要来一只小狗崽,普通的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

因为刚断奶,瞪着湿漉漉的黑眼珠,毛茸茸呆萌萌的,叫起来也是奶声奶气的,特别可爱。

小旺和麦穗最喜欢了。就是有点小,不能看门。

看他们那么喜欢小狗,林岚觉得要只狗也不错,都说让小孩子养育宠物,有助于培养他们的爱心和体贴。

接着她又收到韩青松的信,韩青云给送来的顺便给她念念,就两句话,说过两天回家勿念,一点都没文学修饰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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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好几天前写的,林岚算算,那应该就这两天。

七月里天气好第一波秋粮收得块,收完高粱、黄豆和绿豆什么的,生产队就开始分粮食。

先把每个生产队的总数算出来,再算各家的工分,按照工分来分粮食。

每年也有惯例,所以并不需要每一次分粮食都把工分值一遍遍地算,大差不差地执行就行。

反正高粱不交公粮,留一些给集体喂牲口,剩下的就分给社员们。

这时候基本就是按照人口分,大人多少斤,孩子多少斤,等年底算总账分红的时候,再各家统一结算,谁家工分不够,就要用钱来补足口粮的工分,算平了这个账目,再各家发分红。

有些人家是从来发不到钱的,能发够口粮就不错,而有些人家,总能分十几二十块钱。

“分粮食了,分粮食了!”孩子们争相呼喊着,各家挎着箢子筐子去分粮食。

高粱是直接带着穗子分的,各家回去自己脱粒,这样高粱穗还可以用来扎笤帚。

高粱秸这些就要先留着修葺大队和生产队的屋子,剩下的就给村里申请盖房子和修屋子的人家,分的数量在柴火里扣。

林岚过去排队分粮食,就看到韩小姑和韩二嫂几个也在排队呢。

韩小姑这几天被逼着上工,干不了什么活儿,累得她直哭,后来就让她在家里做饭,结果还是韩大嫂的闺女谷米做,她就坐在那里唉声叹气或者骂这个骂那个。

不过分粮食她倒是积极。

那边念到韩永昌,她们分了一波,并不先拿回家,而是直接放在场院里晒晒干,然后让韩大哥往家挑。

这时候念到韩青松,不等林岚往前,韩小姑就跑上前,“我家的。”

分粮食的生产队记分员和会计看了一眼,“分家了就得自己来领。”

林岚和孩子们赶紧上前,“来了来了。”

那边生产队的人负责过秤,会计负责掌秤砣,这里面也有学问。

普通社员没上过学的算账看秤砣都稀松,水平不行,都是给多少算多少,除非相差太多,基本看不出来。

所以不少会计和记分员也会动点手脚,等分完粮食,他们就能得几十斤好处。

虽然韩永芳不准这样,可他是支书,不管各生产队分粮食的事儿,所以总有人会动点手脚。

林岚看他们称粮食,她就站过去看,这种磅秤并不难懂,都是看砝码和刻度的。

记分员看村里有名的泼妇都来看秤,还真是稀罕了,他笑道:“哎呀,我说你看得懂吗。”

虽然笑嘻嘻的,却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

林岚:……就你看得懂,显摆什么啊。

她笑道:“你要是多给我几斤我看不懂,你要是少给哪怕一两我都能看出来。”

她伸手在刻度尺上指了指,“我家七口人,俩大人五个孩子,按照年纪的标准应该是这里。”

高粱是粗粮,两斤顶一斤细粮,按照生产队算的一个大人分八十斤,十岁以及大于十岁的就分五十斤,还有五岁一个杠是三十斤,以下是二十斤。

“你男人还没转业呢,户口没回来,不能分!”有个婆娘在人群里大声喊,“都占那么多年便宜,怎么还想占,真是占便宜没够!”说着还狠狠地啐了一声。

“你说不能分就不分?”林岚一拍那磅秤,“当初参军的时候说给全工分的!”

还敢啐她,你怎么那么能?你不知道我是有名的泼妇?火了挠你哦!

那一年当兵的任务重,但是社员们不爱参军,为了完成任务动员参军,就让家里有三个儿子的去一个,而且给全工分,发到复员为止。

现在部队待遇好,津贴高,加上当兵开始吃香,都爱去,再当兵已经没有这福利。

可谁也没想到韩青松一当这么多年,他没复员,大队自然也不会把这个福利取消。如此自然就有人嫉妒,尤其家里孩子去当兵又复员,没有这种待遇的就更加嫉妒。

毕竟他们当了三年义务兵,哪怕想办法多留两年,最后还是复员,并没有赚到几块钱。

其实刚当兵的两年他们和韩青松赚的差不多,可从第三年开始差别就大起来。以前不觉得,现在听人家说韩家分家,算算总账有好几千,那些人就开始红了眼。

同样是当过兵,咋人家就那么出息?

少不得有人开始说风凉话,吐吐酸水,甚至还有人说韩青松多会拍领导马屁啊,领导连闺女都想给他当媳妇儿呢。

说别的倒没啥,说韩青松会拍马屁,这话了解韩青松的得笑掉大牙。

林岚扫了一眼那个女人,那是刘春芳的娘余痦子,她鼻梁上长了一个大痦子,上面还有三根毛,背后大家都叫她三根毛或者大痦子。

原主跟刘春芳还有点过节,不算什么大矛盾,但也是起过龌龊的。

当年谈婚论嫁的时候,有人先介绍了刘春芳。

刘春芳是本村的闺女,长得挺柔弱的,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她自己倒是挺乐意的,只是韩老太太觉得她长得不结实,不像好生养的,关键估计不能干活挣工分。还有一个隐晦的原因,同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韩老太太不是多宽容大方的,那余痦子也不是良善之辈,自然会起龌龊。

乡里乡亲就算没有大矛盾也有小摩擦,更何况这种看不顺眼的。

而余痦子也嫌弃韩青松当兵,因为那时候当兵不吃香还有危险,常年不在家闺女等于守活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加上韩老太太这种人当婆婆,自己闺女得吃亏,她死活不同意。

所以事情就没成,韩青松娶了林岚,刘春芳嫁给本村的一个青年,大家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原主却一直怀疑刘春芳不老实,总觉得她看起来文静,一副很和善的样子,其实没安好心。

要不为什么平时多少天见不着一次,怎么韩青松一回来,每次都能碰到刘春芳?

他一两年里难得回来,一次也就那么一两天,顶多三四天,怎么就那么巧?

再加上如果一起干活刘春芳就总盯着她瞧,说话也让她不舒服。

原主认定刘春芳在背后挑拨离间,说她坏话,骂了几次,结果反而自己名声在村里越来越坏。

后来在怀着小旺的时候,正好村里搞批D大会,原主就趁机把刘春芳揪出来,说刘春芳不干净搞破鞋,刘春芳自然不肯承认,反而说原主泼妇霸道,是村霸坏分子。

两人就打起来。

虽然刘春芳看起来柔弱,力气倒是不小,一脚踹在原主肚子上,原主摔了个跟头,小旺就早产。

早产以后又黄疸,所以伤了眼睛。

按照林岚知道的剧情,刘春芳的确有心机。

她嫁的丈夫就是普通庄稼汉,木讷内向不识趣和其他男人一样以不和老婆说闲话为男子汉气概,整天有空就和男人们扎堆,忽略了自己老婆孩子。

她心里委屈生气就觉得如果当初嫁给韩青松,肯定会不一样,所以看原主也不顺眼,少不得会动点心思出出气。

比如说原主听到的很多风言风语,类似韩青松要离婚、韩青松看不上林岚等等,其实都是刘春芳从复员兵那里听到点风传出来的雨

而韩青松连刘春芳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刘春芳和原主的较劲,也真是吃饱了撑的。

林岚有泼妇光环护体,名声在外,自然不会为名声所累,当然有什么说什么,痛痛快快,绝对不委屈自己。

“当年参军的那批,都是这个待遇。复员回来的之前也一直享受着,能坚持到现在的,就该继续享有福利。我说这位婶子,你以前不说,怎么我们一分家你就老大意见?这么看你是觉得一大家子你掐不过,不敢掐,现在分家了我一个女人在家里,你随随便便就能掐掐?”

可惜你挑错了人,我可不是软柿子!

余痦子撇撇嘴,“就是占便宜没够,咱们累死累活粮食都不够分的,干嘛你男人不在家里干活,还要分粮食?”

林岚冷笑,这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嫉妒军人福利好自己吃了亏,却从来不想军人为什么从军,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

她看到的只是这几斤粮食而已。

看着余痦子,真是为牺牲的将士们不值,怕不是要气得活过来。

当然林岚才不和她讲道理,这种人就是故意胡搅蛮缠,你和她讲道理,那不是正好掉入她的陷阱?

有些人就不配听道理!

林岚一叉腰,直接骂道:“别给你脸不要脸,和你好说好道你以为我怕你是吧?你自己思想觉悟不高,思想落后不思进取,不舍的让儿子当兵,怎么别人家儿子当兵,你又想扯后腿!你这是资产阶级的极度自私自利的行为,应该好好地接受批评教育!”

“你、你血口喷人!”余痦子顿时跳脚,她可戴不起这么大的帽子。

林岚心道就你会跳是吧,我难道还跳不过你?

“我从来不喷人,我只喷隐藏在无产阶级贫下中农内部的毒瘤、坏分子!”她手一指,“说的就是你,你别跑!”

今日余痦子没事找茬试探她,她要是不狠狠怼回去,那以后就没消停,他们会在试探的边缘不断徘徊。

为免麻烦,她决定直接一脚给踹下去。

果然,看她这么泼辣,余痦子嘟囔一下立刻遁了。

村霸泼妇,惹不起惹不起。

称了粮食,林岚高兴地领着孩子们运到一边翻晒,“风干一下就运家去。”

高粱穗可以一捆捆靠墙站在家里,用的时候拿出来脱粒。

韩大哥和韩二哥把自家的运回去,差不多的时候韩大哥就过来帮林岚挑。

林岚笑道:“大哥,你只管忙就行,我这里有孩子们帮忙。”

韩大哥却不多说,只是让孩子一起捆起来,他给一担担挑家去,摊在天井里晒。

小院不大,不过因为院子里没有厢房南屋,所以比一般人家反而宽敞。

挑完了韩大哥就告辞。

林岚赶紧拿抓了两把红枣让韩大哥拿回去给大嫂和孩子吃。

韩大哥推辞不掉,只得用衣襟兜着回家,刚到门口,就碰到韩小姑。

韩小姑看到红枣,双眼一亮,“大哥,你哪里弄的红枣。”她立刻就全划拉过去。

韩大哥想说留几个给孩子,话到嘴边成了,“别都吃了,给娘留几个。”

“看大哥你说的,我还能不给娘,咱娘有好东西也都给我,我吃了就是给娘吃了。我和你说,这几天干活我都累死了,可得补补。”韩小姑噘着嘴撒娇。

恰好大哥家闺女谷米出来拿草做饭看到,不禁扁扁嘴,也想吃红枣。

韩小姑丢给她一个瘪瘪的,“行啦,别馋啦,快做饭去。”

谷米少不得要跟娘说一遍。

韩大嫂嘴上不说,心里却更加不乐意,老三家一分家日子就好过起来,自己这里却水深火热的,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分家。

韩小姑得意地捧着红枣进了耳房,那是她自己的房间,她把红枣收好,打算以后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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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在家里烟熏火燎的,就说去外面拾草,这是小孩子的活儿,谁都知道她想偷懒。

结果等小姑回来,发现自己的红枣不见了,立刻就出来骂:“谁偷我的枣!”

自然没人承认。

她看二房小富和高粱嘴巴一直在咀嚼,分明就是吃红枣,立刻怒了,把孩子们都吆喝过来,让他们一个个都张开嘴巴检查。

结果几个孩子牙缝里都粘着红枣皮呢,气得她扬手就打。

小富和高粱被打了,等她打谷米的时候却被韩大嫂拦着。

“我说小姑你差不多就行了。”

“大嫂,你什么意思?”韩小姑一跺脚,“你也欺负我是不是?”

不等韩大嫂说话,韩老太太从屋里出来骂开了,“这是干什么,都要学那个泼妇气死自己爹娘?这就是你们的孝顺?”

韩大嫂被骂得抬不起头,真想像林岚那样豁出去,可她又抹不下那个脸来,总觉得丢人,村里丢不起人,娘家丢不起人,孩子也丢不起人。

看她不敢还嘴,韩老太太又骂了一通,最后还是拐到林岚身上翻来覆去地骂。

……

数日后,县革委会办公室,韩青松一身军装,气度从容,将手里的转业证明以及一些证件放在桌上。

秦主任赶紧拿起来,看了看,“哎呀,韩青松同志,欢迎欢迎!”

他赶紧跟韩青松握手。

他又去看韩青松的文件,这是某部队签署的,这支部队他如雷贯耳,不但渊源已久且有着辉煌的战绩。作为尖子连队的连长,韩青松的功绩不容小觑。

可他竟然会转业,这其中的水太深,不是他一个革委会主任能看透的。

毕竟文化运动一开始的时候,可是部队管一切,他如今能安定下来,也是靠部队支持呢。

韩青松现在被派来任县公安局副局长,同时还兼任山水公社公安局局长、武装部部长。

这会儿治安好,基本就是抓抓投机倒把,有市场管理员就够,县武装部主要是管兵役、公安局也只是接收一些劳改犯、政治犯等,毕竟这会儿也没什么犯罪分子,所以还是很轻松的。

公社就更轻松,很多公社都是民兵一把抓,公安局也就是个摆设,有些公社都没这个部门。

公社武装部就更多余,那就是一个退休干部养老的地方。

怎么看,韩青松这几个职务都不像是做事的,反而像给机会多领几分工资。

但是秦主任却并不轻视韩青松,反而从中嗅到了什么苗头。

之前就暗中风传现任的县公安局局长要调任的,下面两个副局长互相别苗头,现在突然又空降一个副局长,其含义不言而喻啊。

当然,单纯一个局长秦主任也没必要捧着,关键还是军方背景,他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的安排。

看这样子,山水公社的民兵连以后是要归韩青松来管的。

秦主任看韩青松的态度又热情几分,连连请他落座喝茶,说些拉近关系的话。

可惜韩青松并不善言辞,也不能立刻就做出什么回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秦主任也不介意,部队里的么,都是大老粗,基本都这样。

韩青松:“秦主任,赴任之前我要先回家安排一下。”

“是得回去安排一下。”秦主任起身送他。

韩青松:“秦主任留步。”

秦主任却还是非常和气地送他出去,路上又拉拉家常,让他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不理解的都可以直接来找自己。

……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秋天一般都是好天气。不过秋风秋雨也时常相伴,一层秋雨一层凉,让人深切感受到连绵秋雨带来的虽不暴虐却也不容小觑的力量。

比如秋雨连绵起来,不见太阳,温度降低,那刚分的粮食就危险。

怕烂啊!

林岚屋里地方小,高粱豆子的都放不下,只好堆在炕上,还要注意翻开通风,免得发霉烂掉。

下雨也不能上工,大家就在家里给高粱脱粒。

这时候还是手工脱粒,直接把炕席掀起来,铁锨上炕,刃朝上,一只手掌摁着高粱穗,一只手往外拉。

就这样嗤啦嗤啦,一穗穗地手工脱粒,再上碾子压压,就能把高粱米压出来。

脱粒以后就可以像煮大米一样煮着吃,只是一般人不舍的,基本都要像碾麦子一样磨得细细的,磨成粉,留着做窝窝头或者煮稀饭。只吃高粱米也不舍的,基本都是高粱、豆面、地瓜面等捏一起。

林岚鼓励孩子们:“脱粒好了,回头给你们做一顿纯高粱面的窝窝头,管够。”

孩子们都干劲十足,只听着屋里嗤啦嗤啦一片,夹杂着收音机的声音。

二旺嫌听不清还费电,就把收音机关掉。

小旺把小狗也抱进来,“旺旺,你趴在这里,撒尿要下去啊。”

麦穗:“你干嘛给狗起名字,还叫旺旺,你想让它当咱们兄弟?”

三旺咧着嘴笑,“旺旺是女的,不是兄弟。”

大旺挑了挑眉,默默地嗤啦嗤啦脱粒,一句话也不说。

林岚对大旺呆在家里帮忙干活儿很满意,这孩子手脚麻利,干活比她像样。

除了不那么听指挥,再就是太过沉默,明明才是个孩子,倒跟他爹似的整天板着个脸,看着就有压力。

你说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你是农村小子,又不是霸道总裁!

秋天日短,加上阴天下雨,黑得格外。

林岚让麦穗点灯。

二旺:“还早呢,等会儿再点。”

麦穗笑话他,“你可真过日子。”再下去和大娘一样了,炒菜不舍的放油,生怕家里断顿,比当娘的还操心。

“过日子可不得精打细算?要不金山银山也能坐吃山空。”

林岚:!!按照原剧情,二旺本来是个油嘴滑舌、大手大脚好享受的花花公子派头,怎么就被她给养成这么节约?

难道是过犹不及?

“二旺啊,没事,一个人点灯浪费,咱这么多人呢,点灯干活不浪费啊。”

二旺听林岚这么说,很勉强地把火柴从兜里掏出来递给麦穗,他嫌三旺总偷家里火柴出去烤鱼烤虫子吃,就把火柴揣兜里。

转眼到晚饭时间,再也不是韩老太太不给吃饱的时候,现在林岚不但让孩子吃饱,还争取让他们吃好。

张彩虹之前给送了一个大南瓜,墨绿色的皮,又长又粗,足足有十来斤。

林岚带着二旺熬南瓜疙瘩汤,切细长块,再把一饭勺面粉加水搅拌出细细碎碎的面疙瘩。热锅,滴几滴油,扔一小把葱花炝锅,等香味出来就把南瓜扔进去炒炒,然后加水,水开了倒面疙瘩进去,再把饼子放在箅子上热着。

吃饭的时候就着咸菜和农家酱,还有虾皮,孩子们吃得喷香。

吃过晚饭再干一会儿活儿,林岚听收音机里报时已经九点,就让孩子们赶紧洗洗睡。

外面还在下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这种天不打孩子就睡觉,没人在外面晃悠,加上已经分了粮食连村里巡逻的都撤了。

毕竟现在场里也没粮食,有限的巡逻人员要派到周围地里看着玉米花生地瓜那些,村里就不用。

……

黑暗中,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进了村。

“刘春和,你踩好点了吗?”

“赵哥放心,都多少回了,他们家住在大队部那里,安静着呢。”

大队部以及其他生产队的队部连成一片,位于村南,地方不小,除了几个仓库根本没人,入夜大家都回去睡觉,那里更加安静。

不过刘春和担心林岚把钱存到信用社去,那娘们去过公社呢,要不他摸进去好几趟,怎么什么也没翻着?

因为下雨,村里的狗也都懒洋洋的躲在狗窝睡觉,加上刘春和是村里人,脚步也熟悉,所以并没有狗叫。

这也是一些人偷东西喜欢找内应的原因,有自己人领着,村里的狗都熟悉,基本不会乱叫一气。

如果是陌生人进村,大半夜的,很容易就引起狗叫。

他们进了村,很快就到了大部队。

“赵哥,就是那里!”刘春和一指林岚家的小院,黑乎乎的也看不见什么。

赵建设心里涌上一阵热流,那可是1500块钱!

“兄弟们,快!”

当他们抵达小院门外的时候,一个小个子突然道:“赵哥,他们家那么多人,要是有人醒了怎么办?”

他们是想来偷的,可是有人在家,万一有人醒了,那可就是抢。

偷窃和抢劫,性质不一样。

赵建设低骂了一句,“刘春和都踩点好几次,白天他家基本有人。”

乡下孩子多,整天满地跑,就算收粮食,小孩子也进进出出的,白天根本没法下手。

再说,陌生人白天进村,人多目标大,很容易暴露。

关键前阵子晚上村里巡逻得很勤快,从三更天就开始巡逻,一直到四更天,再一更女人们就要起身,根本没法偷。

就这几天分了粮食又下雨,村里没巡逻,要不他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来。

而且他怕刘春和自己下手独吞呢。

赵建设几个人组成团,在城里经常偷偷出入工厂偷东西,或者去某大队偷,这样入民户说起来还真是第一次。

毕竟百姓都穷,家里也没值钱东西,都不值当下手。

但是1500块,这可是大肥肉,对他有很大的诱惑力。

“矮子和刘春和放风,我和瘦子进去。”赵建设说着就试探着去推推门,里面锁着。

那瘦子个子高,已经去试探围墙,想翻墙过去。

这种院墙都不是砖石结构,而是石头和泥,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很容易过去。

但是他忘了一点,这时候都是泥墙还没瓦片遮着,这两天一直下雨,秋雨绵绵最能渗透,把墙给泡了。

一般太阳出来风干一下就恢复如初,前提是不要强行动它。

那瘦子没留意,手搭上去就想轻巧地翻过去,结果一用力那墙就被他搂进怀里,“扑通”一下子抱着一堆泥石头倒在地上。

赵建设等人吓一跳,低声:“你他娘的干嘛?”

瘦子:“这墙塌了。”

刘春和提醒,“小点声。”幸亏住的离别人家远,否则这么个动静,自家听不见,房前那户人家先听见了。

瘦子爬起来,试了试,乐了,“不用爬了,直接进去。”

这墙不高,扳倒一半,剩下的一抬脚就跨过去。

瘦子得意地手舞足蹈,让他们赶紧的。

赵建设暗骂了一声,“他娘的,弄一身泥。”

矮子却还在提醒他们:“要是他们醒了咋整?”

赵建设骂了一声,“就你多事,这都半夜了,醒什么?”

这么冷风冷雨的天,半夜睡得正死呢。

他和瘦子大摇大摆地进去,院墙还能扒了,房屋却不能,只能从门进。

好在刘春和踩过点,知道他们房门没有锁,就里面一个门闩,用薄铁片就能拨开。

赵建设去拨门闩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哗啦一声,吓了他们一跳,他赶紧把那东西给拿住声音立刻消失了。

黑夜漫漫,韩青松穿着部队带回来的雨衣,蹬着一双雨靴,手电筒已经没电只能插在背包侧兜里。虽然看不清路,但是他仗着这条路走过几次非常熟悉,依然冒雨赶路。

土路被泡得有些泥泞,却并不能影响他的速度。

韩青松走得很快,从来没有这样急切地想回家,堪称归心似箭。

当时在指挥部挑转业单位的时候,他们给了他一个机会挑选单位,不用像别人那样回来待业或者让公社给安排。一共三个地方,两个是去外县劳改农场当主任,但是不能带家属,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家门口的公安局。

他想守着家人过日子。

想到这里,他胸膛里涌动着一股热流,秋风夜雨沁凉,他的心却热烘烘的。

走了半宿,他已经适应这种黑暗,到了村口就准确地拐进来,此时雨已经停了,惹来几声狗叫,很快又消失无声,

他根据感觉辨明方向,大步朝着家里走去。

刘春和和矮子在外面放风,刘春和忍不住,也想进去帮忙。下雨天,黑咕隆咚的,有什么好望风的啊。

就在这时候矮子拉了他一把,紧张道:“狗叫,有人!”

刘春和低声道:“哪有人啊?狗叫那么一两声正常。”只要不是连续叫就没问题,再说下雨泥泞的,除了别有用心的,谁能出来?

矮子侧耳听听,“真有人,你听。”

刘春和被他拉着也不得不侧耳去听,开始没什么,后来听到雨靴踩在泥水里的扑哧声。

真有人!

矮子拉着他赶紧躲,同时“喵喵”两声,给院子里的人送信,这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有人来,但是没暴露,如果暴露那就是汪汪汪赶紧跑。

他把这脚步声判断为晚上有人路过,或者是巡逻的,很快就会过去,是以判断没危险。

两人躲在一旁的草垛后面,祈求那过路人赶紧过去。

谁知道那人却直奔这里来了。

刘春和和矮子顿时血液倒流,紧张得要叫,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那人到了跟前,刘春和感觉那处都格外黑浓,约莫是个高大的男人。

难道有人和他们想到一起去了,也来偷钱?他怎么也没想到是韩青松这个时候回来。

刘春和听着那人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锁着就站了一会儿,估计在考虑是翻墙还是撬锁?

然后他们听着那男人也朝着一边的墙走去!

刘春和呼吸都要停止了,会被发现的!

那人摸了摸墙,立刻就纵身跃进去,无声无息,动作比瘦子可轻快得多。

艹!还真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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