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从二楼快速窜下来的那个男人,往后院墙跑去。</p>
几分钟之后,那个男人束手就擒。</p>
二楼阳台上冲出一个女孩来,女孩的嗓门很大。</p>
哭喊着:“救命,救命啊。”</p>
坐在车里的顾禹松了一口气,那是小赵的声音。</p>
十多分钟之后,数辆警车停在了院门前,车灯将院子照得亮堂堂。</p>
二楼的另一个房间里,警方再一次解救出来一个姑娘。</p>
不用说,这个姑娘就是阿丁,她也还活着。</p>
凶手,那个小说家管子。</p>
工具车回到了主路上,一路向下,往海边开去,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记得他第一次夜探太阳湾的那天晚上,从虎头山与管子的那辆尾号为8的越野车相向而对的时候,那个伪装成拾荒者的人是谁?</p>
当管子在做着一切的时候,那个人是不是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一切,但他却从来没有阻止过。</p>
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拾荒者,会不会就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个人?</p>
回到听海居的时候,兰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p>
“晚上你去哪儿啦?小赵也没回来。客人在楼下叫了半天门。”</p>
“睡不着,去海边吹了一会儿风。”</p>
兰梅没再吭声,睡着了。</p>
第二天一早,收拾了行李,兰梅很诧异。</p>
“你这个样子像是要出远门?”</p>
“嗯,昨天晚上梦见我妈了,想着回老家看一看。”</p>
兰梅心大:“也行,反正现在也是淡季了,客栈也不忙,你回去走一走也行。要不要我陪你?”</p>
“不用了,蛋宝还得有人照顾。”</p>
“好吧,你去几天?”</p>
“说不准,三四天,也有可能一个星期。”</p>
拖着行李箱在村口打车的时候,一辆警车驶进了村子,透过警车的车窗,赵青云的一张面孔清晰可见。</p>
也不是没有自信面对赵青云,但在那个人没有找到之前,他不敢冒这个险。</p>
出租车直奔机场,飞机冲上云霄。</p>
连城,这座城市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太多刻骨铭心的感觉。</p>
说实话,自从自己懂事起,对于周遭的任何事务都不是太感冒。</p>
天宝山公墓,对于母亲陆鸥的记忆,说实话,大多都是恶梦一般的存在。</p>
母亲去世之后,去了天使福利院。</p>
院长方芳是一位面色偏冷的中年女人,她虽然心肠很好,但她也是一个不爱交流的人。</p>
对于福利院一大帮孩子们,她每天想着的是,如何让孩子们吃饱,冬天不挨冻。</p>
没有更多的心思注意到孩子们的身心健康。</p>
那年,他去了天使福利院之后的大半年,他没有说过一句话。</p>
进了新的学校,也被同学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一个怪胎。</p>
期中测验的时候,其它几科都是100分,唯独语文,填错了两个标点符号,考了98分。</p>
回到福利院的时候,本来以为院长会骂自己。</p>
出乎意料之外,院子不仅当着全院孩子的面夸奖了自己,还特意奖励了自己一件衣服。</p>
虽然那件衣服也是别人捐的旧衣服,但穿在身上特别舒服。</p>
在遇见院长之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被母亲夸奖的感受。</p>
可惜的是,院长在顾禹上大学那一年,突发脑溢血去世了。</p>
母亲的墓,这是他第二次来。</p>
有一段时间,天天做梦梦见母亲逼着他拿刀砍小胖,一刀一刀地砍下去,小胖被砍得血肉模糊。</p>
心理医生治疗的时候,让他与童年的自己划一道界线。</p>
于是,他就将与母亲生活的那一段经历尘封在脑子里的一个角落里。</p>
这些过去偶尔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探出头来,窥探,且审视着自己。</p>
母亲的墓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虽然不起眼,但却收拾得很干净,两棵修剪得十分得体的松树立在墓前。</p>
不年不节的,却有一束鲜艳的花摆放在墓前。</p>
上一次离开连城的时候,本以来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了,喝了几两酒之后,就不由自主地来了这里。</p>
那个时候,在这里遇见了那个始终看不见真面目的人,墓前同样摆放着一束花。</p>
细算起来,母亲离开这个世界将近20年了,还有人惦记着她,也算是一种幸福吧!</p>
1999年的那个雨夜,他瑟瑟发抖地躲在林间,母亲手里的手电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发着幽灵一般的光亮。</p>
母亲的声音好像魔鬼一样,在雨夜中时而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时而发出低沉的吼音。</p>
“小续,你在哪儿?你给我出来。”</p>
母亲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一直躲在那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树后面。</p>
在那之前,他在雨中瑟瑟发抖,听见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透过电筒的光亮,母亲那一张惨白的脸在雨中还带着一丝笑意,是吓人的笑意。</p>
他在内心祈祷:“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p>
大雨中,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p>
母亲在这个世间的最后半句话是:“小续,你出来,我已经看……”</p>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母亲掉下去之后,他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p>
以后再也没有人拿一双探究的眼睛瞅着自己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逼着他弹琴了,以后再也没有逼着他拧断小兔子的脖子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逼着他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了。</p>
站在墓前,顾禹无法理解母亲在他的生命当中,到底充当着一种什么样的角色。</p>
回到市区之后,他去了那个桥洞。</p>
七年过去了,桥洞还是那个桥洞,那个简易的窝棚还在,但当年那个真正的顾禹却不在了。</p>
这个就是妥妥的解释了物是人非这个成语。</p>
那个简易窝棚里住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汉,他说他在那里住了有三年了,也不认识什么住在窝棚里的年青人。</p>
窝棚的上一任主人,也是一个老汉,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人世间。所以窝棚也换了主人。</p>
桥洞下也比当年要热闹许多,是流浪汉的聚集之地。充满着别具一格的生活气息。</p>
顾禹突然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他无法想像,假如真正的顾禹一直在这里的话,他这一个假的顾禹,到底应该是何种面目来见真正的顾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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