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群未散, 音乐还在播放, 明明很嘈杂, 应欢却清晰听见心底滴答滴答的声音, 以及徐敬余的那一句话。
她心跳迅速加快, 惊愕地瞪大了眼, 呆愣地看着他。
徐敬余看她惊成这样, 舔了一下嘴角，倾身靠近。
应欢下意识往后撤，被徐敬余按住肩膀, 动也不能动，他低笑：“躲什么？不亲就不亲，我又不会强了你。”
应欢心跳更快了, 她的手还按在他的眉骨上, 两人距离那么近，连呼吸都融合在一起。她眨了眨眼睛, 抬眸看着他, 小声说：“你又来逗我……”
徐敬余勾了下嘴角：“觉得我在逗你？”
应欢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的眼神炽热且认真, 眼底还有他一贯的坦荡。
她心底隐隐有些感觉, 他这次好像并不是在逗她。
他是真的希望她亲他一下。
应欢有些不知所措, 低下头，又看看四周，生怕被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羞人的话。岂料, 她刚一转头, 男人温热的呼吸倏然靠近，在她左耳边低低地说：
“我喜欢你，知不知道？”
那一刻，应欢脑子里好像忽然炸开了烟花，一片空白。
徐敬余看她被他接二连三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轻吁了口气，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靠回拳台边角，睨着她笑：“没逗你，我用对拳台的热情发誓，刚才说的话有半分假，以后我再也没办法打赢比赛。”
他竖起三根手指，看着她。
应欢猛地清醒过来，用力在他眉骨上一按，把他的手按下来，急急地说：“你别乱说！”
再也没办法打赢比赛，这种誓言能乱发的吗？
她声音有些大，正好工作人员把音乐关了，坐在拳台不远处，被钟薇薇和林思羽围着的应驰一听，立即站起来，他看应欢脸色不太对，顿时怒道：“徐敬余，你又欺负我姐了是不是？”
应欢：“……”
她心头一跳，转头看向应驰。
应驰这一声怒吼，成功让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向应欢和徐敬余。
拳台上炽亮的灯光洒下，好似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徐敬余最近想过很多次，他该怎么表白，在哪里表白，好像在哪里都差一点儿。
刚才，所有的气氛和感觉都到了。
他想，再也没有比打完一场比赛，在他最热爱的拳台上表白更合适了。
但此刻，所有的气氛都像泡沫一样飞走了。
徐敬余低骂了句：“操。”
他话还没说完呢。
应欢：“……”
她面红耳赤，也有些无措，她看着徐敬余，想着是不是要说些什么？毕竟，他刚才跟她表白了，但此时她心里乱糟糟的，完全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应欢高中的时候也有人追过，但她没想过要早恋，所以都拒绝了，男生们还在背地里说她表面温柔其实很难追。上大学后，因为戴牙套和交际圈的原因，真没几个男生追她，尤其是大一的时候，牙套刚戴上嘴唇变形的比较厉害，那时候真的不太好看，连她自己都不想照镜子。
这一年多牙套调整了好些次，嘴角没那么奇怪了，也变好看了一些，开始有人追她了，但追她的男生长得都不是太好看。
应欢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弟弟，她自小有些颜控，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应驰长得不那么好看，她是不是就会少些耐心哄他？
她思绪乱飘。
应驰已经冲上台阶，跨进拳台，把她拉起来，急急地问：“姐，他怎么你了？”
应欢张了张嘴：“他……”
他说喜欢我。
徐敬余有些暴躁地站起来，斜了应驰一眼，冷笑：“我怎么她了？这么多人看着，我能把她吃了吗？”
妈的，这小祖宗简直是个大障碍。
应驰瞪他：“谁知道呢，你没干嘛我姐喊什么？”
徐敬余看了应欢一眼，忽然笑了，懒懒地开口：“你问她啊，我怎么她了？”
应欢：“……”
不止应驰，连拳台另一侧的周柏颢和韩沁以及拳台下的人都看着她，等她说一句话。
应欢难以置信地看他，这种事情她怎么说？徐敬余靠着拳台，似笑非笑地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应欢一咬牙，愤愤地说：“他说我长得像日本那个什么莉亚。”
应驰懵逼：“啊？”
徐敬余：“……”
什么莉亚？石磊的硬盘女神？
应欢面红耳赤，拍拍应驰的后脑勺：“好了，小孩子别问了。”
应驰：“……”
石磊站在拳台下，猛地咳了一声，看向徐敬余，又问杨璟成：“不是，敬王不是挺不屑看这些的吗？再说，小医生哪里像莉亚了？”
杨璟成也觉得奇怪：“对啊，他看过吗？”
石磊：“看过一点儿吧。”
徐敬余抓了一把寸头，对天吁出一口气，拎起水瓶走了。
应驰还有些懵逼，钟薇薇站在拳台下，有些明白过来了，以前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偷偷说应欢长得有点像一个A.V女星，好像就叫什么莉亚。
那时候应欢很介意，还去搜过照片。
钟薇薇觉得长得不像啊。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敬王私底下也看这种片啊。
一群人窃窃偷笑，钟薇薇把这事跟林思羽说了，林思羽非常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敬王是认真的吗？他真的这么说了？”
“我不知道啊。”钟薇薇也很难想象，徐敬余真的这么跟应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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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欢蹲下收拾医药箱，瞥见创可贴，才想起来创可贴还没给徐敬余贴上，她连忙转头：“徐敬余，等一下。”
徐敬余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她。
应欢跑到他面前，撕开创可贴，踮起脚尖贴到他眉骨上，徐敬余在她靠近的时候，低声说了句：“你可比什么莉亚可爱漂亮多了。”
应欢：“……”
她放下脚尖，抬头看他，“原来你都看过啊？”
徐敬余：“……”
也就石磊他们看的时候，瞥过几眼，他对那些片子没什么兴趣，就算偶有冲动，也不是因为那些虚幻的人。
他舔了下嘴角，在应欢脸上掐了一下：“别乱撩我。”
说完转身就走了。
应欢一脸懵，她怎么撩了他？
一场拳赛结束，已经十二点多了，宿舍早就关门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姜萌给钟薇薇发过微信，问她们都去哪里了，钟薇薇也没隐瞒，直接说在俱乐部看比赛，那时候姜萌刚跟朋友逛街回来，小腿酸疼，本来想赶过来的。
钟薇薇又说，马上结束了，她来了也看不了比赛。
姜萌气得没回她。
一群人一起回校，应欢她们被宿管骂了好几句才被放进门，回到宿舍姜萌还没睡，看见她们，冷哼一声：“你们是故意不带我的吧？”
钟薇薇看向林思羽，林思羽说：“也不是故意，就是你那天刚跟应欢吵架，都不乐意跟她说话了，叫你的话，你去吗？”
姜萌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是你们都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去？”
林思羽笑眯眯地：“行行行，下次问你，行吗？”
钟薇薇打哈哈：“累死了，去洗澡睡觉了。”
应欢洗完澡，躺在床上，想起徐敬余说的那些话，完全没了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也没睡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
接下来两天，应欢课满，没时间去俱乐部，俱乐部马上就要出发去集训了，集训结束后就是WSB赛事，时间很紧。
第三天，运动员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隔天就要出发。应欢在傍晚的时候去俱乐部，参赛运动员正在开会，她等到十点，他们还没散会，其他非参赛运动员早就回去了。
应欢一个人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背书，听见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抬头看了眼，一群人从走廊尽头走出来。徐敬余走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看见她的人。
他径直走过来，弯腰抓了几颗薄荷，随手给她扔了两颗。
薄荷糖落在应欢怀里，应欢捡起来，抬头看他：“给我干嘛，我又不吃……”
“试试。”
“不。”
徐敬余睨着她，笑出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吧台上的两条小金鱼。
应驰走到应欢旁边，“姐，走了。”
应欢把薄荷糖扔回盘子里，收拾书包，问他：“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应驰忍不住笑：“那肯定啊，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那就好。”
徐敬余伸手逗了逗那条白色鱼鳃，走在人群最后。
深冬夜晚冷得刺骨，风刮得脸疼，应欢把羽绒服帽子戴起来，然后一颗冰凉的东西掉进她脖子，她瑟缩了一下，伸手去摸，摸到一颗薄荷糖。
她心念一动，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徐敬余穿一件红色运动夹克，黑裤子，手抄在兜里，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应欢等他走到跟前，把糖还给他，小声说：“你怎么什么都往我帽子里塞……”
徐敬余看着她白嫩的手心，没接，“收着吧。”
应欢看了他一眼，没办法，只能把糖捏在手里，一同塞进口袋里。
莫名的，两人落在了一群人最后。
应欢忽然有些紧张，捏着那颗糖的手在口袋里不停地动，转着那颗小小的薄荷。徐敬余低头看她，石磊和应驰几个说着闹着，没注意到他们，他嗓音很低：“前两天说的话，还记得吧？”
表白这种事情，就是一口气说完，趁热打铁，那天被应驰一闹，整个俱乐部都在传他调戏小医生的事，他无法辩解。
再说，他那次也是真有些紧张，有些话气氛没了，就很难再开口，感觉也不一样了。他也不愿意打个电话或者微信上说。
应欢脸埋进围巾里，声音软糯：“嗯……”
“想明白了没？”
“……”
“没想明白还是没想过？”
应欢眼睛转了转，还是不抬头，实话说：“以前没想过……”
徐敬余：“没想过我会喜欢你，还是没想过谈恋爱？”
应欢小声：“都有……”
徐敬余挑眉：“行，那现在开始想。”
应欢：“……”
徐敬余还想说什么，旁边的黑巷子里忽然传来几声叫骂声——
“操！”
“打他的手！看看这次能不能打断，看他多能耐！”
“躲了这么多天了，看你这次怎么躲。”
应欢一愣，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徐敬余，徐敬余眯了一下眼，看向黑巷子口，巷子尽头隐隐透着一些光亮，能看见一些人影。
学校附近治安很好，很少看见这种打架斗殴的事。
应欢皱眉，想起陈森然的手臂，他每次伤都伤在手臂，好像有什么人跟他过不去，专门打他的手臂……
显然，石磊他们也听见了，回头看徐敬余。
“好像听见陈森然那小子的声音了，他刚才不是跟我们一起出门的吗？”
“不是，那小子最近独来独往的，刚才一散会就走了。”
徐敬余往那边抬抬下巴，“去看看。”
六七个人往巷子里走。
一到巷子口，果然看见有人打起来。
借着一点儿光亮，大家看清中间那个被群殴的人不就是陈森然吗？石磊冲里面大骂：“我操！这干嘛呢！干嘛呢！”
除了陈森然，剩下的还有九个人，那九个人动作一顿，往这边看了一眼。
“谁？”
杨璟成喊了一句：“陈森然。”
站在中间的少年慢慢回过头，脸上表情暴戾，“你们来干嘛？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徐敬余瞥了他一眼，冷笑：“是吗？看你被断手还是被打死也不用管？”
陈森然默不作声。
应欢摸出手机，想报警。
陈森然大声喊：“不要报警。”
应欢顿住，抬头看他：“为什么？”
这种事情不报警，那怎么办？
话音刚落，那群人一听有人要报警，立即打上来，陈森然也怕被打伤，一边打一边跳着窜着躲开那些粗棍，看起来很狼狈滑稽。
石磊骂了句脏话，“上啊！看着他被打吗？”
应驰已经先冲上去了，杨璟成一愣，也冲进去，一时间，只剩下徐敬余和应欢站在群架外。徐敬余是怕有人打过来，伤到她，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就看见她从旁边捡了根粗棍。
那粗棍不知道是被谁打掉的。
徐敬余失笑，把棍子抢过来，“男人打架，你拿棍子干嘛？用不着你。”
应欢又把棍子抢过来，握在手里：“输人不输阵，他们人多。”
她抬头看他：“你去帮忙啊。”
武力值最强的人，别干站着。
她摸着手机，犹豫着还要不要报警……
陈森然干嘛不让报警？
徐敬余低头看她，下巴指指墙角：“躲那边去。”
应欢往后退了几步，“好了，你去吧。”
明明是在打架，徐敬余却有些想笑，他在她脑袋上一揉，嘴角略弯：“好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