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有罪时 第140章

顶着冬日午后的煦阳,尤明许站在网吧门外,静静打量着。

即便是工作日,这里依然有不少青少年和年轻人在玩乐,隔着层深色玻璃,似乎就与外界隔离开。

这是尤明许带着殷逢,第一次找到李必冉的场所。

也是李必冉和刘若煜相遇、熟知、信任,开启交换杀人的交汇点。

故事从哪里开始,就该在哪里发掘隐情。尤明许走了进去。

几个月没来,这里似乎没什么变化。越过一排排电脑时,尤明许的目光不经意间飘向最角落那个位置,曾经李必冉就躺在那儿的沙发上。如今沙发倒是搬走了。

看那些干什么!你不准打游戏。

哦……

昔日那人软糯委屈的嗓音,仿佛还在耳边。尤明许面无表情,走向吧台。一个小伙子窝在后头,没精打采的。

尤明许趴过去,笑着问:“帅哥,你们老板呢?”

小伙子一见是个美女,语气就柔和了几分:“没在。有什么事儿吗?”

尤明许说:“哦,向老板和我是老乡,前几天帮了我个小忙。我这刚从外地回来,想请他吃饭呢。”

小伙子问:“你没他手机号吗?”

尤明许自然是有的,当初查案时都登记了,却面不改色地说:“打了,打不通。”她也不怕小伙子打给向荣,随便一说,向荣记得她是谁。她今天就是来随意试探一下的。

小伙子答:“哦,那我也不知道。老板有时候在忙,电话是打不通。我们也联系不上的。”

尤明许笑笑:“哦?”

小伙子又说:“老板去外地了,说是家里有点事。你回头再给他打打,或者告诉我你叫什么,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找机会和他说。”

尤明许懒懒地说:“不用啦,请人吃饭,肯定得自己主动积极点。我下回再来。”

她走出网吧,脑海里却闪过这几天在卷宗里读到的那些口供记录:

第一次她和殷逢来网吧询问向荣,他就说:“这个男孩,是经常来我们网吧,昨天还和朋友一块上机。”

第二次,许梦山按她的吩咐,找了过来,要向荣提供几天前的监控。向荣主动提到:“刚刚还有人也跑来要监控呢,不过我没给。也是个孩子,好像姓刘还是姓陈,总和李必冉一块来上网,前脚刚走。”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结合顾天成的话和殷逢当时的“教父”推理,就觉得向荣的话,其实有点可疑。一般警察来找,这种网吧老板,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却两次主动提到李必冉的“朋友”,让你不由得怀疑,他是否知道什么隐情,甚至有意在引导或者暗示警察?

毕竟李必冉和刘若煜的交换杀人,就是被殷逢在网吧这个地点,发现了他们行动轨迹的重合。

而许梦山,也在卷宗里发现了个之前忽略的细节。

李必冉和刘若煜能够达成同盟,还有一个促进因素,就是他们老家是一个地方的,都是辰溪县桃岭村。搞不好两人幼年时还一起玩过。

许梦山也是贼精,突发奇想去翻了一下向荣的籍贯,结果发现,他竟然也是那个村的人。而且他虽然一直外出打工,直至八年前,家都一直在农村。后来才搬来了湘城。

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们三个人产生交集,会不会比网吧这个点,更早呢?

但在找到更明确的疑点前,尤明许并不打算贸然去找李必冉和刘若煜。一是之前两名青少年,就没有透露过任何这方面的消息,再去问,不见得有效果;二是不知为何,尤明许感觉这次的事要更谨慎,避免打草惊蛇。

她一走出网吧,就接到许梦山的电话。许梦山说:“我已经到桃岭村了,向荣家的房子还在,不过看起来荒废很久了,待会儿我就去踩踩点。”

尤明许说:“你小心点。他有可能回桃岭村了。”

“知道。”

“我去他在湘城的住处看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晚上碰头。”

“老丁那边要是问起,帮我圆着。”许梦山说。

尤明许答:“知道。”上头据说会重新查顾天成这条线索,但一直没看到有动作,也没下达任务给他们。毕竟已经结案的两起案子,单凭顾天成的几句话,就下大力气重查,是比较困难的。尤明许估计,上头把精力更多放在追捕顾天成上了。这也无可厚非。但他们俩怎么能安分坐住?两个这么牛逼的刑警,得知自己破过的案子,背后还有鬼,那就跟百爪挠心似的,只想一夜就水落石出。

更何况尤明许整个人进出警局,明显气压很低。丁雄伟也收到了殷逢恢复、搬回家的小道消息。大家又看着平日跟进跟出的大作家,突然没了影,多半也猜出两人间发生了点什么。最近没别的案子,尤明许要把精力耗在这个案子上,许梦山身为兄弟,自然二话不说跟着。甚至连丁雄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看来,这帮手下本就是群精力过剩的小老虎,为情所伤蔫着?那还不如滚去查案,累生累死更有意义。

——

向荣的家,在湘城近郊一个幽静的小区里。因是新开发区,小区里几乎没什么人,入住率也低。

尤明许站在楼外,望了一会儿,决定去踩点。

向荣家就住在一楼,这是栋很朴实的房子,门口有个小花园,窗帘拉得严实。

尤明许知道向荣多年前就和老婆离婚,儿子也是数年前死于溺水意外,如今独身。他人既然去了外地,家里自然没人。所以她也没了顾忌,左右瞅瞅无人,也没有监控,直接从花园翻了进去。

刑警做起鸡鸣狗盗之事,那更是信手拈来,只扫一眼,她就瞧见厨房高处有扇通气窗开着,大小她钻进去完全没问题,于是三两下踩上墙,开始钻窗。

脑子里自动浮现个念头:要是殷逢在这儿,哪用得上她翻窗,铁丝戳两下,大门光明正大的进。

爬窗的动作稍稍一滞——怎么又想起那混蛋了?

不会开锁怎么了?她照样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