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几十两白银的问心香烟气袅袅，丹炉下炭火熊熊，房间内草药味浓郁扑鼻。</p>
蒸腾而出的氤氲烟雾弥漫开来，在四周凝结，让此地如同仙境。</p>
“咯吱……”</p>
屋门被人推开，董小婉脚步匆匆行至近前：</p>
“爹！”</p>
丹炉前一人盘坐，闻言睁眼，声音淡漠：</p>
“我说过多少次了，凡遇大事须有静气，你还是如此慌慌张张。”</p>
此人面如中年，眸子却满布沧桑，相貌依稀可辩年轻时候的俊朗，正是现任灵素派三位内门长老之一的三秋居士董夕舟。</p>
“爹，我有急事找您。”董小婉秀眉微皱，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躬身开口：</p>
“此前事情已经有了定论，结果紫阳门翻脸不认，反而要诬陷莫师弟。”</p>
“您可不能不管不问！”</p>
“诬陷？”董夕舟显然知道她说得是什么，闻言淡然开口：</p>
“你怎知，就一定是诬陷？”</p>
“爹！”董小婉美眸圆睁：</p>
“当日是我和莫师弟一起寻到黑煞教余孽营地的，你难道连我也不相信？”</p>
“你，我自是相信。”董夕舟不动声色：</p>
“但那莫求离开你后发生了何事，谁人能证明他说的一定就真？”</p>
“实力远超他的段德、段不平接连命丧其手，换做是我，也会不信。”</p>
“爹！”董小婉气急跺脚：</p>
“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p>
“帮外人？”董夕舟摇头，拿起一块价值不菲的木炭放入丹炉之下：</p>
“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只是在说一个同样可以说的通的故事。”</p>
“他说自己运气好，侥幸生存，为何旁人不能说他利用诡计杀人？”</p>
董小婉急道：</p>
“莫师弟可是您的记名弟子！”</p>
“五百两银子买来的罢了。”董夕舟摇头：</p>
“他出银子，我出名分，彼此各取所需，交易已成就再无瓜葛，况且……紫阳门给的更多。”</p>
“您什么意思？”董小婉一愣：</p>
“紫阳门的人来过？”</p>
“嗯。”董夕舟淡淡点头。</p>
“为何？”董小婉不解。</p>
“为何？”董夕舟轻笑，叹息一声，摇头道：</p>
“段不平身为紫阳门实权执事，有师傅、有亲朋，其子段德更得长老器重，还与副门主三女定了婚。”</p>
“如果……，他们父子与黑煞教勾结，你觉得这些人能否摆脱干系？”</p>
“这……”董小婉眼带思索，迟疑道：</p>
“爹的意思是，他们是为了免遭拖累，所以才会如此竭力维护段不平父子？”</p>
“段不平很聪明，他的关系，覆盖了小半紫阳门。”董夕舟淡笑：</p>
“你觉得，这些人会勾结黑煞教余孽？”</p>
“当然不可能！”董小婉断然摇头。</p>
别说黑煞教余孽，当年黑煞教全盛时期，紫阳门也未曾投靠，而且还协助陆府出人剿杀，自无这个可能。</p>
所以，勾结黑煞教余孽的只可能是少数人，或者只是段不平父子。</p>
“这件事你都明白，其他人如何不明白？”董夕舟抬头，眼神飘忽：</p>
“一边是紫阳门诸多高高在上的实权人物，一边是未入后天的无名小卒。”</p>
“如何选择，岂非一目了然？”</p>
“可是，事实是……”董小婉急道，声音还未脱口，就被挥手打断。</p>
“就连史书都能被人删改，事实，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董夕舟摇头：</p>
“这件事已有定断，你改变不了什么。”</p>
“不！”董小婉面色一肃：</p>
“我已经用雪儿给我的令牌把莫师弟带了出来，而且保证他不会出事。”</p>
“糊涂！”董夕舟面色一沉，再次怒斥：</p>
“幼稚！”</p>
“你以为这般做了，就能改变什么不成？反而平白浪费一个人情！”</p>
董小婉一声不吭，面上却满是执拗。</p>
良久。</p>
“罢了，罢了。”董夕舟双眼一闭，轻叹一声：</p>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p>
“爹。”董小婉再次上前，问道：</p>
“那莫师弟，以后会如何？紫阳门的人会不会就此放过他？”</p>
“静字当中，有一个争字。”董夕舟表情冷漠：</p>
“若他真想得到宁静，需自己争取，旁人就算想帮，也帮不了多少。”</p>
董小婉美眸闪动，似在思索。</p>
董夕舟并不在乎自己这位记名弟子的生死，随口转移话题问道：</p>
“你的极玄劲，应该快突破第六重了吧？”</p>
“嗯。”董小婉回神，点头：</p>
“一年内，当能达到第七重，晋升一流。”</p>
说话间，她不禁面带自傲。</p>
一年后，她也不过刚满二十，二十岁的一流高手放眼天下也是少之又少。</p>
“一年……”董夕舟反到微微皱眉，屈指掐算一下，才缓缓点头：</p>
“应该能够敢的上。”</p>
“爹。”董小婉面露苦涩：</p>
“我已经足够努力了，马上就能名列潜龙雏凤榜，难道还不行？”</p>
“你不懂。”董夕舟身形微顿，眼带茫然：</p>
“潜龙雏凤榜，只不过是个登门砖，能否真正破门而入远远不够。”</p>
“为父已经不成……”</p>
“而你，却有希望见识一番那传闻中的风景，也能再见……你娘。”</p>
语声幽幽，也让董小婉陷入沉默。</p>
…………</p>
数日后。</p>
灵素派驻地。</p>
这里木屋栋栋，成排结社，人影穿流如织，显然往年也在此驻扎，已成惯例。</p>
屋内。</p>
莫求盘膝跌坐。</p>
“咚咚……”</p>
“请进！”</p>
董小婉行入屋内，目视莫求，表情略有惆怅，不过这等情绪转瞬就消逝不见。</p>
“师姐。”莫求起身，表情淡然，好似已经忘记了几日前的遭遇：</p>
“你来了，坐。”</p>
“嗯。”董小婉点头，从背上取下一物递了过去：</p>
“你的。”</p>
这是一个长约四尺的木箱，造型简朴，质地沉重，放在桌上咯吱作响。</p>
“这是何物？”莫求眼带疑惑。</p>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董小婉伸手示意。</p>
莫求点头，上前打开木箱，两柄经过精心保养的刀剑当即入目。</p>
刀长三尺、剑短一寸，造型与寻常刀剑略有差异，并排而列于其中。</p>
只是打眼一扫，一股锐利锋芒就直扑面门，让人不禁心中发寒，很显然，这是一套杀人的利器。</p>
“阴阳错乱刀。”董小婉开口：</p>
“当年那位前辈死后，兵刃、武技尽数留在了灵素派，其他人得到也没用，现在它们属于你了。”</p>
“师姐……”莫求张口，顿了顿缓慢点头：</p>
“多谢！”</p>
“先别急着谢。”董小婉摆手，再次从怀里取出一物，递了过来。</p>
这是本秘籍。</p>
“听说你修行的是三阳桩，这本正阳功与三阳桩一脉相乘，勉强可入二流。”</p>
“而且此功修出的真气中正平和，突破容易，以后遇到好的功法也方便改修。”</p>
“呃……”莫求愣神：</p>
“师姐，这是为何？”</p>
两人的关系虽然还算可以，但还不至于到这等地步。</p>
至于三阳桩，他确实曾兑换过三阳桩的功法，以此来掩饰浮屠。</p>
“这是你应该得的。”董小婉轻柔眉头，苦笑道：</p>
“发现黑煞教余孽，夺回物资，原本属于你的功劳，现今都归了我一人，所以不要觉得占了我的便宜。”</p>
“功劳？”莫求恍然，抱拳拱手：</p>
“不管如何，多谢了！”</p>
“嗯。”董小婉抿了抿嘴，见莫求一脸正色，眼色不禁有些复杂：</p>
“紫阳门的事……，应该到此告一段路，不过接下来你可能还会遇到些麻烦。”</p>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增加些实力。”</p>
“在下明白。”莫求点头。</p>
“那……，就这样吧！”董小婉叹了口气，当下也不多待，摆了摆手告辞离去。</p>
目送对方离开，关闭房门，莫求的表情渐渐阴沉。</p>
功劳归了董小婉，说明灵素派内部，也已不再承认他说的话，只不过看在董小婉的面子不再追究他的责任。</p>
一番忙碌，险死还生，反到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p>
想来也正常，灵素派毕竟依附于紫阳门，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就驳了对方的面子。</p>
甚至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随便一句话，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p>
实力！</p>
终究还是实力！</p>
莫求返回桌前，沉默片刻后把一瓶丹药取出，放在手中把玩。</p>
此物名聚气散，可助人成就真气，服用之后能增加一成突破的机会，灵素派就有授。</p>
早在来九连山之前，他就备好丹药准备尝试突破。</p>
只不过成功还好，一旦失败，就会有几个月的虚弱期，考虑到山里的日子定然艰难所以暂时放弃。</p>
而今……</p>
也是时候了！</p>
现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介炼体武者，无名小卒，可随意被人舍弃。</p>
而若是能成就后天，就相当于小卒子过了河，即使再弱也不能无视。</p>
终究，还是实力！</p>
莫求双眼一凝，猛然拔开瓶塞，把内里的聚气散尽数送入口中。</p>
药散入口即化，冰冰凉凉，没入肚腹之后，体内气血也随之发生变化。</p>
“轰……”</p>
气血奔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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