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一点,便是一道无形的劲力将残剑手中的布帛摄拿过来,挥手间,整个卷筒形的布帛便是凭空悬挂于厅中,于此,洁白色的布帛之上也出现一个朱砂写就的红色剑字。
剑!
三代以来,诸国并起,流传至今,剑字的写法多种多样,而红衣馆主的这个剑字却是以秦国文字为根基,辅以黯然神伤的意蕴。
似乎对于自己的来意对方很明白,在这幅字上,自己也能够清晰感应到对方的回应,灵觉笼罩其上,细细感知,周清面上为之笑意绽放。
语落,伸手一抓,这道剑字便是落在手中。
“这个剑字我就收下了,若是将来有朝一日,赵国不幸沦亡,那么,书馆的其余弟子可以寻我索取这道剑字,重开书馆。”
“前来叨扰馆主甚久,玄清颇为惭愧,这就告辞,不过,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周身淡紫色的光芒螺旋闪烁,单手抓住成筒形的布帛,再一次对着红衣馆主和残剑等人看了一眼,这个剑字,便是接下来邯郸天上人间的安全保障。
虽然,因为这个剑字,红衣馆主的浩然之心受损,但其之浩然之心若能够囊括天地之间,参悟真正的浩然正气,说不准,将来还会有惊喜。
尽管,这个可能性不大。
语落,一步踏出,整个人消失在正厅之中。
“馆主,这道家天宗的玄清子实在是猖狂,仗着绝高的修为,在书馆内耀武扬威。”
目视着周清的远去,整个厅中,再一次归于寂静,许久无言,红衣馆主深深的叹息一声,归于一侧条案之后,浑身上下一缕缕浅白色的别样玄光隐现,眉头紧锁,心性孑然。
残剑终于忍不住了,回想着对方数年来的所作所为,以及今日在陉城书馆内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霸道至极,这是要强压陉城书馆低头吗?
“晋阳之战,春秋远去,长平之战,战国归幕。”
“数百年来的争斗不休,终于要分出胜负了,残剑,一时的生死荣辱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我们赵国的文华精髓不要在我们手上断绝。”
“秦国若一天下,必然断绝所有异心之事,那才是我们所追求的,中山夫子就是因为没有看到这一点,才使得其即将创立的剑家功亏一篑!”
“即日起,书馆内诸人要好好的学习赵国文华,好好的传承赵国典雅,好好的传递赵国不灭之火!你且去前往将路带过来,胜死之后,那是他唯一的遗留!”
于残剑之语,红衣馆主再次的深呼吸一口气,摒弃万般杂念,周身别样的浅白色玄光不存,口中轻叹之言不断,自己活到现在的岁数,曾历经赵国从弱到强,再从强到弱的阶段。
而西侧的秦国却是不断强大,其势如同朝阳,越发的明耀起来,近来传闻,刚亲政不久的秦王政更是非凡,轻而易举解决国内政事内患。
再加上泾水河渠修成,馆主实在是想不到数年之后的秦国会强大到一个什么程度,真到那时,赵国可以抵挡不?
语落,凡此种种多思无益,对着残剑看了一眼,语之。
“当年若非师尊不在平原君身侧,秦国罗网的那群人岂能够得手,平原君已经归隐,权力不存,他们还是不曾放过他,秦国,当真是狠毒,好在,含光剑没有遗失,路的天赋又很高。”
“假以时日,路定然能够成为像平原君那般的名士公子,传承赵国不灭的薪火!”
听到馆主提及路,残剑倒是微微收敛怒火,虽如此,脑海中又闪过另外一桩秦国犯下的狠辣之事,昔年邯郸之战,若非平原君苦苦支撑,赵国早就被秦国灭掉。
可恨的赵王,竟然因此而嫉恨平原君,于那些,平原君虽不以为意,然终究还是从朝堂上退下,如同闲云野鹤一般游历修行,路便是其弟子,至于是子嗣还是弟子,自己不清楚,但平原君很重视。
“君子无形,含光无争,胜若是可以明悟含光的精髓,便不会引来秦国罗网的人,不必多说,接下来,路就跟在我身边修行,你们且去吧。”
提及平原君赵胜,红衣馆主那苍老的双眸深处也是掠过丝丝亮光,那是自己为之骄傲的弟子,也是整个赵国为之骄傲的公族。
邯郸一战,胜不负所望,抵挡住秦国的攻伐,后来虽从朝堂上退下,却又守护起赵国的传承之物,为此引来杀身之祸,诸般种种,都是因为——争。
“是!”
“……”
诸人一礼,便是不在正厅中停留,残剑也走出正厅,准备将路带过来,有馆主的亲自教导,想来路将来必定成为令平原君不至失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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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谢公子大恩。”
“若无公子,只怕云舒此生再也见不到小妹!”
万事而毕,周清纵马从陉城而出,跨越秦赵边境,行近一千六七百里,花费两天两夜的时间,终于再次回到咸阳城。
并未着急立刻前往咸阳宫,由西门而入,踏步西城的府邸之中,数息之后,便是看到云舒带领着一个小丫头快速行至跟前,躬身跪拜,久久未起。
其身侧的那个小丫头亦是如此,学着身边的姐姐,拱手跪拜一礼,久久未起,随后,云舒那夹杂无比感激清脆之言出,心中之情绪难以言表。
昔年在新郑之中,被公子从雪衣堡中救出,那个时候,己身已然是由死而生,能够活命,已然是万幸,又得公子教导、呵护,心中早就将公子视为自己一生的主人。
自从公子将自己从温凝改为云舒之日,云舒觉得自己应该和过去做一个了断,故而,始终没有提及邯郸的事情,也没有过多提起邯郸的家族。
能够被公子救出,已然是莫大的恩德,岂敢因为自己的小事而难为公子,而令公子费心费力,公子是何等身份之人,自己实在是不敢奢想。
然则,数日之前,从邯郸而来的一架马车行至府前,看着从马车上走下的三个人,瞬间,云舒便是将目光凝视在其中两个人的身上。
那是多么熟悉的身影,一位是母亲身边的老仆,一位是自己的小妹,尽管过去数年,但自己还是一眼将小妹认出。
家族败亡,邯郸难入,在咸阳与小妹会合,实在是公子对于自己又一次的莫大恩德,云舒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应该如何报答公子,曼妙的身躯跪倒在地,久久未起。
“小事尔,无需多言。”
“清静之妙看来你还未真正的参悟精髓,如果你真的想要谢我,那就好好的修行,好好的弹琴,如此,便是对我最好的答谢。”
抬手间,坚持跪倒在地面上的云舒姐妹二人便是被扶起,看着此刻云舒那泪珠隐现的姿容,看着云舒那满是坚毅的纯净双眸。
迎着其仍旧无比激动的神情,周清哑然一笑,也许,这也是云舒心中的一个隐藏执念,今日解决,对于其修行未必不是好事。
一旁静立的那位面容上满是剑刃疤痕之少女,同样躬身一礼,倒是没有如同云舒那般激动,直到现在,其仍不知晓为何自己会被救出奴苑,会被从邯郸送至咸阳,又送到这里。
不过,对于拯救自己的这人身份,倒是知晓了,其为秦国护国法师玄清子,深得秦王信任,在秦国之内可谓是位高权重。
思忖对方的身份,少女更是百思不解,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如同苍天和大地,不可能有交集,何以自己到了这里,而且还有这般非奴仆待遇。
“云舒……云舒定然不让公子失望,定然用心修炼,用心练琴。”
灵觉扩散,偌大的府邸中倒是多了不少人气,当初在泾水河渠之上,自己一共选拔了十位苗子,八人为少女,两人为少年。
随着云舒的奔来,那些人包括弄玉也缓步近前,躬身一礼,诸人汇聚,似乎云舒也明白公子的言语之意,的确,对于公子而言,救出他们,却是小事。
然则,无论如何,此生自己定然不会让公子失望,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再次福身一礼,单手轻轻拉着小妹的手掌,自己如此,小妹亦是该如此。
“哈哈哈,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他们的根基很不错,云舒,你们两个费心了,弄玉,先去准备一些琼浆佳肴,待在赵国近半个多月,风俗不同,难以习惯也。”
对着徐徐收敛情绪的云舒很是满意,自己救她们,不过是随心而为,顺手而为,于自己并没有花费太大之精力,何言语多谢?
目光扫视,落在身侧那十位近前的少年人身上,在泾水河渠之上,自己为她们铸就根基,如今一个个的身上道家玄妙之力运转,道韵隐现,根基扎实而稳步的壮大。
对着他们摆动手掌,示意无须多礼,随后看向弄玉,连续两天两夜,的确没有好好的歇息片刻,待其后,在行进入咸阳宫。
“是,公子!”
身着橘黄色锦衣长裙的弄玉,宛若芝兰亭立的弄玉轻轻一笑,福身一礼,为之颔首,而后,招呼着那位面容有剑刃疤痕的少女离去。
“嗯,少府令赵高,他怎么来了?”
“还真是快!”
然则,似乎有人就是不想要自己好好的歇息一番,正欲走入正厅,忽而灵觉有感,府邸大门之外,三匹骏马快速而至,当先的一人便是身着官服的少府令赵高,身后两位则是随伺。123xyq/read/0/7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