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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p>
有感天明近前，心神有动，瞬息血气为之再次沸腾，体内闷哼之音传荡，嘴角再次流出一缕缕猩红之血。</p>
缓缓抬首，透过斗篷视线，落在天明身上。</p>
“天明！”</p>
低沉一语，虽言语力量仍在，已然夹杂无力之感。</p>
“巨子！”</p>
“高统领！”</p>
“你们忍住，南公他们就快到了。”</p>
天明近前一小步，观此景象，内心更为不忍。</p>
不忍见到眼前这般场面，实在是……生死符太过于狠辣、狠毒了，要杀就杀，何至于这般折磨人？</p>
墨鸦！</p>
太狠了！</p>
“不到半个时辰，便又是发作，我能感觉到，我体内脏腑元气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p>
“如果再来一次，怕是就算可以忍住，脏腑也会自动被生死符的力量摧毁身陨。”</p>
“天明！”</p>
“你是一个好孩子，我很早就知道你，当初兰陵城内，我也一直关注着你和召水。”</p>
“你们两个很好。”</p>
“我不为长久，能否……相托一事？”</p>
巨子姬水曾想过自己会死。</p>
也想过有可能会死在秦国手中，至于这般痛苦的死在生死符折磨之中，万万没有想过。</p>
自己的一生，算得上坎坷，虽然极力挣扎，仍为不敌。</p>
如今更是……，诸般往事俱往矣。</p>
自己可以死。</p>
可路枕浪巨子的相托，还有召水，还有一些人自己放不下，真的放不下，手中拄着墨眉。</p>
尽力的抬首，看向天明，要将天明牢牢的记在心中。</p>
“巨子！”</p>
“你……你不会有事的。”</p>
天明低语，亦是夹杂哀伤。</p>
虽然和面前的墨家巨子姬水先生算是第一次见面，然……天明敏锐的灵觉下，能够清晰感知姬水先生的善意。</p>
对自己的亲近之意。</p>
若言自己的能力？</p>
决然不可能，唯有一些往事了，这位姬水先生真的认识母亲，认识韩申，而且受过恩惠。</p>
如今，遗泽落在自己身上。</p>
尤其他还认识召水，从召水小的时候就认识，更是令天明奇异。</p>
这般之人……，亦是有着浅浅的好感，当初应下少羽南下这里，一个缘由便是对方在墨家之内压住墨家弟子，少来打扰自己。</p>
如今，想不到……却是眼前这个场面。</p>
实在是……不愿意看到。</p>
真的不愿意看到。</p>
“巨子！”</p>
“巨子！”</p>
“我受不了了！”</p>
虽有生死符折磨，然此刻仍为显得安静的茅屋内，陡然传来一道怒吼之音，当其时，一个身影挪移，从旁侧的木窗跃了出去。</p>
“岚丰统领！”</p>
巨子姬水大惊，连忙道。</p>
“岚丰统领！”</p>
高渐离亦是大惊，欲要伸手抓住岚丰统领的衣衫，却是什么都没有抓住。</p>
徐夫子有心无力，此刻已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p>
噗！</p>
高渐离欲要强行起身去追，却是生死符劲力滚动，脏腑再次剧烈颤动，整个人再次无力的倒落下去。</p>
体表玄光，更为紊乱不可恢复。</p>
“墨家的朋友离去了？”</p>
“快些派人跟上！”</p>
茅屋外，传来一阵略有嘈杂的声音。</p>
“是！”</p>
随即又传来一阵的应声。</p>
“天明，……无需去追。”</p>
“农家已经派人了。”</p>
“你……近前些，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p>
看着天明也是起身，周身玄光涌动，欲要去追，闻屋外农家动静，巨子姬水连忙摆摆手。</p>
进而有一次的不住咳嗽，衣襟上的鲜血更为明艳了。</p>
抬手一招，示意天明近前。</p>
“巨子！”</p>
天明只得驻足，有生死符在身上，岚丰统领跑不了太远的。</p>
农家弟子跟随，倒也……无碍。</p>
就是不知道巨子先生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相托事情？</p>
如果一些事情自己可以办好，自然无碍，若是办不好，那就……无能为力，自己未有尽力而为。</p>
“天明！”</p>
“你对于墨家……了解多少？”</p>
巨子姬水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双手托着手中墨眉，和寻常剑器并不一样，并无犀利锋芒，也无灵犀一点的剑芒。</p>
然……却是墨家理念的代表。</p>
看向天明……，微微用力，将遮颜的斗篷取下，绽露真容。</p>
一位中年模样的沧桑男子，面颊上有两道剑伤的痕迹，然……岁月留痕的面上已然俊朗，依稀可显当年风华。</p>
黑色的长发随意梳拢落在身后，此刻的双眸泛着一丝丝血红，极力平静的看向天明。</p>
“巨子！”</p>
“……，墨家……天下皆白，唯我独黑，民生涂炭，奈之若何，墨门绝术，克而不攻，八横八纵，兼爱平生。”</p>
“少幼之时在咸阳，后来在兰陵城、小圣贤庄，对于墨家也有颇多了解。”</p>
“兼爱非攻，行侠仗义，机关无双，百家显学！”</p>
观墨家巨子的真容，天明顿时一愣，而后拱手一礼，说道自己对墨家的了解，其实不算少。</p>
无论是咸阳宫所得，还是和残剑大侠游历天下所得，都是相当多。</p>
墨家的侠义之道很好。</p>
自己很喜欢。</p>
数百年来一直为显学，自然有墨家独特的道理，却是数十年来，墨家有着些许细微的变化。</p>
“墨家！”</p>
“的确如此！”</p>
“强大者欺负弱小，不义也，墨家为之不忍。”</p>>
“霸道者欺凌弱小，不义也，墨家为之不忍。”</p>
“路见不平，挺身相助，是为侠。”</p>
“侠！”</p>
“那就是墨家的侠义之道。”</p>
“数百年来，墨家的侠义之举甚多，诸夏间每一桩大事……都有墨家弟子的身影。”</p>
“惜哉……墨家如今是这般模样。”</p>
“当初，兰陵城内，路枕浪巨子把墨眉交于我，把墨家交于我，我一直很自责。”</p>
“墨家在我手上不仅没有发扬光大，反而现在机关城都不存了。”</p>
“……”</p>
心神清静，任凭生死符的力量肆虐体内，巨子姬水也都已经不在乎了，就那般平静的和身前天明说着一些话。</p>
随意闲聊着，面上时而带着浅浅的笑意。</p>
天明在前，静静听着。</p>
静静听着。</p>
“你知道我是谁吗？”</p>
“你应该很好奇吧？”</p>
说了片刻，扫着面前天明的认真样子，姬水又是微微一笑，虽然天明没有多问，然……他肯定很好奇。</p>
自己……的真容也已经很久没有显露人前了，整个墨家之内，见过的人都屈指可数。</p>
“巨子！”</p>
天明一礼。</p>
并不否认。</p>
“我为姬姓，燕氏，名丹！”</p>
“诸夏间，很多人称呼我为燕丹！”</p>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然……并没有！”</p>
迎着天明的目光，姬水简单道。</p>
这个时候……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也是一种别样的解脱。</p>
当年秦国偷袭阳乐之城，凭借仅剩的一点点首城之力，绝对拦阻不了秦军进攻。</p>
再加上父王的旨意。</p>
再加上田光他们的建议。</p>
假死脱身，以农家手段，找了一个和自己身材样貌相似的人，又简单做了一些手段。</p>
自己走了。</p>
燕丹死了。</p>
燕国……也没有撑持多久。</p>
后来，自己便是隐匿了一段时间。</p>
再后来，便是一个名为姬水的人出现了。</p>
直到现在。</p>
可是……姬水也快要死了。</p>
“燕丹！”</p>
“你……你是燕国的……。”</p>
“你没有死！”</p>
燕丹！</p>
这个名字天明不陌生。</p>
然……自己所得消息，燕丹在阳乐之城已经死了，和残剑大侠游历燕国的时候，残剑大侠也说过，燕丹已经死了。</p>
抗秦至最后一刻，为之身死，首级送往咸阳。</p>
现在……面前的墨家巨子姬水告诉自己，他就是本该死去的燕丹。</p>
岂不荒谬？</p>
却是……自己……竟然没有太大的怀疑。</p>
“殿下！”</p>
旁侧的高渐离已经不知何时近前，也在旁边一语。</p>
巨子的身份，自己知晓，可……自己不能说，整个墨家之内，知晓的不过单手之数。</p>
岚丰都不知道。</p>
巨子的真正身份，知晓的人越少，越是不容易泄露出去，墨家也就会相对安稳一些。</p>
对于燕丹殿下……秦国嬴政一直想要殿下身死，果然让秦国嬴政知晓殿下还活着，先前攻打机关城的就不是罗网了。</p>
而是枕戈以待的秦国大军。</p>
他们会更为简单。</p>
“怪不得！”</p>
天明此刻明悟。</p>
为何对方会对自己那般善意，对自己这般好。</p>
燕丹！</p>
残剑大侠说过，当年燕丹质子于秦，没有母亲的相助，他根本逃不出去。</p>
那是母亲对于他的恩典。</p>
韩申侠士是母亲的师兄，后来入燕国为上卿，助力燕丹整治燕国上下，功劳甚大。</p>
其后，韩申主动刺秦，在百家看来，更为义举。</p>
好像韩申临去咸阳之前，曾说过果然刺秦功成，让殿下若是有机会，照料好母亲和自己。</p>
怪不得他对自己这般好。</p>
“召水！”</p>
“她……她呢？”</p>
冷不丁的，天明又想起一人。</p>
燕丹！</p>
燕国的太子！</p>
认识很小时候的召水？</p>
燕国的贵女？</p>
不知道召水和燕丹是什么关系，燕国一行，对于燕丹有所了解。</p>
燕丹只有一个妻子太子妃，还有一个女儿姬水公主，并无男丁落下，燕丹死后，二人消失不见。</p>
算起来，她的年龄真的和召水相仿。</p>
兰陵城内，每当自己提及燕国，提及燕丹，召水都会无缘无故的沉默，都会无缘无故的心情不太好。</p>
心思斗转，难道……难道……。</p>
天明瞪大了一双明眸，看向面前的墨家巨子燕丹，想要知道这个答案。</p>
“召水？”</p>
“她也是姬姓，燕氏，名水，燕国的若水公主。”</p>
“她是我的女儿！”</p>
“诸夏间现在传承大周千年神圣血脉荣光的后人！”</p>
燕丹略有丝丝沉默，对于召水……，自己亏欠她太多太多，真的太多了，自己完全没有办法为之弥补。</p>
天明是个好孩子。</p>
如果将来有他在召水身边，自己……就算死了，也可安心些许。</p>
旋即，轻缓一语，道出召水的身份。</p>sxbiquge/read/8/8905/ )